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确实二哥娶了个好媳妇，也不知道二嫂为啥看上了他，真是验证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二嫂国营企业下岗后，开了个小饭桌啊，赚些钱贴补家用，一个人带着孩子，蛋蛋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奶奶那时还身体还好带了他几个月。大哥与大姐的儿子是卢维爸爸妈妈一手带大的。大哥大姐都没操什么心。二哥一说，他儿子就时不时的提起此事。
厨房餐桌上放了三个菜。都拿着小碗盖着，厨房的笼屉里放了几个包子，素包子上放了一个胡萝卜条，能和肉包子区别开来。卢维从橱柜里拿出了小碗，打开了电饭煲，浓浓南瓜糯米稀饭，南瓜都熬成一条一条的丝状，和卢维平时吃的不一样。
“四儿，你吃虾，你看人家二丫做得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一瘸一拐的到了厨房。
“你怎么起来了。”
“口渴，我要喝点水。”
“来我给你倒水，”卢维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水杯。在开水器接了半缸热水，扶着妈妈走进了房间。
“你二哥。来了就干活，你看看厨房的油烟机都给擦了，你看人家二丫。做的饭。比你和你姐做的都好吃。”妈妈说着笑了。
“是啊，确实是，二哥娶了个好媳妇”卢维心想。
卢希是卢剑打电话叫来的，不知道为何流年不利，办了两家公司都亏损，加上疫情原因，业务没办法开展，公司的员工也让他遣散回家，手头的流动资金已经不够维持公司的发展，停又不是，不停也不是，两头为难。
其实就不应该办公司了，这个决定让他付出了太多，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人脉资源。自主创业就是死路一条。不光花光了自己在煤老板那当高管赚的钱，连老家祖宅拆迁时给的几十万拆迁款也搭了进去，自己高光时候。和前妻离了婚，他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考上了公务员还给他生了一个孙女。卢希离婚后又找了一个。给生他了个女儿，本来已经快到颐养天年的日子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退休了。到老了没想还得为母女的生活费发愁。
卢维妈妈家的房子是城市扩建。被拆除被安置在新的小区，2000年在交房时，卢维掏了5万块钱，房子是毛坯房。装修也得七八万，卢维当时在一家通讯公司做工程师，手头也没多少钱，卢维爸爸病逝，留下了十几万，钱大家都没有分，卢维妈妈没有医保，这些钱是由于她看病的。
那几年大哥卢希正是高光时刻，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手里有钱。他和老婆离了婚，离婚时留给前妻20万元，卢维妈妈给他买的房子。留给了前妻，然后和现在的妻子结了婚。原本他们都在长治生活，后来辞去房地产公司老总后。又给去煤炭企业当高管。卢维妈妈房子交房子时，他就和卢维商量。这套150平米的房能否卖一半给他，大家一起住。
卢维姐姐因为买这套房子，在妈妈面前哭了好几次，说都给你儿子买了，为什么不给她。卢维当时在西安做项目。 租住在北曹家巷附近。当时正好有个楼盘开盘。卢维一气之下，就把妈妈现在住的房子转让给了大哥。把自己交了的钱退了出来，在西安买了不大的一座房子。他就想证明给他们看。自己是靠自己的努力购买房子的。
卢希花钱装修了妈妈的房子，但是他不在太原住，一直在长治生活。直到辞去了房地产公司老总。当时他和他的前妻还没有离婚。就带的现在的妻子妈妈住到了一起。住到一起难免有矛盾。卢希当时正在和前妻闹离婚。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糟。因为这套房子，兄弟姊妹们关系很僵，卢希因为和他前妻的事和妈妈发脾气，还摔了家里的东西。好在卢维还在。和妈妈住在一起。卢希也不敢太放肆。
