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偏离航线【完结】>第113章 特殊的安排。

  谢予安看向年轻人俊朗的面容,轻轻挑起一侧眉。

  彭阳诚恳道:“谢司,因为我们现在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又是周延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在你面前,我应该没有任何立场帮周延说话。”

  “我也不知道那天的具体情况,但是我还是相信周延不是那种人。”

  “尤其是对你……”

  谢予安垂下眼,脸上略带了一丝笑意。

  那张往往令人不敢逼视的脸上竟然泛起来一点温柔的味道。

  谢予安问道:“你们一直这么好?”

  彭阳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想承认和周延那个狗日的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兄弟情,但是这个时候否认就有点太不给兄弟面子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啊……对。”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妈是当时我们那儿的市政部门的负责人,当时周延的母亲还在原来的选举地任职,我们当过几年的邻居。”

  谢予安从兜里摸出来烟,分给彭阳一根。

  彭阳觉得上司给了自己一点“继续说”的暗示。

  彭阳组织了一下语言:“当时我们都才三岁?四岁?我比周延要大一点?但是那时候周延不能出门,我不想待在家,所以每天都会隔着栅栏在院子里玩儿一会儿。”

  “我爸也是职业军人,退役之后因为严重的创伤后遗症……谢司你应该知道,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经常一言不合就在家里打砸。”

  “有一次他情绪上来,我妈也不在家,他打伤了照顾我的保姆,还差点把我从二楼丢下去。是周延在隔壁听到动静,冲过来帮了我。”

  “他虽然年纪也小吧,但是突然一下爆发破坏力非常惊人,雷暴差点轰塌了我家半栋房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父母一直有意压制他的能力,那一次爆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延连院子都不能出了,只能待在隔离室。”彭阳挠挠头:“总之,他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对他非常重要。当时你离开中央城区之后,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如果可以的话,谢司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予安叼着剩下的半截烟,又想起来周延小时候的样子。

  临走之前,谢予安拍了一把彭阳的肩膀。

  “我会让他和我一起回来。”

  翌日,联盟军委的专机从中央城军事机场出发,赶往双方商定的谈判地点。

  专机上。

  “弗雷德里克家族竟然把谈判的地点安排在他们家的科技庄园?”

  乔斯年穿着军装,一只手支着额头,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谁:“嗯,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家的科技园区的火力级别可以直接把半个城区炸成灰,到时候不会一言不合就直接跟我们动手?”

  他看向一众严阵以待的助理:“诸位,做好以身殉职的准备了吗?”

  几个谈判组的人瞬间卡壳,原本严肃的场面迅速变得诙谐了起来。

  乔斯年的秘书拼命忍着笑:“倒是也不至于,我们这不是还有隐藏武器吗?”

  “就是,我们这到时候还可以打一打感情牌不是?”

  “对啊乔处,我们有人质!”

  乔斯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把目光投到那一位“隐藏武器”和“人质”身上。

  谢予安顶着一顿人炽热而又期待的目光,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手里不知所谓的书,对自己的身份非常有自知之明。

  “各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就是来旅个游的?”

  秘书笑得要死,但是不敢吱声。

  谢予安抬头,和乔斯年隔空对视一眼。

  两个小时之后,专机在——大区机场降落。

  大秘书长的助理在机场等待已久。

  “乔处长。”助理伸出手,和乔斯年客气地握了一下,招呼道:“我姓任,是周柔秘书长的助理。”

  乔斯年客气道:“任助理,有劳。”

  “您客气了。大秘书长已经在等着各位了,这边请——”

  这位姓任的助理说话非常周到圆滑,和乔斯年这个狐狸你来我往地寒暄着倒是也没冷场,直到领着一行人从机场出来,他才状似随口,问道:“我们这边收到的消息,特别行动处谢予安谢司长也是随访的成员之一,但是这……怎么没看到谢司人?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乔斯年不动声色,张口就道:“谢司长临时抱恙,所以取消了行程,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来得及更正人员名单,请您见谅。”

  “原来如此。”

  任助理笑起来,站在车前,伸手拉来车门:“请您。”

  上了车,秘书趁着没有外人在场,偷偷在乔斯年耳边问:“乔处,谢司不跟我们一起吗?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乔斯年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痛处,沉默半天,忽然问话。

  “你有孩子吗?”

