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竺乘江懿的车。
后掠的风景灯火如昼,车水马龙,橘红色的车灯飞瀑流川一般,和夜色相对,彷如无声的喧嚣。
江懿将车停在别墅区外,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想和我谈什么?”奚竺借着车内的灯光,从车窗里看他。
江懿说:“谈谈你和我的事。”
奚竺颤了颤睫羽,侧过头正视他,有些惊讶:“江少认为我们还可以谈谈吗?”
江懿解开安全带,靠着椅背,懒懒道:“为什么不可以?”
奚竺答:“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说结束,怎么可能已经结束?”
奚竺静了会儿,他一样解开安全带,在灯影照耀下和江懿对视。
奚竺问:“所以江少是什么意思?”
江懿道:“我和贺亭在国外认识的时候,他一直向我炫耀你,他说你很爱他。”
奚竺说:“那个时候他也没说错。”
只是“始终如一”这个论题不能让人人都认可。于是它让原本存在的变得不存在。
“他说你会为他付出一切。”
奚竺有些想笑,他望着江懿,说:“那只是他以为而已。我没有伟大到会为一个人付出一切。”
即使爱情在他的世界里曾经非常圣洁而高远。
但那不代表爱情是他的整个世界,更不代表贺亭就拥有这样的权利获得他的所有。
江懿道:“我也觉得这算是贺亭的某种幻想。”
“因为我很难理解,你为什么会爱这样一个人,”江懿的眼睛很深,仿佛盛了点儿笑意,“每次贺亭在我面前炫耀他的爱情时,我的心中都有很不友好的想法。”
奚竺问:“什么想法?”
江懿说:“我认为他是在挑衅我。他在我面前炫耀,难道没有意识到我和他之间有所差距吗?”
奚竺无意评价,他只说:“所以你选择应战?”
“没有。”
江懿出乎意料否认了奚竺的看法,“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奚竺道:“我满足了江少的好奇吗?”
江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在安静的氛围里对视了一段时间。
然后江懿转移话题,说:“你放弃贺亭,是因为贺亭背叛了你。”
奚竺不否认这个答案:“的确,但也没有这么简单。”
“还因为什么?”江懿问。
奚竺道:“这不重要,我没打算和贺亭继续下去,也不打算追究对错是非。”
江懿了然:“你只想和他结束这一切。”
“是。”奚竺说,“江少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谈这件事?”
江懿似笑非笑道:“奚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无论继续还是结束,都对你没什么影响。”
奚竺听不出江懿的话语里几分真几分假。
他沉默片刻,说:“这都要看江少怎么想。”
“毕竟我和江少相比,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其他,都算不了什么。”
于是江懿给出答案。
江懿说:“我没打算结束。”
奚竺有些想问原因。
他们已经错过了隐瞒的最佳时机,彼此的目的都暴露得干净彻底,继续算有意义吗?奚竺想不明白。
然而他没说自己的疑问。
他看着江懿,好一会儿,他说:“江少比我想象中坚定。”
江懿没应,只是问:“你不爱贺亭了,是吗?”
他说是的。
他对贺亭不再存在任何一种爱情,爱与恨都没有。
江懿就说:“你会爱上我的。”
奚竺眨了眨眼睛。他就着灯看江懿,纤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奚竺问:“这是江少为我们关系的延续而寻找到的理由吗?”
“不是。”江懿倾身过来,香水味落在他的鼻尖,“这是我对我们的未来——做出的预告。”
……
周年会议开了一整天,散会后,奚竺独自走回办公室,和秘书交代完之后的形成,他坐进办公椅里,拿出手机。
按照江懿的要求,奚竺向他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这不算是奚竺听话。
他只是在享受某种叛逆的,又能获得好处的游戏方式。
——江懿总能找到很多说服他的理由,譬如人生意义、自我意识、自由感受。
哪里就有这么高深。
但奚竺喜欢听。
他喜欢听江懿说这些话,寻找这些理由或借口。最重要的是,他很放松。
江懿有权有势,但不乐于对情人仗势欺人,刨除所有不好的地方,江懿哪里都很好。多情的时候很好,装作深情的时候也很好。
奚竺愿意维持这种关系。
他不觉得自己吃亏,认为这种游戏颇有意趣,于是他就这样放任甚至配合。
生活反而比以前有趣许多。
奚竺难得放松。
他坐在办公室里,略等了一会儿,收到江懿的短信后,他起身出门。
在乘坐电梯下楼时,他意外遇见了贺亭的情人。
那位网名叫“秋天小雨”的年轻男生。
他们在电梯门前相见,奚竺低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反而是秋天小雨脸上挂着笑:“好巧啊,奚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奚竺道:“是很巧,希望你玩得开心。”
“我可没办法开心,”秋天小雨说,“只有奚总会开心。”
奚竺神情不动:“和我有什么关系?”
秋天小雨说:“因为贺总和我分手了啊,说是想要补偿您。奚总——我现在去挽留贺总,您不会对我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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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像我,我只会心疼贺总~~~
下章吃点肉肉好了(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