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拓就像一只流着口水的二哈, 他有多想将林妹妹叼回自己的窝, 甭说她们这些知情的人清楚明白, 便是京城半数的达官贵人心里都是清楚的。

  现在成亲在即,常拓竟然苦着个脸从宫里出来。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探春第一个想法, 便是宫里哪位贵人身体又不好了, 离升天不远了。估计可能就是这么几天的事情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 探春便不由地想到了她当初成亲的事情。

  真的拦腰一刀等三年呢。

  好饭不怕晚,能娶到人其实就也经是他上辈子烧的高香了。所以就算事情真的如此, 她也不会同情他。

  你以为你娶的是谁?

  那是林妹妹。

  是什么四大美人,八大才女都比不了的国民女神。

  千百年来,就没有一个比的了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若是婚事真的又出了岔子,那也只能说是他福气不够了。

  大不到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将她男人借出去陪他说说话。

  对国孝有些心理阴影的探春第一个能想到的便是这个, 而柳湘莲在听到探春这么说的时候, 非常的诧异。

  以及惊恐。

  真的,国孝对于成亲和没成亲的男人都是同等可怕的存在。

  一个是看不着, 也吃不着。另一个是能看着, 却吃不着。

  反正都是吃不着,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只在于能不能看着了。

  对于个新婚不到两个月的男人来说, 刚吃到一炖荤肉便要吃素个把年头,那度日如年的滋味, 也太苦逼了。

  “怎么?我说错了。”

  探春看到柳湘莲的神情,便知道是自己猜错了。不过又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常拓摆出那副样子。

  难不成想要悔婚了?

  那也不能呀。

  这个媳妇,他可是惦记了好多年, 虽然不及自家的棒槌,可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别猜了,我就跟你直说吧。到底因为啥,听说原因还挺多。我就记住了两三件。”

  探春瞬间睁大了眼睛,“这还不只一件事?”

  柳湘莲点头,可不咋地。

  “成亲时,要做的催妆诗,林家提前放水了。不过放的是洪水,具体啥要求常拓没细说,不过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挺难。”说到这里,柳湘莲也是极为同情他的。

  甭看他小舅子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会这般为难他的。

  柳湘莲心里也明白这几个小舅子为啥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的放水,还不是被国孝给吓的。

  喝了口汤,探春有些兴灾乐祸,“难就对了,谁家养了十几年的小白菜就要被猪拱了,都得发点小情绪。这不算啥事,人家林家那是六代列候之家,出过前科探花的,这要求不算高了,总不能找个女婿还是个目不识丁的。”

  柳湘莲看了一眼探春,然后咽下了口水的饭食,“谁家养了十几年的白菜,那也都是老白菜梆子了,给猪,猪是不会拱的。哎,哎,你干嘛又动手呀,嘶~”

  探春‘啪’的一声将碗筷放下,然后眼中冒火地看着柳湘莲,“你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老了是不是?”

  她与黛玉同岁,就只比黛玉叫了半个月,这死混蛋竟然说也是老白菜梆子?

  柳湘莲一愣,他啥时候有这个心思了。

  不是她自己说养了十几年的白菜吗?他就事说事,也没说她呀。

  不过柳湘莲也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跟他媳妇讲道理,因为他媳妇就是讲道。

  于是连忙认错说自己口误,这才将此事略过去。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又不是她男人,一个催妆诗,应该不至于愁成那样吧。

  “说是好像替林家姑娘得罪了人。”

  “嗯?”探春觉得聊天的时候也是需要智商对等的,她男人傻的都透气了。

  柳湘莲见此,连忙将常拓跟他说的那些事情都鹦鹉学舌的学了一遍。

  原来是这个时代,甭说女人喜欢给别人送‘姐妹’,送‘丫头’,就是男人之间也是喜欢互送姬妾的。

  虽然都知道常拓对黛玉的心,可是在他们看来就没有哪个男人不爱腥的,于是常拓的表兄弟以及那些小舅妈们就纷纷开始行动了。

  而打的旗号竟然是——教导常拓人事。

  常拓是庆丰帝最上心的外甥,他受宠的程度是堪比皇子的。他说一句话,比皇子们绞尽脑汁说一句都好使。

  就说柳湘莲吧,常拓真心为他打算,什么好事都没有忘记他。不然二十多岁的柳湘莲就算是再有本事,又凭什么抢到从三品的官职?