  秘书和乔斯年差不多大,闻言顿时露出很不矜持的笑容:“我结婚好几年了,有个女儿,才刚刚两岁。”

  乔斯年冷笑一声:“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秘书:“?”

  庄园内。

  周柔走下楼梯,幸灾乐祸地看着坐在水池边发呆的周延:“有一个你一定不会想听到的消息,现在有兴趣听一下吗?”

  “是什么?”

  周延站起身,仰头看着周柔,心里像是被一根线牵了一下。

  周柔这么一说,他就有了一点猜测,但是还是忍不住抱着侥幸的期待。

  “我的助理刚刚告诉我,谢司并没有和谈判组一起过来。”周柔好整以暇地看着儿子,道:“并且他们给我的名单是有谢司的名字的,他只是临时取消了行程。”

  周延微微停顿片刻,因为期待和兴奋而抬起的眼尾缓慢地垂了下去。

  “啪——”一声,一个蓝色的小球被从水池里拍了出来,正好砸在了周延脚边。

  里格兴冲冲地把脑袋拱到了岸上。

  但是周延如同没有看见,半天都没有反应。

  “这是为什么?你没有事先和他联系过吗?”

  周柔弯腰把球捡了起来,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池边,远远地把球抛向了泳池的另一侧,随后以一种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敏捷速度从池边退开。

  周延:“卜子平和我说,他暂时不想看到我,所以我……”

  “哗哗”两声,里格的大尾巴拍起来两米高的水花,兜头浇了周延一身。

  周延:“……”

  周柔乐得笑出了声,对周延道:“今天的谈话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你还要去参加吗?”

  周延抹了一把脸,还是难掩失落:“我不去了。”

  “好吧。”周柔也不认为周延会有兴趣和一群人打官腔,就道:“但是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等双方的谈判进入正式磋商的阶段,你就必须要出席了。”

  周柔完全没有被溅到水,一身得体正装,冲着周延挥挥手:“走了。”

  周延在水池边站了一会儿,里格已经把球捡回来了,仍旧丢到水池边,期待周延陪它玩耍。

  “你自己玩儿吧。”

  周延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转头往楼上走。

  整个三楼安静得缺乏人气。

  周延抽了根干的毛巾顶到头顶,扯下湿透的短袖丢到一边。

  但是那种难以言说的郁气仿佛一点一点弥漫到了头顶,周延难得沉不住气,转头绕到了卧室外面的起居室。

  冰块掉进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延对于酒精向来克制,但是这次竟然忍不住破戒倒了大半杯烈酒。

  酒精刺激着口腔,辛辣冰凉一路蔓延到心口。

  踏进房门的一瞬间,周延感觉到空气里蔓延着能量层扫过的细微余波,好像是一层看不到的波浪从半空扫过。

  周延警惕而又准确地扫向一个方向。

  瞬间,周延瞳孔微微一震。

  来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温柔而又深邃地看向了周延,在周延的怔愣中,他站起身,踏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金色,朝着周延走过来。

  他抬手顺走了周延的酒杯。

  冰块在杯子里晃荡着,发出杂音。

  他就着周延的杯子浅抿了一口金色的酒液,然后在周延唇边落下犹带着凉意的吻。

  ……

  那一瞬间周延感觉自己在做梦。

  但是从梦境从来都不会这么真实——他能够再次触碰到的、温热而又柔软的嘴唇,从交缠的唇齿之间瞬间漫开的辛辣味道里面还带着果香的余韵,都真实得让他感觉到真切的心惊。

  周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定在了原地,灵魂却都在剧烈的震颤中碎成了一片片碎屑,但是又万分舍不得就这么干脆地散开,更不敢伸出手去触碰这个人,于是只好一动不敢动地盯着他,好像只要他一动,这个人就会从眼前消失。

  就好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在厨房的岛台之前,谢予安在会议的间隙溜出书房,从他杯子里顺一口还带着余温的咖啡。

  恍若隔世。

  忽然,周延惊醒一样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谢予安伸出去的手。

  杯子瞬间从谢予安手中滑落下去,又被谢予安眼疾手快地半道截住。

  周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到那个人锋利的轮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骤然爆发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判断,周延总觉得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心跳。