后来婆媳之间矛盾太多，卢希才搬离了这套房子。自从卢希女儿降生后，就在重点小学附近租了一个学区房。这一住就是5年。妈妈也很想让他们回来，但他们不回。后来卢希做生意失败。卢维妈妈也让他们回来住。但是卢希媳妇赌气还是不回来，那时妈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能在他的眼里，卢维妈妈已经是个累赘。
多年以后人都老了，卢维姐姐也看开了，而且他儿子也出息了，不再争房子了。还把自己在太原的一套房，免费的租给了卢希住，姊妹之间的关系才多少缓和了起来。
卢维是从卢希的口里得知，卢萍和卢剑冲突的原因就是卢剑。想在妈妈家旁边的空房里放上一张床。卢萍不同意。
乱，乱的像一团麻，没有个头绪，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家里就是一盘散沙，卢维吃完了饭，洗了了碗筷，收拾到了橱柜里。妈妈房间里又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那明后天我和你去医院看一下。你咳嗽好点了吗。”卢维问道。走到客厅从台几下的药箱里面。找到了阿斯美和甘草片。
“没事，你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卢维妈妈又一瘸一拐的。手里端了个水杯。
“先把这个阿斯美吃了。含这这个甘草片。”卢维把药递给了卢妈妈。
“唉，不顶用。吃药吃药，一把一把的吃。”卢维妈妈说的，接着药吃了下去。
卢维一夜未睡。只听着妈妈一会儿起来上个厕所，一会儿起来上个厕所。
“妈，你拉肚子了。”
“没有，就是想上厕所。你睡吧。”
卢维妈也一夜未睡。
卢萍早早的就来到了小区，卢维正在洗漱，一进门就哭了，昨天三儿打我。还要骂我。
卢维安慰他说没事，有我在。一会儿了我和卢剑说。
“今天和妈妈。去医院看一看。我已经请了假了。”
“你没有通知卢希，让他开车来送。”
“算了，打个车吧，不远了。”
卢萍昨天的饭热了一下。给妈妈端到了床前。
“我自己能吃，你还是放到厨房吧，我过去吃。”为妈起身到了厨房，吃完了饭又回房间躺了下来。人老了。躺的时间就多了。房间里时不时出来吐痰和咳嗽的声音。
“啊，你吃饭了没，”一阵稀疏的钥匙开孔的声音后。如见底气十足的问道。
罗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两个人相见就像仇人一样。
“妈妈身体不好。不要当着他的面吵架。”
“谁吵了？谁和他吵了”卢剑的声音在客厅嗡嗡的响。
“你小声点，有理不在声高。”
“有理我可有理了。我在家里放张床怎么的，我儿子要上高中了。没住的。你别得了便宜卖乖。”
“走，找妈妈评理，让妈妈决定。”
卢剑说着拉着卢萍就往妈妈房间走。
“妈，你来评评理。我儿子上高中了。没住的地方。我在那个家放张床来陪你。你行，你说行不行。”
“四四和卢希住都可以。你就不行。”卢萍说。
“你们说啥？我怎么听不懂。”卢维妈自己坐了起来。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女们。
“小三说，他要住到你这儿。”卢萍凑近到卢维妈耳朵边大声说。
卢维妈怔怔的看着。像是不懂他们所说话的意思。
“气死我啦。”，卢维吼了一声。站在走廊。举起双拳对着墙壁重重的打了几下，拳头上也磨破了皮。上留下了几个血印。转身进了妈妈家，双手轻轻的锁住了卢剑的脖子。摇晃了两下。卢剑没有反抗。站在那里像个木偶。
“他们说啥，我听不懂。”卢维妈妈有些惊诧。
“没什么，你躺着吧。”卢维说。
“你的手怎么了？出血了。”卢维妈妈看的卢维的手说。
“碰了一下没事儿。”卢维说。
卢维这时才发现。自己在左右手的小拇指。都肿了起来。但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后来才知道已经骨折了。
卢维和芦希把妈妈送到离家不远的医院。 这次住院一下子就进了IcU，妈妈看上去精神很好，只是有些喘不上气来还咳嗽。卢维办了住院手续。卢希从家里拿来了生活日用品。
