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声低估了蒋行止的能力, 没想过一年被开了四次的人手里有那么肥的料。

  他甚至没问,琢磨蒋行止手上的黑料不过如此,也没那么大指望, 他把A市的房子卖了,就算拼钱,也要让杨编剧再也翻不了身。

  结果......

  第二天早上,三人坐在许延声的办公室里喝宋承悦煮的奶茶,不得不说, 味道真不错。

  蒋行止噘着嘴吹气,嘴巴里没塞住东西就容易话多:“这年头开奶茶店那么赚钱, 你也开一个呗,进什么娱乐圈,还碰上这种屁事,如果昨天我们不在,你该怎么办?”

  话本来是随便说说, 然而宋承悦低着头, 又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蒋行止看了就牙疼, 太不男人了:“问你话呢,你怎么办?”

  受气包宋承悦小声地:“我不知道。”

  许延声昨天带宋承悦回了酒店, 本来是打算开两个单间,倒不是想防着他, 只是因为没有好感, 甚至到了不想看见的程度, 但宋承悦又总是低着头, 小心翼翼的,许延声看不到他的眼睛, 怕他在演戏,想了半天还是开了套间,把人留在身边。

  奶茶味道清甜不腻,许延声抿了一口,不冷不热地说:“我来替你做一个假设,你在那个门口不敢进不敢走,后来那个老不死的出来找你,你猜自己会不会拒绝?还是能不能拒绝?”他连杯子都没有放下,端着杯子的姿势安逸又闲适,似乎真是随便问问。

  蒋行止恨铁不成钢:“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着微博上放进去的经过专业水军渲染过的仍然大部分是事实的物料,气不打一处来:“你会成为他脏过的那么多小男生里面的一个!”

  娱乐圈一直是一个有上限没下限的地方,姓杨的老不死当真不是人,他喜欢年轻的新鲜的“主动的”小男生,风流史有一些,被人拍到也不止一次。

  “蒋行止。”让许延声更不明白的是蒋行止,“你又是哪来的物料?”

  上辈子,有关于周攸攸的黑料,许延声遮掩过两次,结果却都被爆出,他当然有怀疑,不过那个时候,质问诘责他都懒得,事不关己,许延声不想多浪费时间。

  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数,防人之心他一直有,就算蒋行止表现的再单纯也没用。

  蒋行止摸摸脸颊“嘿嘿”两声:“我不都说了,警察局有熟人。”

  许延声没说信没信,信不信都行,蒋行止不可能和他关系很好,上司同员工的关系不需要那么多信赖。

  一杯奶茶下去,吃过早餐的肚子饱的很突然,许延声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一直过的阴间作息让他只有晚饭,但是宋承悦有。他早睡早起,在套间带的小厨房里做早餐,还不等他叫醒,许延声自己就被馋醒了。

  行为丢人现眼,但肚子不委屈。

  这会儿许延声翻着圆滚滚的肚皮,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毫无形象地躺着,宋承悦出去洗杯子,蒋行止像只哈巴狗,扒拉到许延声脑袋旁,悄声说:“老板,宋承悦这性格我是真看不惯。”

  许延声掀开眼皮瞟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说人坏话要小声?”

  “那不然怎么办?”蒋行止还很无奈呢,又没法替他老板做决定,“感觉他一点自己的人生规划都没有,不止不像个男人,他就不像个人,没点主见。”

  许延声问:“你的人生规划是什么?”

  蒋行止:“老板,你终于要给员工上心理辅导课了?”

  “......”

  许延声:“我就顺口一问。”

  他连自己的人生规划都没有,也不懂这个词语,只是蒋行止提出来了,就顺便拿过来用用。

  蒋行止“嗷”了一声,更像狗了,两手搭在沙发上,大大的身板蹲在许延声面前,继续挑拨离间:“可是老板,我真的好不喜欢他这样啊!!”

  “......”别说蒋行止不喜欢,许延声也看不惯。

  就非要这样吗?许延声用胳膊挡住眼睛,开始对他无法自控的形势投降。

  宋承悦进办公室前都会敲门,看到蒋行止和许延声距离那么近,竟然摆出了“那我走?”的口型,许延声头很痛,一把推开哈士蒋,让宋承悦进来。

  密谋坏事要很大声,许延声于是说:“过来坐。”

  ......