  谢予安一把握住周延的手腕——在他的指尖仍然带着冰凉和湿润的触感,是刚才从玻璃杯上沾上的。

  周延浑身一震,浓重的血色瞬间漫上眼眶。

  两个人站在门口,挪动脚步的声音全都被厚重的地毯吞没,周延晕头转向得如同一只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木乃伊,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而谢予安的手指沿着周延裸露的肩头一路下滑落到后脊,几乎是……一个轻柔的拥抱。

  他僵硬地一连后退好几步,一脚踢到了硬物才反应过来,已经被按着肩膀坐到床沿。

  谢予安随手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利落地跨坐到周延腿上,抬手扯开领带。

  他身上穿的还是非常整齐的制服,黑底银扣,严肃并且禁欲——

  以前每次谢予安摘手套亦或是解领带对周延来说都是露骨的暗示,每当这样的动作出现的时候,周延的生理反应都可以直接参照那个著名的“巴普洛夫”的试验。

  周延抓住了谢予安的手指。

  两个人都默契都停顿。

  周延松开手,摸到了谢予安制服的第一枚银色纽扣。

  他的手完全不听使唤,甚至在完全不受控制地轻颤,他越是想要克制力道就越是把握不好分寸,那枚精致的银色纽扣直接就崩飞了出去。

  里面那件衬衫就轻薄得多,周延的指尖碰上去,感觉到了温热和鲜活的体温,甚至在布料之下掩藏着的皮肤都是光滑的,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周延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好像都和刀尖交错,尖锐地疼了起来。

  被抽出来的黑色细领带一端落在周延眼前,然后它的主人把它捞起来,一圈缠在了周延的手腕上。

  他好像因为做了错事接受惩罚的小朋友,不敢有任何的反抗,所以完全顺从地顺着谢予安俯身下来的力道仰躺到床上。

  领带缠上他的另一只手,各自绕了一圈之后,被打上死结。

  窗外的夕阳颜色更浓,但是也只是从缝隙里面抽出来手掌的一条光带,扑到松软齐整的床面上,同时像是颜料一样抹开在年轻人分明的胸腹肌肉上。

  光带的尾巴落在谢予安脸上,只看到半垂的眼睫。

  他脱衣服的动作很利落,军装制服的布料硬挺,鸡零狗碎地挂满了肩章胸章,直接被丢到了地毯的一角,再也没有人在意。

  他又解开了衬衫的领口,露出一小片苍白的锁骨。

  周延迎上谢予安居高临下的目光,在那种被审视中几乎有点行刑之前的心惊肉跳,好像对自己的一切懦弱和恐惧都可以悉数交代。

  谢予安伸长了胳膊,周延的目光跟过去,看见谢予安两根手指伸进了浅金色的液体中,捏出来一颗还没来得及化掉的冰块。

  这不是谢予安喜欢的口味,所以把冰块塞进嘴里的时候,周延看到他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他手上还带着冰凉的酒液,目标明确地从周延的腰腹滑下去。

  周延呼吸一滞,差点直接弹起来。

  但是他很快察觉到谢予安的不悦,仅剩的理智想要挣扎,但是又无能为力。

  皮带扣解开的声音清脆。

  谢予安收紧的衬衫下摆看起来非常利落,武器带从腰间穿过,低调的黑色皮质只有一指宽,偶尔在周延眼前晃动一下——谢予安略微起身,军靴底的冷硬质地摩擦的声音非常明显。

  周延的五感敏锐到不需要看。

  将要化干净的冰只有一丝凉意,瞬间闪过神经之后之后,就只有更加刺激、更加绵长的火热的折磨。

  金色的夕阳在周延眼前模糊到几乎晕开。

  原来这就是他的惩罚么……周延晕乎乎地想着,彻底陷入火热的刑场中,而且用尽了毕生的克制,才忍住没有挣断那根脆弱的领带。

  房间里的信息素迅速爆炸式弥散开来,混乱而又煽情。

  “咳、咳咳咳——”

  半晌,谢予安迅速起身,一手掩着唇角,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干净了。

  周延也跟着半坐起来,湿润的眼睛紧紧地跟着他——周延那双眼睛一向过于适合扮无辜,但是这时候却像是见了生肉的猛兽,赤裸得像是要穿透皮囊。

  但是他不会有其他的动作,在得道应允之前。

  尽管那根领带对周延的作用堪称装饰,周延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轻易挣开这种束缚。