入院的那天都是各种检查，卢维不知道为何来到医院。反而咳嗽更加更严重了。卢希带妈妈做了检查。回到病房后，输上了氧气，戴上了化痰仪，妈妈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发紫。不过意识还是很清楚。
“这个医院不行，不行咱们去别的医院吧。”妈妈说有可能她想起来爸爸就是在这个医院普外科去世的。
“妈，上次你癫痫发作。就是在这个医院治好的。咱们做完检查就转院”卢维说着。
“你看你的手都肿了。”妈妈心疼的说。“不要怪你二哥。他也不容易。”
卢维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卢维妈妈示意她要起身。
“妈，你别动输的液呢。”
“我要上厕所。”
“你上厕所我给你接尿。”说的卢维。把一个尿桶拿了起来。
“我躺着撒不出尿。”卢维妈执意坐了起来。卢维扶着的妈妈。坐到了床边的便桶上。
“以后大小便都在床上，她的病很严重” 一个长得清秀的。个子不太高的年轻的女大夫走了进来。
“大娘肺部感染，你们怎么这会儿才送医院，这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一下字。”
“病危，”卢维觉得在开玩笑是，妈妈看状态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到现在。他从没想过妈妈会走的这么突然后。
卢维昨天一夜没睡觉但不困。就是脑子有些发懵。钉钉上的工作群里。时不时的发个消息。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搞得他心绪不宁。
“四，你先回家休息吧，我白天看着。”卢希说。
“不用，我白天，你晚上吧。”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你先回吧。”卢维对卢希说
“好吧，我准备中午饭。送过来。”
“算了。我已经在食堂办了卡，充了钱了，以后就到这儿吃吧。”
“行，有啥事儿打电话。我下午5点就过来。那我和姐姐一起回了。”
“回吧。”卢维看着快输完的液体，直到液体完了。按了一下呼叫器，叫来了护士。
“他们走了，”卢维妈看着卢维，露出了安详的表情。
“看看你的手，都肿了，疼不疼，”
“没事，不小心碰的。”
“不要骗妈妈心里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还能不知道。也埋怨你二哥。他也不容易。”
“我没有埋怨他。没事，家里都挺好的。”
“等你出院了。和你去看菊花展。你还记得前年和姐姐姐夫去看的吗。”卢维说的。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那是三年前的国庆节，在公园照的照片。
“好。”
“妈，我给你照个不像”卢维妈手握着化痰器，呼呼地喘着粗气。笑了笑。卢维按了快门。
卢维一直不相信母亲会突然离他而去。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人生无常，父母年岁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去。剩下了孤身的自己。
卢希晚上接了卢维的班。
卢维回到家一晚上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但又很困。我方找了两片安眠药吃了下去。
早晨起来头昏昏的。匆匆洗了把脸。骑上小区门口的公交自行车，到了医院。
“妈妈没事儿吧，”卢维到了病房就问卢希。
“没啥事儿。刚吃了饭，躺下。一会儿姐姐就过来了。对了，你们一会儿去做一下核酸证明，现在进出医院都需要核酸证明，我已经做了。”卢希边把刚洗完饭盒的碗放到床头柜子里说。
“那你回吧。你吃饭了吗。”
“你别管我。先走了。晚上再过来。”卢希转身走了。
卢维妈妈睁开了眼睛。眼睛一亮。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四儿，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咳咳”
卢维蹲下来头靠近了妈妈的头。拿起了手机，自拍了一张。
