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 温度微凉却十分的灿烂,没有拉近的窗帘留了一条缝隙,光亮就从那里透了进来, 从窗帘后透进来的浅金色光束直直的落在眼皮上, 猫泽飞鸟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脑还是晕晕乎乎的,明晃晃的阳光就在眼前晃了, 她想要抬起手遮一遮,却发现胳膊一阵的酸疼。

  确切的说,是浑身都疼。

  软绵绵的被子凌乱的盖在身上, 腰背都酸疼,脖子像是落枕了一般,嘴唇也是,火辣辣的发麻, 一定是肿起来了。

  猫泽飞鸟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熟悉的开场, 熟悉的情景。

  清晨刚刚醒来, 发现自己和公司的前辈睡在一起。

  不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同一个梗可以玩两次的吗?猫泽飞鸟眼前一黑,这才多久, 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又在眼前出现了。

  不, 要说完全一模一样,也不太准确。

  上一次, 起码她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 把七海建人的胳膊当枕头,猫泽飞鸟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夹在自己和他的胸膛中间,隔着薄薄的衣服,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立刻将手指蜷了起来。

  上一次,她起码没这样,整个人都缩在七海建人怀里。

  怎么会这样?

  猫泽飞鸟的睡意全都被吓飞了,她睡在七海建人的怀里,脸几乎都贴在他睡衣领口露出的一截锁骨上了。她怔怔的,一动都不敢动,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几秒钟之后,她终于回忆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她睡糊涂了,腰酸背疼是因为在地铺上睡了一晚,嘴巴是她自己咬破的,没她瞎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以放心了。

  ……才怪啊!

  那也不能解释他们现在搂的这么紧睡一块的情况吧?

  猫泽飞鸟在心中发出懵然的感叹。

  她感觉到七海建人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过来的预兆,立刻将眼睛紧紧的闭上了。

  怎么又……她在心中谴责自己,闭眼的动作根本就是下意识的,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她就开始装睡了,她知道回避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的情况该怎么面对嘛!

  猫泽飞鸟感觉七海建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更加一动都不敢动了,只屏住呼吸装死。

  拜托,怎么样都好,猫泽飞鸟在心中拼命许愿,只要不让她面对现在这么窒息的场面,她愿意用太宰治十年的桃花运来换。

  七海建人轻轻的拽出了自己的手臂,坐直了身体,半天没有声音,猫泽飞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敢睁开眼看,只静静的竖起了耳朵,没过一会,她感觉自己连同被子一起,被七海建人抱了起来。

  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被猫泽飞鸟生生的压回了嗓子里,她连手指都缩紧了,用力的闭着眼睛,誓将装睡维持到底,

  好在被抱起来的失重感没有维持住多久,七海建人将她放在了床上。

  猫泽飞鸟向来很认床,她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在地板上将就了一夜,睡的浑身都疼,现在重归软绵绵的床,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咔咔直响。

  猫泽飞鸟竖着耳朵,似乎听见了七海建人走开的声音,她又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才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然后她就和站在床头边的七海建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你,你不是……”走开了吗?

  猫泽飞鸟望着七海建人,磕磕绊绊的说。

  明明她听见了脚步声,才睁开眼的。

  七海建人金灰色的头发并没有像平日一样梳的整整齐齐的,略带凌乱的散在额前,连带着连他一向冷淡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不少。“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又要装睡。”

  猫泽飞鸟怔怔的望着他。

  “再睡一会吧。”他弯腰将被角掖好,点了点猫泽飞鸟的额头,“现在时间还早,过会再叫你。”

  猫泽飞鸟只好依言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大脑却飞速转动了起来。

  是不是……又要装睡?

  这个又要,是什么意思?

  猫泽飞鸟将身体往下滑,拉起被子遮住了开始发热的脸,脑袋里晕晕乎乎,却又清楚万分的回忆起来。

  不会吧?他说的不会是……那一次吧?

  他发觉了自己装睡却没有说吗?

  猫泽飞鸟干脆将整张滚热的脸藏进了被子里。

  只是窗外的阳光很灿烂,时间确实还早,七海建人说了过会会叫她起床,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猫泽飞鸟仅仅纠结了一会,居然就睡着了。

  等到被七海建人叫醒的时候,她人还是晕晕乎乎的,直到走到楼下,看见齐木久留美。

  齐木久留美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来回的巡逻。

  猫泽飞鸟骤然清醒。

  好在齐木久留美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昨晚睡得好吗?快来吃早饭吧。”

  早上明亮的光线从窗户撒了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照射的亮堂堂的,猫泽飞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奇怪呢。”

  齐木久留美顺着她的目光,“明明之前的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好几天的。”

