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几秒钟的视频长久留在了奚竺的手机里。
他非常冷静,在事后做了个隐秘的调查。
贺亭出轨的对象叫陆雨徽,今年的确十八岁,还是个学生,专业是表演系。奚竺对于这位情敌没有任何偏见,他冷静分析,认为陆雨徽极大的可能是受了贺亭的蒙骗。
贺亭算是个成功人士,外貌优秀,事业繁盛,追求一个人的时候也玩得起浪漫。而陆雨徽的生活非常单纯,学习、家庭,和朋友出外旅游。
想要让这样的两个人产生交集,意外邂逅是最大的可能。
奚竺不认为陆雨徽有在刻意接近贺亭。
贺亭这样的人,如果心里没有想法,那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只是奚竺没办法和贺亭分手。
他给视频上了锁,存在手机里,那天晚上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发呆。
他想起自己和贺亭的相遇,接受贺亭追求时那双亮起来的眼睛。
然后他想起公司的年度大会上,贺亭当众向他表白,说“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可贺亭背叛他又是这么轻易简单。
如果要和贺亭彻底结束,他将放弃如今的所有,人生道路上和一个人相伴太久,生活密不可分,前途紧紧相连。
奚竺整夜没睡。他只能做决定,譬如装作无事发生,他从不知晓。
他不曾来过这座城市,不曾收到那些照片。虽然他对贺亭的背叛已经心知肚明。
也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复杂?奚竺苦笑着想。
什么都背负在身上,于是忠诚、爱情、坚贞,反而成为了某种软肋或累赘。
时间依旧前行,生活一成不变。
贺亭和奚竺依然是众人艳羡的模范情侣,他们好像天生一对,而他们其实逐渐貌合神离——贺亭意识到奚竺在疏远自己。
那是种感觉,当一个人太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那再细微的差别他都会有所察觉。
这细微的差距令贺亭不安。
“阿竺,”贺亭在某天夜里归家,叫住走向阳台的奚竺,笑着说,“你快生日了,我有意为你办一场生日宴会。”
奚竺回头看他,漂亮的眉眼在夜色里朦胧又温柔:“没这个必要,二十三岁的生日而已,又不是三十岁。”
他向奚竺靠近,低着头,挨得更近了些:“你的每一个生日都有意义。”
真好听的一句话。
奚竺抬起眼睛和他对视,心想这真是贺亭的风格,永远让你觉得他那么喜欢你,让你觉得他非你不可,让你觉得你无可替代。
但他又能轻而易举背叛你,亲吻别人、拥抱别人,也许在某个深夜还会向新的人许诺这一生。
“又说这种话,”奚竺后退半步,笑起来,“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那就办吧。”
贺亭顿了顿,他好似没有觉察到奚竺的后退,面色自然地接话:“到时候奚总要赏脸来啊。”
奚竺说好。
在更晚些时候,奚竺拿起钥匙出了门,临走前,他告诉贺亭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今晚不会归家。
贺亭站在楼梯上低头看他,神情不分明,但贺亭没多问,只叮嘱他路上要注意安全。
奚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之后的无数年,贺亭都在后悔自己选择为奚竺举办那场生日宴会。
六天后,奚竺的生日宴会如期召开。
这个热闹的生日晚宴里聚集了大小企业的负责人,奚竺与贺亭共同的朋友,他们彼此的亲人,以及贺亭某个一直在国外进修的朋友。
那是奚竺第一次见到江懿。
没有华丽浪漫的情节,没有震撼人心的演出,更没有什么离奇的乌龙。
他只是在应付完宾客后去楼台上吹夜风。
江懿就靠着栏杆站在那儿,穿着得体优雅的礼服,姿态却并不端庄谨慎,反而看起来随性又慵懒。
奚竺最先注意到江懿黑发之下那双蓝色的眼睛。
那不是忧郁深情的眼睛,相反,江懿的眼睛看起来漠然又平静,深不见底。
但江懿和他对视的那刻,江懿笑了。
不算是个很良善的微笑。奚竺想,这第一次见面,他只感觉江懿像是某种猎手,也许又是举止优雅的野兽,江懿用眼睛在狩猎他,让他如芒在背,如同随时都会被叼住咽喉。
“你好,”江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遣词造句非常客套,语调有些怪异的温柔,“久仰大名,奚总。”
奚竺又和江懿对视了一会儿,他微微颔首:“你好,听贺亭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以前一直没能见到,没想到这次有机会认识。”
江懿的双眼摄住他。
然后江懿脸上的笑意变得真切了点儿,伸出手,和奚竺握了下手。
“奚总不必这么客套。”最客套的人嘴上说,“现在认识也不晚。贺亭一直都跟我说对奚总的爱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对了,”江懿迟迟没松开手指,反而用力握了握奚竺温热的手,“还没祝奚总生日快乐。”
奚竺静默着看他。
“谢谢。”奚竺又说,目光压低,落在江懿和自己交握的手上。
江懿这才松开手,神情自然又放松:“奚总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宴会?”
“何以见得?”
“奚总和我一样在逃避这种无聊又热闹的夜晚。”江懿说,那双眼睛将视线投向空茫遥远的夜色。
几秒后,江懿忽然转头看向奚竺,他问奚竺:“奚总,既然我们都这么无聊,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做一件疯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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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了,嘻嘻。
江懿:兄弟,你的老婆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