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门铃响起时，织田作正在和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游戏。
梳着中分留着及肩黑发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边的藤椅上，端着茶杯笑得温文尔雅，声音也同样成熟稳重。
“看来有人把小波送回来了。织田君，麻烦你去开门吧。”
尽管这句话没有任何命令的成分，织田作还是不由自主绷了绷后背，依言走向大门口。
紧接着在他看清门口的人影时一愣。
“朝凪？你怎么又回来了？”
朝凪脸上灿烂的笑意一僵。虽然她好像确实前两天才回来过，但织田作你这话就很奇怪啊！
但织田作脸上显然是真情实感的疑惑，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
朝凪只好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回答道：“回来带我弟弟回东京，总不可能让修治哥他们带孩子吧？”
织田作打开大门，这才看见少女还牵着一个黑发绿眼的小男孩。他想起之前太宰治好像好像是趴在吧台上提起过朝凪认了个弟弟？当时太宰治的原话是“朝凪酱又往家里捡了个小麻烦~那男孩一看就一点都不有趣啊”。
织田作看着小男孩与同龄人格格不入的沉静眼神，顿时明白了太宰治这么说的缘由。
朝凪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小波的牵引绳递给织田作，笑着继续道：“他们自己都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呢。”
织田作想起那三人经常为一点小事争得不可开交的样子，真是没办法反驳啊。
“织田作，这是我弟弟，小惠。惠惠，这位是织田作之助，我的好朋友。你叫他织田作就好。”
禅院惠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大大的疑惑，“可他不是姓织田吗？”
织田作：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嘛，大概因为织田作叫起来比较顺口？”朝凪心想，好像是太宰治最开始叫织田作的？然后大家就逐渐被带偏了呢。
“你好啊。”织田作弯下腰直视着对方的绿眼睛，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然而禅院惠并没有领情的意思，而是淡淡说了句“你好”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沉默。偏偏织田作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自然地牵着活泼的小波走在了他旁边，引得禅院惠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有种奇怪的亲和力。
他们刚绕过小楼，就听见一道低沉柔和的嗓音，“终于舍得来看看我这个空巢老人了？”
朝凪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心里忍不住嫌弃道，一堆孩子陪着哪里就空巢老人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语气柔柔地道歉：“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太忙了，过段时间会让修治哥多来探望您的，森先生。”
森鸥外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慈祥地看着面带歉意的少女，“现在连声‘老师’都不叫了？朝凪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翻脸不认人啊。”
朝凪也仍旧笑着看他，“比不上您。”
空气中仿佛有火光四射，禅院惠敏锐地牵紧了朝凪的手。这种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氛围并没能持续下去，原因是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注意到了这边的人。
“朝凪！”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带头跑向了这边，后面还跟着一大堆小萝卜头子。朝凪也顺着声音移开了和森鸥外对视的视线，面朝着孩子们蹲下来，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小女孩。
“好久不见啊，爱丽丝。”
“好久不见朝凪！别和林太郎吵架啦，来陪爱丽丝玩吧？”
爱丽丝搂着朝凪的脖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笑容甜得像被糖浸过。她知道朝凪最受不了这招了。
果然，少女沉默了一瞬就笑着答应：“好啊，陪你们玩一会。”
“还有我们！朝凪姐姐东京好玩吗！”
“爱丽丝你太自私啦，怎么可以霸占朝凪姐姐！”
“朝凪姐姐我们玩捉迷藏吧！”
“我想听朝凪姐姐讲故事！”
见朝凪答应陪他们玩，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嚷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她身边凑。
连原先最受欢迎的织田作都被挤到了包围群外。他看着孩子们中间那个正笑着一一回答孩子们问题的少女，稍稍勾起嘴角，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朝凪还是这么受欢迎啊。”
禅院惠站在他身边淡定地点了点头。森鸥外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禅院惠一眼，眯了眯眼。
森鸥外知道朝凪有个很在意的男人叫禅院甚尔，毕竟当初还是他派人去帮忙打听的消息。本意是想找个掣肘当时已经成长飞速的女孩的把柄，但意外打探到了更有趣的东西。后来嘛……一朝失势。
不过这个孩子，黑发绿眼，又跟朝凪这么亲近……他隐隐有个猜测。
禅院惠感受到旁边那个叔叔的视线，顺着看过去就见森鸥外正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微笑着。他对这样的视线感到很不舒服，忍不住往离得最近的织田作身边缩了缩。这样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织田作的眼睛，他同样注意到了森鸥外的眼神，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港黑之前的一些传闻。
难道这位前首领的兴趣已经升级到男女不忌了吗？
这样想着织田作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挡住了森鸥外的视线。朝凪也终于从一堆孩子中暂时脱身，来到禅院惠身边。
“惠惠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她朝着禅院惠伸出手。
禅院惠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被少女亮亮的眼神打败，伸出手去，然后被少女一把抓住，带入人群中。
森鸥外重新端起茶杯，示意织田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小男孩是朝凪新捡的？”
织田作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答，但一想旁边这人跟朝凪相处的时间比自己还要长上许多，估计自己不回答他也已经早有答案了吧。
果然，森鸥外也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而是收回看着孩子们的视线，转而看了看天，表情凝重，幽幽叹了口气。
织田作是知道这位港黑前首领的手段的，见状便以为他是从中推测出了什么，正打算认真倾听时，便听见这人语气幽怨地抱怨：
“爱丽丝果然喜欢朝凪多过于喜欢我吗呜呜呜——”
织田作：……
————
五条悟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什么都不愿意。”
“你还真是变了许多，不像小时候那么无趣了。”
女人悠悠吐出个烟圈，笑着瞧他。
“哪有？我明明从小到大都这么有趣好吗？”五条悟挑眉，跟着笑起来，“所以说那时候不是梦咯？”
他跟夏油杰说的话是真的，他确实是在梦里见过侑子。只不过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更何况现在想来，那个梦……
“不，那就是梦。”女人的语气轻飘飘的，让人听不真切。
“只不过那是个——预知之梦。”
侑子假装没看见对面人明显的一僵，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拥有通过梦境窥探未来的力量，曾经的你也是其中一员。而我亦然。”
五条悟的记忆力很好，不然也记不住小时候在梦里见过侑子，但令他很奇怪的是，在昨天之前他居然从未主动想起过这一系列梦境——在他已经遇见了梦境的另一个主角的情况下。
对，他当时连续做了很久的梦，有的是重复的，有的是连贯的，却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在梦里，那个人长着一张和朝凪一样的脸，但她的名字叫——加茂惠。
五条悟眼神暗了暗，他抿了抿嘴，“可我当时的梦并没有成为现实。”
侑子向前俯身，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是啊，那你猜猜，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加茂惠成了上杉朝凪，为什么你——”
苍色的眼眸瞳孔骤缩，五条悟下意识站起身，仿佛是想阻止这个不似活人的女人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女人的话轻飘飘地砸下来，却仿佛有千斤重，在这房间里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波纹。
“——这次没有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开始恢复更新！久等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