“妈，你吃饭啦，吃的啥饭啊。”卢维抚摸着妈妈憔悴的脸庞。只看到妈妈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头一歪，嘴里吐出了几粒黑米。
“大夫大夫，看我妈怎么了。”卢维按下了呼叫键。不一会儿几个大夫冲进了病房，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卢维接替过医生使劲儿按压着妈妈的心脏，但无济于事。卢维妈妈就这样安详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句只言片语，就像沉沉睡去。卢维心如刀割一样，面无表情。
姐姐赶到的时候，妈妈刚过世不久，大哥也刚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原来妈妈昨天晚上情况就不太好。她一直在熬到天亮，想再看一下卢维。这才放心的离去。
“哥，妈妈走了，”卢维给卢剑发了微信消息。很快就接到卢剑的电话。
“放屁，啥意思。”
卢维把医生抢救时的照片发了过去。
“我马上到。”卢剑说着。
人总得要死，生出来就是奔死而去。谁也逃不过这个宿命。包括你我，也包括佛陀和圣人先哲和高官皇帝。
父母离去，只剩下卢维孤身一人，苟活于世，有如那无根的浮萍，飘荡在了红尘里。
姐姐和二哥给妈妈擦洗干净的身体。一起给妈妈穿上了大哥刚买的寿衣。妈妈安详的躺在床上，犹如睡着了一样，嘴角挂着笑容。icu的病床旁边被一圈窗帘遮挡了起来。
卢维很伤心。早年父亲的墓地规划成了公园，去年才迁移到了新的幕园。这还不到一年。现在父母终于能在天堂团聚。
卢维妈妈丧事从简，只通知了很少的亲属。卢维在钉钉上请了丧假，在微信里写下了一首诗，发了出去。
《祭慈母》
慈母驾鹤西游，
音信鸿雁未留。
几时归来忧愁，
孤影斜月照头。
“老卢，怎么了，老母去世了？”不一会儿，卢维的发小卫清，来个电话。
“需要帮忙吗？我在晋城呢，正好金义也在晋城。需要的话我们请假就回去，老聂知道吗？”
“谢谢，都不用了，这里都是一条龙服务，按流程走就行了，老妈走的很安详，家里人简简单单办了，你们还是忙你们的吧，”
卢维多少心里有一些安慰。除了孤身自己。还有这些好的哥们在陪着自己。比自己老婆都强。妈妈病了。从来没有照顾过，没给做过饭，洗过衣服。卢维母亲去世了来也不来还不如外人。
让卢维感到有些失望的。现在人情，过于的冷漠，同单元的里邻居如同躲避麻风病，像是怕感染上绕着走。也好。母亲本来就喜欢清静。
在家祭奠了三天，就把妈妈的骨灰安放到了准备好的墓园。过了头七，卢维就上班了。空荡荡的家里只留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晚上难以入眠。刚好听到了一首歌，写下了一首歌词。
《醉斜阳.时光美酒》
词：太龙宫主
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 王琪
杯中的酒，时光酿忧愁，
昨夜的风，再把我心吹皱。
茫茫人生 路漫漫 总会一人走，
美酒 把孤影抛身后。
昨夜的你，整夜备愁酒。
今日的我，背着行囊要远走。
千言万语话未留 站在风里头，
车卷 黄沙 你依然 在村口。
醉斜阳，斜阳一醉梦多久。
梦里有，你在 酿美酒。
从此一别 三年后白发满你头，
思儿 的忧愁 酿成一壶酒。
醉斜阳，斜阳一醉梦多久，
望明月，那儿 有桂花酒。
电话总是那几句 不要 担忧，
保重 你身体 别喝太多酒。
昨天的雨，我魂断 在街头，
一句未留，驾鹤 衣可带够。
天地悠悠两相隔，从此无美酒，
撒下孤独 伴我尘世走。
夕阳坠，明月已挂西山楼，
慢些走，等我把你魂儿留。
手捧坟前那黄土 还有你 美酒，
烈烈 北风 把心中 尘吹走。
十月一，十月寒衣已送走。
月霜冷，寒衣御寒流。
伴我天涯的美酒 解心中忧，
美好回忆再酿成这壶酒。
醉斜阳，斜阳一醉梦多久，
杯中酒，能解 思你 愁。
广寒嫦娥把你留，她爱美酒，
托个梦儿 把我的魂带走。
醉斜阳，斜阳已在杯中游。
这世间，难寻你 美酒。
悠悠天地 别在操心为儿忧，
清风明月 送来醇香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