  谢予安一条腿压在床沿,指尖一点一点摩挲周延过分锋利英俊的五官。

  周延他顺从得过分,像是因为得到了主人抚摸就觉得满足的小宠物,眼睛都愉悦地跟着弯起来一点小小的弧度,简直完美地满足了谢予安那点变态的控制欲。

  但是这可不是宠物。

  谢予安搭上周延的肩头,声音温柔地如同诱哄:“乖乖听话。”

  ……

  ……

  午夜的凉风忽然掀起了窗帘,让室内也跟着多了一丝凉意。

  昏昏欲睡的谢予安忽然被一阵微妙的刺痛惊醒,下意识一抽手,又被叼住了指尖。

  他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一手按着那张脸,把人推开。

  周延被拒绝了也不生气,两只手抓着谢予安的手顺势凑过来,不顾一身狼狈的汗也要手脚并用地缠在谢予安身上。

  谢予安好笑地扯了下唇角。

  出其不意的,谢予安问:“你手是怎么弄的?”

  该做的事现在都做了,谢司不愧是联盟第一工作狂,优越的专业素质迅速回笼,现在是兴师问罪翻旧账的时候了。

  周延:“……!?”

  周延如同被人抓住了尾巴,被惊喜冲昏了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浑身顿时一僵。

  他有意想要蒙混过关,但是面对谢予安这种级别的谈话人,那点掩耳盗铃的小伎俩显然有些不够看。

  谢予安推开那颗汗津津的金毛脑袋,从地上捞起自己的外套,从兜里摸出烟盒,靠着床头点起了一根烟。

  按照谢予安平时的生活习惯,这当然十分反常。

  他就裹着周延卧室里的薄毯,大大咧咧的露出上半身。

  周延顶着谢予安似笑非笑的目光,完全不敢撒娇讨好企图作弊,他的目光挪到谢予安看不到一丝伤痕的胸口,全身滚烫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周延,我就只对你动过一次手。”谢予安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带着说不好是轻松还是沉重的笑意,“还记得么?”

  说话间,白烟弥漫开。

  竟然让周延觉得那一瞬间,从他的眼睛里闪过了落寞。

  “记得。”

  周延心想,就是因为还记得。

  短暂的停顿,周延无端有点手足无措。

  “你怪过我吗?”

  周延干脆自己开口:“你有没有……你有没有一瞬间觉得我背叛了你吗?你在中央城区看到我让谢兰的人离开联盟领海的时候,你对我失望过么?”

  “就哪怕是一秒之间的念头。”

  “没有。”

  谢予安没有给周延再问的机会,自觉地又说了一遍:“从来没有。”

  周延张了张嘴,但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后悔过,一件事。”

  周延瞬间神经一紧,下意识道:“……什么?”

  谢予安沉默片刻,他目光垂落在周延脸上,那一瞬间竟然显得温柔无比,好像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包容下另一个人——就那样一眼,就好像足够推翻这个人以往的所有独裁和专制形象。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在乎的人?

  周延也不着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周延才听到谢予安轻声说:“我很后悔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我被困在空港实验基地的时候,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这全世界没有多少人希望我活着,但是我知道你还在等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活着。”

  那好像是承诺,但是又温柔得不带上任何索取的意味。

  “就算所有人都不欢迎我,但是……我还有你啊。”

  所以他不想成为谢兰命运的附属。

  而周延同样不是他的附属品,他出生于联盟最显赫的军政世家,是联盟中央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也是全联盟最顶级的哨兵,独一无二的自然体S进化者。

  除却私人感情,他们同样是并肩的战友。

  周延眨眨眼,凑上去把谢予安的烟抢了过来,按灭了丢到一边。

  他俯身去亲一下谢予安的嘴唇。

  烟草的气息淡淡的,其实周延不经常抽烟,只是因为他印象深刻的第一个人就和这种味道紧密相关,所以周延在见不到真人的时候,总是喜欢从这种味道里面寻找慰藉。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这种自我安慰。

  【作者有话说】

  果然还是这种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风格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