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开始很好。
好到很难去幻想之后会遇到哪种挫折,获得怎样下场。
但事情就是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贺亭答不上话。
他试图装傻,说:“阿竺,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什么出轨?”
奚竺说:“我的意思你分明清楚。”
“……你确认是我?”贺亭问。
奚竺静静凝视他不变的神情,反问:“不是你,难道是我?”
贺亭说:“你就没想过可能是误会?我和你这些年是怎样的,我不信你会这样怀疑我。”
“因为你遇见江懿,所以对我也失去信任了吗?”他甚至试图在话题开始占据高点。
而奚竺只是垂下眼帘,将视线投向另外的地方。
“是我亲眼所见。”
奚竺说,“我亲眼看到你和你的情人在一起。”
本就凝滞的气氛在这句回答后更加沉闷。
贺亭深吸口气,他紧着牙关,说:“也许是你看错了。”
奚竺说:“没有也许,我看得很清楚。你主动亲吻他。”
于是贺亭明白这件事不能推脱给‘意外’‘误会’或者其它。
它发生了,且被看见,被亲眼确认。
贺亭只好说:“什么时候?”
“这重要吗?”奚竺问。
这确实也不重要。
时间早晚都不影响这件事的发生。最好是它不曾出现过,那它就永远不会被看见。
贺亭说:“我可以解释……不过你应该也不想听了。”
奚竺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是否想听,而是这根本不重要了。”
“贺亭,”他声音清冷,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仍给人一种理智的冷静,“你做了这种事,或许很早就开始这么做,你难道没想过会被我发现?”
贺亭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因而回答就要承认自己内心里的许多阴暗想法,说自己怀有侥幸心理,在追求刺激的时候想不到所谓的婚姻与爱情。
他乐于出轨,和不同的人接吻、上床,宣泄自己的性欲。在不同的情人身上找到征服的快感。
这种话贺亭永远不会和奚竺说。
他沉默。
然后说:“你不也出轨了吗?和江懿。”
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有理有据。
好像自己的错误在类似的错误里变得微不足道了,真正该道歉后悔的人是奚竺,而不是他贺亭。
任谁站在奚竺的立场,怕是要气愤不已、破口大骂了。
但奚竺没有。
他仍在原地,没有改变自己冷静的神情,甚至抬起的眼帘,望来的眼睛里,都盛满了淡然与安定。
奚竺说:“我是出轨了,因为这样的婚姻,我没有必要维持忠贞。”
“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过多少情人,我不在乎。而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不必再用婚姻或爱情这样的道理来束缚我自己。”
“你追求刺激,享受自由,”奚竺微笑,“我也一样。”
这场谈话到底没让贺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甚至因为奚竺揭穿了这段时日来的“太平”,贺亭连更多的想法都没能诉诸于口。
他们暂时不能离婚。
和熙科技的发展正在迈向更广阔的天地,在利益面前,个人情感不值一提。
但贺亭后悔这次谈话。
与奚竺不同。
奚竺十分满意这场谈话,能让他彻底脱离虚假的爱情陷阱。
他不用再在贺亭面前粉饰太平。
为自己的夜不归宿找借口,为江懿的离谱示好找理由。
挺好的。轻松。
——江懿很快得知这个消息。
他特意邀请奚竺,想来场颇有情调,浪漫不已的约会。
只有两个人。
奚竺赴了约。
江懿挑选约会地点的眼光总是很好,做事也周到,谈说情人,江懿顶着这样的名号,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问奚竺:“你和贺亭怎么了?因为我吵架了?”
江懿迫切得到一个答案。
“你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婚啊。”
他很期待。
他本就是为了破坏婚姻和爱情而来。道德观念在江懿的心里趋近于无,他只追求自我的快乐,比贺亭还过分许多。
奚竺很轻地笑。
“可以说是因为你,但和你没什么关系。”奚竺说,“只是我们互相指责对方出轨,所以……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假装很亲密。”
江懿脸上的笑意一滞。
“你们互相指责对方出轨?”
奚竺看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怎么了?你觉得是误会吗?不过我亲眼见到贺亭出轨,所以他质问我的时候,我就回敬了。”
“……你的意思是,贺亭先出轨?”
奚竺点了点头,说:“当然。”
江懿问:“你和我玩暧昧——是因为贺亭出轨?”
“不然是为什么?”奚竺好似惊讶,漂亮的面容在灯影下如梦似幻,“江少,你以为是什么?如果我还爱贺亭,我为什么会出轨呢?”
“不可能。”
江懿说,“你不应该是这样。”
他看着奚竺潋滟生波的眼睛,罕见的失态了:“你怎么能因为不爱贺亭才和我上床?奚竺,你不能这样,你应该爱着贺亭还愿意和我上床。”
奚竺说:“我不明白。”
和江懿对视片刻,奚竺又道:“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一定不会背叛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江懿好似有些崩溃,“你要道德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爱贺亭了,你不爱他,你做什么要和我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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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总的逻辑:他出轨了,我不爱他了,我就出轨了。
江少的逻辑:你怎么能因为不爱他就来和我上床?你应该很爱他然后来和我上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