  半个小时后,许延声问:“OK?”

  宋承悦弱小无助可怜,睁着双大眼睛不敢吭声,蒋行止摸了个抱枕挡住他讨厌的脸,朝着许延声晃他的星星眼,相当兴奋:“OKOKOK!!我这就去办!”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延声三人再次出发,目的城市A市,具体地点不明。

  当天晚上,夜黑风高,A市城郊外的植被茂密还只有几片落叶的树林里,停着一辆融入夜色的小汽车,不久后,一辆黑色面包车打着远光灯非常嚣张地行驶而来。

  许延声叼着棒棒糖倚在车边等,他们车子停的不算隐秘,远光灯刺了许延声一眼,烦躁地喊:“蒋行止。”

  “哎哎。”蒋行止爱上班爱老板,老板是上帝,谁能不爱老板,立马掏出手机,电话接通后张嘴就骂:“把远光灯关了,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该绑匪经验不足,一听才觉得有道理,立马把车灯关上了,由于树林太黑,月光照不进来,他差点撞上树。

  许延声:“......”

  蒋行止:“......”

  在车内可怜巴巴往外望的宋承悦:“......”

  蒋行止没有边界感,总喜欢离许延声很近,贴在他的耳旁:“老板,这算不算教育失败?”

  许延声咬碎棒棒糖,冷笑:“那也是你没本事。”

  道路崎岖,面包车左摇右晃在差点散架的又没有散架间艰难前行,许久后终于在小轿车一米外停下,紧接着车门打开,从车内丢出一麻袋东西。

  那东西落地时闷哼一声,声音十分悦耳,蒋行止问:“身上搜干净了?”

  麻袋:“唔唔!”

  绑匪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光着的,除非他在身体里装定位和窃听器。”

  麻袋:“唔唔唔!!”

  蒋行止大骂:“还光着?你想恶心谁?”

  麻袋:“唔唔唔唔唔!!!!!”

  也是,绑匪沉默,片刻后商量道:“那我们给你拖出来,盖块黑布?”

  挣扎无果寻求自助的麻袋嘭一下砸到了什么东西:“呜......”

  蒋行止瞅瞅他老板,许延声给了他一个眼神,会意后说道:“可以。”

  一直从车内不敢露脸的绑匪还是出来了,不经意间瞥到许延声和蒋行止的脸,当即虎躯一震,在蒋行止检查过后,立马把麻袋里的东西处理了,因为环保,顺便把麻袋回收等着下次利用。

  麻袋被绑匪卷吧卷吧团在身前,微微弯腰,服务态度很好:“可以了,老板。”

  蒋行止和许延声对视一眼,两绑匪反应不及,直接被将近一米九个头的蒋行止揪住。

  绑匪惊恐:“怎么了,大哥?”

  蒋行止每天都很兴奋,和两个绑匪在一起更兴奋,朝着许延声喊:“老板。”

  俩绑匪把视线转向戴着伏地魔面具的许延声。

  伏地魔长腿一伸,不紧不慢走到他们中间的无脸男身旁。

  无脸男:“老板,快快。”

  伏地魔掏出手机,无脸男命令道:“比耶。”

  俩绑匪思考不及,瑟瑟发抖,颤颤巍巍伸出左右手:“......耶,耶......”

  许延声按下快门,一张无脸男和伏地魔的跨时代姻缘由此诞生,俩呆子绑匪是见证人。

  “太棒了。”蒋行止松开两人,接过许延声的手机来看,还提意见:“老板,你这角度不好,拍的我有点大小眼。”

  许延声:“隔着面具,你也真敢讲。”

  蒋行止:“任何阻挡我帅气的照片都不能留存于世,要不再拍一张?”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宋承悦觉得许延声和蒋行止的关系很好,是那种随时随地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交流方式。

  于是俩绑匪也惊呆了,还来?!

  许延声抢过手机:“别逼我踢你。”

  蒋行止只能作罢,掏出手机给俩绑匪转钱:“钱转过去了,这人我们先用着,满意的话还有奖金。”

  “!!!”

  原来天上掉馅饼是这种感觉!!!

  俩绑匪依依不舍地走了,要不是许延声和蒋行止之间的气场太过强大,很想留在现场问一句——老板,需不需要卡比兽!

