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还是对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

  谢必安面无表情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外面走, 很快就走到了秦府门口。

  守在门口的奴仆正是前面的那一个,看到谢必安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禁疑惑的多看几眼。

  但还是不敢多问,只以为是少爷没有说什么, 便主动为谢必安打开门。

  他看着谢必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将沉重的两扇门合拢关上, 站在原地还没多想一下, 边上就跑来秦府的另一位佣人。

  “谢护卫呢?”那名佣人火急火燎地问。

  奴仆伸手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他刚刚才离开。”

  听到奴仆这句话的佣人赶紧伸手去将关上的大门拉开, 然而外面哪还有谢必安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

  奴仆不解地看着佣人, 跟着也往外探头,但什么都没看到。

  佣人一甩手, 背对着奴仆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你还不知道?”佣人瞪着奴仆, “你要遭大罪了,那个护卫把少爷给打晕了!”

  谢必安一路走的很快,像条鱼一般穿梭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一下就回到了他自己的住处。

  一推开门, 屋中的桌前正坐着两人,一名是前面离开的范无咎,另一名则是谢必安所要从秦府手中营救的郑娘。

  “谢郎君回来啦。”范无咎似笑非笑地看着进门的谢必安。

  原本呆坐着的郑娘听到动静后赶紧站起身。

  “谢护卫!”她哽咽道。

  她原是不想拖累谢护卫,没想到自己反而给谢护卫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虽然是范无咎将她从秦府救出, 但郑娘也知道这是谢必安的授意。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从秦府出来, 是否会让秦府怀疑到谢护卫头上来。秦府睚眦必报, 难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郑娘无措又羞愧地看着谢必安, 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在秦府碰壁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前面的想法有多幼稚, 她的手垂在两侧绞了绞,直到谢必安安抚她后她才安心坐下。

  “谢护卫,我……”郑娘还是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卡住,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谢必安给她倒了杯水,看她饮下后说道:“快去看看小可吧,她在我房中睡着,还什么都不知道。”

  郑娘点点头,她站起身,差点就要跪倒在谢必安面前,还好谢必安眼疾手快的将郑娘扶住了。

  “多谢谢护卫救命大恩,郑娘无以为报……”郑娘眼中含泪。

  “无事,去看小可吧。”谢必安将郑娘扶起,郑娘这才点头,进了房间。

  郑娘走后,桌前只剩下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人,范无咎低头用手玩着的手中的瓷杯,他指尖一碰,瓷杯就在他掌中转了起来,像个旋转的小陀螺。

  空气安静的只能听到瓷杯和桌面碰到的一点声音,在沉默寂静中谢必安看向范无咎。

  “多谢。”谢必安主动开口说道。

  他被秦公子盯上,无法立刻抽身,行动也受到秦府奴仆的关注。

  而郑娘被要挟在他们手中,谢必安处处受制,也无法轻举妄动。

  要不是范无咎,他不可能将郑娘成功带回来。

  范无咎手还在照旧把玩着瓷杯,冰凉的瓷杯几乎都要在他手中捂热了。

  听到谢必安的话,他眼睛依旧垂着,但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一张脸俊俏的惊人。

  “能得到谢郎君的这一句,范某万死亦不辞。”

  而房中的郑娘抱着小可出来了,她抱着刚醒来茫然不已的小可又朝谢必安行了个礼表示感谢。

  谢必安将她扶起后,说道:“郑娘,如今上京不宁,是否要去其他地方避避?”

  发现郑娘不见的秦家一定会将怀疑打到谢必安的身上来,他们不可能平白吃下这个哑巴亏,到时候若是被抓住郑娘,秦家必定严防看守加快动作,不会再让谢必安有机会救走郑娘。

  郑娘点头,她也清楚此时情况,可是现在她带着小可,不就是丢下谢护卫一人独自逃走吗?

  她已经麻烦了谢护卫这么多次,若是因为她的问题谢护卫受到苛责,那她会更加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她的面色带上了为难,怀里的小可眷恋地抱着自己娘亲,水润润的眼睛看着谢必安和范无咎。

  “可是谢护卫,我就这样离开,是否会给您带来麻烦?”郑娘问道。

  她一路而来的生活并不容易,郑娘从小流落街头,大约是七岁时撞了脑袋,之前的记忆因此都记不清。之后遇到郑伯,两人缔约婚约,生下小可后虽然日子依旧贫困但也足够美满。

  只是没想到摧毁一个家庭是如此简单。

  “如果你再留下,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那名将郑娘救出的年轻人坐在桌前开口,哪怕是不笑时那人的脸上看着也像是带笑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话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此言一出,郑娘羞愧地点头,若是能够帮到谢郎君,让她去哪就可以。

  “救你本是应该,不用有太大负担。”谢必安看出了郑娘的窘迫和不安,立马开口安抚。

  他身为上京的衙门护卫,职责本就应该是护民为民,不能为枉死的郑伯从秦府那争取到赔偿已经是他的失责和无能,他无颜面居功太多。

  谢必安的脸总是冰冷赛霜雪,可是说出的话却让郑娘心中一软。

  眼见着自己的眼中又要不争气地流出泪来,郑娘慌忙低头掩饰自己的湿眼,她回答:“既如此,最后再麻烦谢郎君一次了。若是有机会,郑娘必定做牛做马,以命相报。”

  郑娘怀中的小可还懵懂着模样,她看着娘亲如此感激的样子,便也学着朝谢必安和范无咎道谢,丝毫不知在自己睡着之时发生了什么风起云涌的事情。

  最后谢必安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将郑娘送到上京郊外的一处宅子中,那是谢必安曾经住过的地方,后头谢必安父亲来了上京衙门做护卫,那宅子便也没人再住过了。

  只有谢必安知道那宅子的地点。

  因此谢必安叫了辆马车,秘密将郑娘和小可带去宅子上。

  做完这一切的谢必安准备返回到住宅,但是还没等他抵达住处,就和正在前往他住处找他的老马碰上了。

  “谢郎君!”老马紧急叫住他,“你跟我回趟衙门!”

