言洛踩着和李文祺约定的时间最后一秒，走进了包厢中。
包厢中已经等到不耐烦的李文祺，一抬头，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时，立刻就怔愣住了。
他约见的明明是霍熠珩，怎么就变成了言洛？
“怎么，我亲爱的‘哥哥’，不认识我了？”言洛神态自若走到正对着李文祺的座位上坐下。
整个过程不见一丝胆怯，甚至隐隐让李文祺感受到几分压迫。
虽然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李文祺就调整过来。
但一想到，曾经连李家一条狗都不如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李文祺就感觉自己受到挑衅。
“当然没有忘。”李文祺双手抱在胸前，“我倒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忘记在李家的那些年。”
“你可以连一条狗都不如。”
“怎么？现在想起主人，要腆着脸爬回来了？”
言洛脸上依旧是从进入包厢开始就得体的笑，落在李文祺身上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个挑梁小丑。
“那你呢？”言洛等了十多秒，都没听见李文祺的声音后才开口，“等着我的心脏救命，不是连我都不如？”
“啊，不对。”言洛顿了顿，“我要是把心脏给你，就是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这样算……你叫我一声爸爸也不为过。”
李文祺表面上神情自若，脑子已经快被气炸了。
偏偏言洛此刻又开始补刀：“算了，有你这种儿子，我是算是倒了辈子的霉。”
“弟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李文祺深呼吸好几口，让自己保持冷静，不钻进言洛语言中的陷阱。
他是绝对不可能暴露，李家收养言洛的目的。
“听不懂啊……”少年指尖搭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听不懂是你自己没脑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嘛，作为体贴哥哥的好弟弟，我的确应该给哥哥说的明确一些。”
“收养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把我的心脏换给你吗？”
“言洛！”李文祺厉声打断少年的话，“李家养了你那么多年，你没有一点感恩。”
“现在还要回来反咬一口。”
言洛往椅背上一靠：“怎么，想要做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还是说……见不得光的心思被拆穿，你害怕了？”
李文祺这次没有立刻反驳言洛。
他在努力调节情绪的同时，思考言洛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明明在几个月之前，离开李家的时候，言洛还是一副怯懦到，随便李家哪一个人，都能欺负的模样。
半年不到，言洛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性格。
难道是那个叫霍熠珩的男人给他的底气？
不对，绝对不是。李文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霍熠珩从出生到捡到言洛那一天的资料，他们已经查过十多遍了。
那个男人也就只有一张脸可以看。
一个小超市的老板，在李家面前，完全就是螳螂与战车的区别。
还是说，言洛之前在李家那么多年，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言洛。”李文祺睁开眼，目光恢复冷静，“你就不怕我告诉那个叫霍熠珩的人，你在骗他，利用他吗？”
“证据呢？”言洛眉梢一挑。
李文祺也不遮掩，抬手指向包厢左上角和右上角：
“这里一共有三个监控。”
“你猜猜，现在的样子，被哪一个监控录下来了？”
“或者，三个监控全录到了。”
“李文祺啊李文祺。”言洛笑的嘲讽，“你还真是……”
“我都能代替霍熠珩来见你了，你觉得，他会注意这些？”
“以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留下，自己单独见你的证据？”
这一瞬间，李文祺觉得，自己像是被蛰伏多年的食肉动物盯上，额头骤然冒出一层冷汗。
“你看看你。”言洛从离开现在的位置，缓步走到李文祺面前。
少年脸上带着微笑和关切，抽出一张纸巾，温柔擦拭着李文祺额头上的汗。
李文祺一把打开少年的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言洛随意坐在李文祺旁边的座椅上，声音压的很低，“当然是来见我亲爱的哥哥啊。”
“顺便给你一句好心提醒，我的心脏，可不是想要就要的。”
“还有你们李家‘养育’我的十二年。”
“我这人道德水平很高，向来知恩图报。”
“那十二年，我也会好好还给你们。”
“哥哥。”言洛脸上明明是很温柔的笑，李文祺却背后发凉，“你和爸爸妈妈，还有另外两个，可不要拒绝啊。”
言洛说完，站起身，手掌搭上李文祺肩膀，顺着滑到他的腰间：“录音笔，可录不下来任何声音哦~”
少年说完这句话，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调，离开了包厢。
离开包厢的言洛并未马上回家，径直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水落在手背上，顺着苍白指节缓缓流下。
言洛目光落在正对着的镜子上：
“出来吧。”
“从我进这座茶楼开始，就一直跟在我身后。”
“躲躲藏藏，不累吗？”
洗手间的空气凝滞了一刻，旋即响起突兀的掌声。
“真是聪明。”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不愧是她的孩子。”
带着帽子，言洛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样貌。
可他投过来，像是在打量商品一样的眼神，让言洛很不舒服。
“我不认得你。”少年眉心微顰。
“这可就让我伤心了。”那人捂着胸口，浮夸表现出伤心，“想当年，还是我把你从你母亲肚子里，带到这个世界的。”
言洛没心思和他扯这些，往身侧墙上一靠：“直接说你的目的。”
那人又笑了：“好吧好吧。”
“请问，你是主动和我走，还是，等我请你呢？”
商外公家中，正和老人讲述言洛过往的霍熠珩心脏骤然抽痛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