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又怎样，他活着受过的那些伤痛就不存在了吗？”楚星的话让青巫心中的想法无所遁形。
他嘴唇蠕动，“那也不该，用如此重的刑罚。”
“不过是让林衍感受一下齐清那时候的感觉，怎么就重了。”楚星的身上落满了积雪，青丝成了白头。
楚星的声音顺着风雪传进了齐清的耳朵，他手指捂住脸，破碎的喜悦倾泻而出，“师尊……”
他错了，他不该试探师尊对自己的感情。何其愚蠢和可笑，他居然和青巫的想法一样。
师尊才是那个从头到尾坦坦荡荡的人，林衍说的对，他压根就配不上师尊。
这些年，他在仇恨之中陷得越来越深，任由粘稠的黑暗将自己包裹。
可是楚星仅仅用了几句话，就化解了他内心的阴翳。
他是最璀璨明亮的那颗星星，是齐清在黑暗中唯一看得见的亮光。
东方月儿也一怔，目光直直的看向楚星。好像修真界的人，并不是都是虚伪的。
楚星算好了时间，在林衍支持不住之前，让青巫将他带回去。
林衍睁开眼睛，他的嘴唇被冻成了深紫色，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失去灵根又受了重伤，又在极地受冻，几乎失去了半条命。
他努力的看向楚星，“师兄以后还会回来天衍宗吗？还会……愿意见我吗？”
楚星凝视着远方的风雪，没有直接回答林衍的问题：“风雪要变大了，青巫带着林衍离开。我会前往神虚之境，将你需要的东西带回来。我也会将齐清带回来，你们之间的事情，正面解决吧。”
林衍伸出手，想要抓住楚星，只是刚刚暴露在空气中，就被冷气给冻住了。青巫连忙用衣服将他包裹住，“掌门师兄，我们回去吧。”
林衍一直盯着楚星的背影，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他依旧没看见楚星回头。
林衍伤重，医修慌乱的给他换药熬药，在人荒马乱之中，林衍却是神色最平静的一个。
他仰头看着帘子，眼眶慢慢泛红：“青巫，我永远的失去他了。”
青巫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你别多想，大师兄只是太生气了，他不会永远都不理我们的。”
林衍摇了摇头，“他彻底对我失望了，只剩下了责任，没有感情。我对他，再也不重要。我以为我会有很多时间去化解师兄的怨恨，可是我错了，我好像太高估我自己。”
仅仅是刚刚开始，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宁愿去死，至少……他能够记住我。”
青巫被夹在两个人中间，是最最恼火的一个。却谁也怪不了，他想说林衍当初就不该做出那些事，可是事到如今，看着林衍这副模样，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干巴巴道：“会好的，会慢慢好起来了。”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慢慢”到底要多久。
楚星在极地一寸寸的搜寻，齐清最后的踪迹就在这里，他只能从这里去找线索。
在林衍的面前， 他装出了十分镇定的模样，实则内心一团乱麻。
意识到齐清喜欢自己，过去的那些疑惑就都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齐清对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怪不得他想要自己永远在一起，那根本就不是依赖，是爱。
楚星闭了闭眼，他的睫毛被冰霜冻住，簌簌的落下雪花。
一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楚星皱眉，“你怎么又跟来了。”
齐清撑着伞，将所有冲向楚星的风雪都挡住了。
“我一直都在，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他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披在楚星的身上，“这是天山雪狐的皮毛制成的，御寒的能力很强，别冷着了。”
如此的温柔体贴，还有这段时间的一路跟随，都在指向一个原因。
楚星以前总是觉得，不去回应，冷漠处理，那些人就会知难而退。但经过了这件事，他觉得自己要说清楚。
“我一心向道，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楚星的目光直视着齐清，“谢谢你的厚爱，抱歉。”
他将斗篷还给他，准备离开，被齐清从身后抱住，男人的体温传递到他的身上，是这冰天雪地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温暖。
“我不信，除非你一巴掌拍死我，不然我就会一直纠缠着你。你又不是无情道，为何不能够喜欢上人。”齐清过去就无法放下楚星，见过他对自己的维护之后，感情更深更重，更无法放下了。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蹭了蹭楚星的脖颈，热气喷洒，融化积雪。
“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动手吗？世界如此之大，修者的生命又如此漫长，为何要执着于一个人，执着于一份感情。”楚星实在想不通。
齐清睁开眼睛，他双手环绕着楚星的腰间，师尊就在他的怀中，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幸福。
过去十年苦难，在此刻烟消云散。他不恨任何人了，这些苦难让他知道师尊有多么在意自己，这就是值得的。
“正因为世界如此大，生命如此漫长，若是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世界就成了囚笼，我即是囚犯，数千年数万年，都要在痛苦中挣扎。”
齐清：“你现在不接受我不要紧，我绝不会放手。百年千年万年，我都可以等。但是你绝对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会痛苦到发疯的。”
“我很卑劣，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你可以将我视作一个玩物，随意差使，我都不在意。”
他的爱，卑微又虔诚。
楚星一天之内知道了三个人喜欢自己，头脑发涨发热，“我有一个徒弟，他也喜欢我，你要是非要跟在我的身边，不许和他闹起来。”
齐清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接受了我！”
楚星冷漠的拉开他的手，“只是允许你留下来，没有答应你。”
“那你对你的徒弟，是什么感情。”
就像是一团乱麻似的感情，让楚星头疼不已，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辜负了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成了渣男。
他觉得自己答应让黑袍人留下来，都是头脑发热不清醒的决定。
现在反悔也不可能，小狗要发疯的。
齐清见他不回答，有点可怜的眨了眨眼：“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上你的徒弟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