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到最后路行舟也并没有为江归口,不过,江归的心理已经满足了。
虽然他希望路行舟可以那样做,因为是他心底的执念,只是没想到,那竟然也会成为路行舟的执念。
路行舟不知道,不管他做不做,江归都不会找别人了。
那天之后,两人的冷战终于结束,并且相比之前有了几分亲密和谐。
仿若真正的恋人。
只有一点。
江归为路行舟安排了一位王姨每日三餐来为他做饭,说的是为他好,想让他休息。
其实是为了监督他,路行舟知道,这位王姨每天会给江归汇报他的情况,包括他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几点出门。
路行舟无可奈何,却没有坚持拒绝。
只因,王姨做的饭确实比他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幸好他最近一直坚持游泳,否则可真的要有小肚腩了。
江归这边公司的运作逐渐上手,空闲时间终于多了些,不过,空闲了,他也只是回公寓和路行舟温存,没有去别的地方。
因为,那日他们二人在融城天地的约会被人拍到了。
是王泉将照片摆到江归跟前的。
“有人寄来的,我已经摆平了。”王泉双手环胸,细致的眉轻挑着,“江总,你现在的位子还不稳,可不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江归看着那几张照片,张张都拍得极为隐蔽,却不难看出他和路行舟之间的氛围,暧昧的张扬。
“发出去了又怎样?谁不知道我就是个gay?”江归曲起手指,狠狠扣在桌面上。
“同性圈子里知道你是无所谓,富家子弟圈子里知道你是也无所谓,可是无良的新闻媒体,愚昧的老百姓知道了就是不行!”王泉扯着嗓子喊,“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连这个自觉都没有吗?”
这几句话,恍惚间让江归以为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王泉的身上,有着他父亲的理智和他母亲的犀利,她就像是二人的结合体,来督促和锻炼他的。
而且,她的话,和之前他父亲的话何其相似。
江衍升也对他说过,“你可以喜欢,但不能告诉全世界你喜欢,懂吗?”
当时的江归满心想的都是,要告诉全世界,路行舟是他的。
出柜后,更是毫不避讳喜欢同性,他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江衍升入狱了,他不得不背负起北固的责任,不得不收敛锋芒,甚至包括他的性取向也要藏着掖着吗。
江归当然想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任由那背后的人爆出照片,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四俊山那次,他可是毫不害怕。
只是,现在的他,不敢赌爆出照片的后果。
他对王泉的做法表示认同和感谢,没有再争辩什么。
好在,他和路行舟的关系好了许多,两人少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多了几分含情脉脉,连王姨都能看出来。
王姨是看着江归一步步走过来的,当年他的出柜包括他父母的离婚,王姨同样接受不了,但是到了今日,或许毕竟是外人,王姨已经渐渐接受他的取向,尤其在她看到路行舟之后。
她总会对江归说,“那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电影,我看他比电影里的人还漂亮,哎哟,真是不错了。”
江归前几年有些没规矩,偶尔会带男孩子回家过夜,故意制造动静,江衍升见过,黄笠见过,王姨也见过,他们几乎全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甚至黄笠还曾狠狠辱骂他带回来的男孩,将气全部撒在他们身上。
那些过往的经历一团糟糕,终于换回了现在的平静,即使工作上困难再多,江归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日子充盈且美好。
江归和路行舟,再也没有提起过上一辈的恩怨,包括五年前的利用、欺骗、背叛、勒索、威胁。
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日升日落,秋去冬来,美好的时光过得飞快,马上又快过年了。
路行舟提起想回春江过年的意思,被江归冷冷拒绝,美其名曰,“一年就是一年,一天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路行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最后他也确实听江归的话,不回家过年了,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不在方成佳身边过年。
路行舟提前拜托了李少男帮忙照顾方成佳,并嘱托除夕那天方成佳回下司扫墓的话,也要伴随左右。
李少男没有拒绝,“放心吧,方姨让我干啥我干啥。”
神奇的是,除夕那天,李少男竟然来了莞安。
那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路行舟正在逛超市,人流拥挤,环境嘈杂,他接到李少男的电话,倒是如解脱了般,干脆匆匆离开。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的第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然后路行舟才开始询问,“你怎么今天来了?我妈没回下司?”
李少男点头,眼睛瞟着咖啡杯,“嗯,她说不打算回去了。”
“哦。”路行舟有几分愧疚。
方成佳本就不爱结交朋友,她一个人在春江过年,无亲无友,该是有几分落寞吧。
“那,你是来找我过年的吗?”路行舟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今年莞安的冬天并不怎么冷,路行舟穿着毛呢西装,脖子上围了个深蓝色围巾,进了咖啡店就取下放在一边。
李少男抬起头来,“就是来看看你,行舟,你胖了?”
路行舟吃瘪,耷拉下脸。
“哈哈,真的胖了?刚才我还没看出来。”李少男哈哈笑起来,“胖了好,脸上都有肉了,显得年轻了。”
真没一句好话,路行舟翻个白眼,随后问了公司怎么样,才终于岔开话题。
正聊着,桌上手机亮了,是江归的电话。
路行舟不避讳李少男,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
“我在咖啡店,李少男来了。”
“李少男?”江归重复一遍,“他来做什么?”
“来看看我,聊聊天。”
“还有别人吗?”
“没,就他。”路行舟轻轻敲击着杯盏,抬眼看了看李少男,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那边江归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路行舟心里有丝怪异,说不清道不明地不安,“怎么了,少男,你看起来有心事?”
“没有,没有。”李少男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看,你肯定过得不错,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什么?你才来,这就要回去?不是也没什么事吗。”路行舟有些强势地盯着李少男,“你不是早说了来莞安找我吗,都拖到现在才来,还不多待几天?”
“哈哈,行舟,其实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打算去堰关的,路过莞安了,才来找你,我时间真的不多,还得赶路,堰关那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李少男说着站了起来。
路行舟还是觉得怪异,堰关确实在莞安西边的方位,不过大过年的,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看着李少男焦急的样子,路行舟有些不确定的问,“网恋奔现?”
“额……”李少男双耳爆红,一副被说中的样子,“我就去看看,看看,呵呵……”
路行舟到底还是放了李少男离开,他有心记得来看他,就应该感到高兴了。
来莞安太久,春江的人和事渐渐离他远去,他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这里确实有让他留恋的东西。
如果,两个月后,他们真的结束了,他会回归自己真正的生活的。
是的,距离一年之期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路行舟回到冷冷清清的公寓,江归还没有回来,王姨也在几天前回家过年了。
原本食材都空了,今天去超市要准备来着,到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回来。
路行舟瘫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江归,想问他何时回来。
没有人接听。
他有些生气地想,明明是江归巴巴地不让他走,除夕还把他一个人晾在家里。
这样一想,就有几分寂寞春闺冷的味道了,路行舟摇摇头,不能一个人陷入自怜自艾的情绪,尤其是在节日里。
所以,他决定出门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