  绑匪走后,蒋行止去车上揪人,在后备箱里捞了半天,拿了个奥特曼的面具,给宋承悦戴上,不由分说把人拽下来。

  宋承悦瑟瑟发抖差点站不住,又不敢说话。

  蒋行止根本不在怕的,变声器都没带,指着地上盖着黑布不断挣扎的一坨,命令宋承悦:“揍他!”

  “......”宋承悦不敢。

  许延声和蒋行止当着宋承悦的面密谋了半天,他倒是知道一点,知道他们俩要找杨编剧麻烦,但光天化日,月色凄凉,宋承悦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辈子从来没有干过坏事的他,竟然要揍差点想对他干坏事的人。

  许延声语气不耐:“你揍不揍?”

  蒋行止麻溜帮腔:“活了这么多年都一副窝囊样,我老板养你干吗?”

  许延声一动不动,声音却更冷了:“说话。”

  蒋行止松开宋承悦:“拉倒。”

  所以说,唱戏还得有捧哏,揣摩人心是个技术活。

  蒋行止的手还在半空,宋承悦咻一下上去就是一脚,他走的太急,踩到树枝绊了一脚,实际上没用多大力气,毕竟地上的麻袋还有力气反抗。

  许延声抱着胳膊,面具下的脸上挑了下眉:“继续。”

  面具下宋承悦犹豫了两秒,咬破了下嘴唇,在许延声开次开口前继续了,蒋行止怕他站不住,还上去扶着他,拍拍他的手以示鼓励。

  第二脚怒气值满分,又因为姿势完美,用了十成的力,麻袋就收到了十成的力。

  “唔唔唔!!!”

  “唔唔唔!!!”

  “唔唔唔!!!”

  许延声无动于衷:“继续。”

  宋承悦被蒋行止扶着踢踢踢,越踢越上头,但就是只对腿,明显还是怂,到最后踢不动了,麻袋还是有力气反抗。

  “烦。”许延声把面具摘了,示意蒋行止松手,不紧不慢地上前,对着麻袋就是一脚,直踹重点,麻袋顿时没有力气挣扎了。

  蒋行止摘下面具,目光灼灼,许延声问:“你也来?”

  蒋行止麻溜地点头。

  许延声大发慈悲:“来。”

  接下来五分钟,宋承悦在边上看着许延声和蒋行止“你一脚我一脚”沉默又干练的替社会解决害虫。

  许延声揍爽了,三人回到车上,没有马上走,望着地上的一坨,蒋行止问:“老板,这人怎么处理?”

  许延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针剂:“给他打。”

  “这是什么?”蒋行止面不改色,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样子。

  许延声说:“他给谢逐桥下的药,同款。”剂量更高的那种。

  宋承悦眼睛一眨。

  “!!!”根本没想过问这药是哪里来了,蒋行止兴奋地差点冲出车顶:“老板,我就知道你没有移情别恋!!!”

  许延声又掏出一支,纯良地笑:“所以你也想试试?”

  “......”

  蒋行止顿时蔫了,下车对着老不死的又是两脚,都是你惹我老板不开心!

  夜里开车不安全,何况蒋行止这么兴奋,三人在A市一家普通餐馆吃了夜宵,入住酒店过了个夜。

  第二天一早,作息正常的两个人潜进夜猫子的房间,把许延声背上就走。

  许延声刚睡着不久,带着一脸起床气被塞进后座,三个小时后汽车到达公司,蒋行止打开后座的门,发现他老板的起床气更重了一点,甚过昨晚不见天日的小树林的夜。

  蒋行止视若无睹,指挥宋承悦和他一人一只手架着许延声往楼上走。

  三人夹心饼干似的进了电梯,再进公司门,前台可爱的萌妹子被她最近上班率超高的老板震惊了。

  萌妹子:“......”

  更可怕的是他老板此时的脸色。

  然而社畜拿工资上班,该干的事情不想干也得干。

  萌妹子讨好地笑,从工位上站起来,默默退后一步,说:“老板,有客人要见你。”

  许延声面不改色,仍是一脸“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开了你”的表情,蒋行止替他问:“是谁?”

  萌妹子控制不住了,顿时星星眼:“是谢逐桥!!!本人好帅!!!”

  蒋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