  老马看着表情复杂,似乎一时半会在外头说不清楚。

  心中差不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谢必安面上仍装作茫然无知的模样,他询问老马:“可是有要事?家中还有人等着我去做饭。”

  早上范无咎买下的烤鸭还冷在那,他和范无咎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忙活了大半天,到现在都还没涌上热腾的饭菜。

  谢必安这话一出,将老马的思路瞬间打断。

  他显然关注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家中何时来的人?还需要你做饭?”好歹也是当了几年护卫的老马眼睛瞬间锐利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谢必安,好像能将他身上瞧出个洞来。

  如果他没记错,谢必安可是一直独身。并且老马在前些年还试图为这位英俊的谢郎君拉过煤,介绍过上京的小娘子,当时谢必安只回以公事忙碌,还无暇成家,婉拒了老马的拉媒。

  没想到这么快,都已经入住家中了?还需要帮忙做饭?

  是不是再过几日,就已经是请他老马去谢家吃谢必安孩子的满月酒了?

  老马摇头表示谴责:“谢郎君,你这事做的不厚道。这种事竟然瞒着我老马,我们可是何交情,居然也不提前透露风声!”

  知道老马误会了,但这离谱的猜测让谢必安面上难得带上笑意,毕竟这是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他再一想到范无咎那矫揉造作的模样,面上的笑意又变的僵硬起来。

  “只是客人借住。”谢必安面无表情地解释。

  老马这才满意点头,他说道:“我就说嘛!凭我们在这样的情分,若是谢郎君有了喜爱的娘子,我老马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

  说完后他觉得还不够,又叮嘱了一番:“如果有了苗头,也好让老马我给你参考参考,你和喜欢的娘子成亲。若是你父亲九泉之下知晓,也是会含笑的。”

  他的父亲……

  谢必安垂着眼睫没有说话,浓密的眼睫掩住眸色看不出情绪。

  在谢必安还小时,谢必安的父亲就因为卷进一个案子死去了,明明早上才与他道别,晚上回来时只有看不清面容的冰冷面容。

  谢必安仅存的亲人就这样离开,可是他父亲告诉他的话语都烙刻到他的心中。

  清白立身,公正义理。

  哪怕丢弃生命,他也不想为了苟且偷生做出违背当初父亲教诲的事情。

  看到谢必安的表情,老马立马察觉出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用手掌拍了下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责怪自己这嘴居然乱说话。

  短暂的沉默间两人已经来到衙门,老马看到衙门上挂着的牌匾时才想起来自己找谢必安是要做什么事。

  “你先随我来。”

  老马赶紧带着谢必安走到衙门的一处偏房,是寻常护卫交班时短暂休息的地方,只有夜晚当职时这里才短暂有人,平日里都没人靠近此处。

  谢必安走进偏房后,老马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发现这边后,才伸手门扇给关上了。

  屋内狭小,只简单摆了几张供休息的木椅,连桌子都没有。

  随便挑了个木椅坐下,谢必安看着老马鬼鬼祟祟十分警觉地伸手将窗户也一并关上。

  “可是有什么事?”虽然心中差不多已经猜了大概,但谢必安还是明知故问。

  只见老马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他恨铁不成钢拉着木椅坐到了谢必安的边上。

  “你是不是今早去秦府了?”老马问。

  果然是这件事,他揍了秦府的宝贝公子,秦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明面上郑娘从秦府逃脱与他没有关系,可是为何恰好是他去的时候郑娘不见了,秦府也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他身上来。

  如果真的让秦府查出蛛丝马迹,那秦府定会揪着这事不放,将他整顿一番。

  如今只能保佑范无咎那家伙没有留下痕迹。

  可是谢必安却无法完全肯定,范无咎与他也是初次相识,虽然有一层借住关系,但谢必安扪心自问由于他对范无咎的态度称不上友善,甚至到现在范无咎的嫌疑在他这也没有完全洗清。

  范无咎要是小心眼一点的话,救出郑娘的时候刻意留下有关的痕迹,那谢必安也无法逃脱。

  让并没有过多交涉的范无咎行动,无疑是一次冒险。只是那时候事发突然,一切都来不及多想。

  面对老马的询问,谢必安显然不准备掩饰,他坦然点头:“今早确实去了一趟。”

  谢必安垂着眼眸,在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老马听到了他的回答后果然说道:“你突然前去秦府作甚,你知不知道秦府的公子还亲自派了府中的仆人前来找你。”

  谢必安态度凛然:“我做的事我一人承担,若是他想为难衙门中的其他护卫,那我便再去一趟秦府同他好好理论。”再去将他揍一顿。

  反正谢必安自觉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因此对生死之事也毫无惧怕。

  既然孑然一身,那便就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没想到老马听到谢必安的宣言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谢必安,仿佛没想到谢必安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

  他说:“那秦公子派来的奴仆说,秦公子被歹徒揍了一顿后躺在床榻上都动弹不得了还在说对谢郎君你的思念之情,希望你能去他的床榻前瞧瞧他……”

  说完后老马看着谢必安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和秦公子这么熟了?”他先前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谢·揍了秦公子的歹徒·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