  她眯着眼望着亮澄澄的阳光。

  齐木楠雄拿面包的手一顿。

  他抬眼,望了望懵然无知,还在感叹突然变好的天气的猫泽飞鸟。

  再不让这场雨停下来,他连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

  吃完了早饭,七海建人和猫泽飞鸟离开了齐木家。

  七海建人先送猫泽飞鸟回家。

  太阳照射着街道,充满了夏季清爽的气息,太阳挂在天际,昨天的大雨,连丝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似的。

  猫泽飞鸟抬头,天空中连一朵云都没有,澄蓝的天空像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她用手挡在眼前,转向七海建人,“天气真好呢,前辈。”

  七海建人走在她身侧,点了点头。

  “前辈,你一般休假的时候,都做些什么?”猫泽飞鸟兴致勃勃的问他。

  七海建人直视着前方,不假思索的回答,“睡觉,休息。”

  猫泽飞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确实,休假日就是要好好的休息嘛,赖床的感觉最棒了。”

  她合起了手掌,目光闪闪,“特别是这样有阳光的时候,阳光从窗子照进来,但是不用上班,也不用起床,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放空大脑,什么都不用想,那种感觉是最美妙的!”

  七海建人侧目,她脸上的神色,远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鲜活,明媚的笑意几乎能称得上是闪闪发亮。

  他不自觉的低声回答,“嗯……”

  “我们很合得来呢,前辈!”猫泽飞鸟朝着他笑了笑,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

  她看了看前方,“我家到了,前辈,我先回去了,下周再见!”

  猫泽飞鸟走出了两步,又回过头,朝着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的七海建人挥了挥手,“前辈,你也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七海建人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才转身离开。

  猫泽飞鸟心情颇好的往家里走着,这个假日,好好的睡上一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多,能安安静静的在家睡上一天,也算不辜负这么好的阳光了,毕竟社畜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在自家门前停车场里看到了自己的车。

  一切事件的源头,昨天被太宰治偷走的,她的车。

  猫泽飞鸟快步走上前去,围着自己的车转了两圈,又蹲下来看了看。

  这辆车从外表看来,似乎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没有沾上多少泥土的车轮胎,却像是明晃晃的写着不对劲,虽然她平时不说多么重视护理汽车,也总是把车子洗的干干净净,但是就冲着昨晚那场大雨,车轮就不该这么干净。

  他是今天早上几点回来的?总归不会在雨停之前,昨晚那么大的雨,太宰治能干什么?

  猫泽飞鸟又认真的注视了几眼这辆车子,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并不是车轮干净。而是,这根本就是新的轮胎。几乎没有划痕和使用过的痕迹。

  猫泽飞鸟站起来,仔细的左右打量。

  车确实还是她的那一辆,但是轮胎是新换的,车前玻璃是新换的,车身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新油漆过,总的来说,就是大体好像没有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换车玻璃和轮胎,也就是说这些都出问题了吧,轮胎破了车窗碎了?她最近才将车子送去检修过,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那么怎么样才会……

  好家伙,太宰治开着她的车去干什么了?

  猫泽飞鸟越想越气,被偷车的愤怒和现在的怀疑融为一体,她气冲冲的走回了家里,“太宰治!你这个家伙对我的车——”

  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猫泽飞鸟呆住了。

  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太宰治的影子,洗漱台上没有他的牙刷,玄关没有他的拖鞋,他总是懒洋洋的瘫着的沙发上,属于他的被子也不见了,猫泽飞鸟走进卧室,打开橱柜,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里面,就像是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

  就像是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一样。

  猫泽飞鸟呆呆的关上了橱柜的门。

  车子是雨停之后才停在这里的,太宰治却消失了,连同他生活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留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要干什么。

  猫泽飞鸟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了,茫然的望着前方,几秒钟之后,她匆匆的掏出手机,慌乱的拨打太宰治的电话。

  从手机中传来有节奏的拨叫声,猫泽飞鸟的心也提了起来。

  三十秒过去,没有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了。

  猫泽飞鸟的手指都开始发抖,感觉自己抓不住手机了,不假思索的重拨。

  这次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清润的声音,“喂,早上好,小香。”

  “修治,你现在在哪里?”猫泽飞鸟不等他说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轻,蕴藏着笑意,

  “你到窗边来……”

  猫泽飞鸟几乎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光着脚飞速跑到窗边,“修治,你要干什么?你……”

  “你会……生我的气吗?”太宰治轻轻的问她。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她刚往窗外望,隔壁的窗子就被打开了,太宰治一手拿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一手拿着电话,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surprise——”

  猫泽飞鸟脸上担忧的表情迅速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