  要知道比他更优秀的人不是找不到,比他有家势有人脉的也不论凡几,可偏偏那些人没有他命好,有个敢直接去皇帝面前给他要好处的兄弟。两次成亲,常拓都去宫里给柳湘莲要了赏赐。

  除了柳湘莲受到了常拓的全心对待,就连江行远这个柳湘莲的老丈人也是颇受优遇。

  江行远想要在长安节度使这个职位上连任,上一次连任便是常拓帮忙解决的,这一次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有江行远的努力和常拓的帮忙,想来也不会离开长安县。

  想一想吧,常拓一个番邦质子,竟然是想要帮人升官,就有能力帮人升官。想要帮人平级不动,就可以让人连任。这能力,这人脉,以及这份庆丰帝的圣宠,谁不想据为己有。

  只可惜常拓滑不溜手的,让人跟本没有下嘴的地方。

  可是江山富贵都是那么诱惑人,谁愿意放手呢。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出好戏。

  常拓不可能将这些别有用心的人都要到府上,于是一杆子就全部回绝了。

  虽然这样很得罪人,可是大面积无差别的得罪人,至少不会让人知道他占队什么的,只是因为这事,将来黛玉的名声可能不会太好。

  常拓多心疼媳妇呀,哪里舍得成亲后媳妇进宫请安面对一群娘子军呢。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一位表妹和他的小舅子......

  “你是说皇后膝下的嫡公主想要尚林砅?这主意可够釜底抽薪的呀。嗯,这一招比给常拓送女人强,不过除了这个之外,为什么没人想到给林如海续弦呢?做了常拓的丈母娘,不是更有说话的力度?”

  “那也要林大人同意呀,这些年想要想要给林大人说媒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林大人说了,他要为亡妻守节呢。”

  探春“......”她男人觉悟真高,这种事情也可以用守节两字形容了。

  半晌,俩口子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终于将晚饭解决了。

  对坐在一起吃着饭后水果,探春又继续问道,“皇上真的有意将嫡公主嫁给林砅?若那样一来,岂不是将常拓和林家摆上了皇后这边?”

  “常拓也正是担心这个,才会头疼烦闷的。”

  探春想了想,遂又问道,“常拓不看好嫡皇子?”

  “这个倒是没听他说起过。他只教咱们别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他说他舅舅天天被人叫万岁,虽不能说会活到一万岁,不过再活过二三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太早站队绝对是大傻逼,呃,媳妇,我没有说脏话,这话是常拓说的,真的。”

  “嗯,这次就算了,可不许有下次。”探春是个自己可以放火,却会严格管制控制别人点灯的主,脏话什么的,是严禁柳湘莲说的。

  就怕他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说多了,说顺嘴了,然后再冒犯了贵人。

  “这件婚事能成吗?”想到林砅,探春觉得这事有些悬。

  庆丰帝那人算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好君主了,赐婚什么的都会征求两家的意思,像是嫁闺女这般自己家的事情,那就会更慎重了。

  柳湘莲也不嫌热的挤到了探春那边,将人拢到怀里,一边闻着探春发上的香味,一边在那里动手动脚的。

  “听说是嫡公主有一回私自出宫,自己看对眼的。今年嫡公主的年纪也到了,又不会有什么和亲的事情,所以便想着给嫡公主操办婚事。然后嫡公主那里便将林砅给供了出来。

  皇上知道这个林砅是谁后,便将常拓叫进宫里去询问。只是历朝历代的驸马都不能入朝为官,常拓算准林家是不会同意的。于是这事有的闹了呢,听说嫡公主最得圣宠,长的很像,呃,常拓的亲妈。”

  “噗嗤”一声,探春就将口中的葡萄喷了出来。

  小舅子的媳妇,自家的亲表妹竟然长的像他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探春越想越觉得好笑,一于便在柳湘莲的怀里笑的东倒西歪的。

  那浑身上下一颠一颠的,直接让柳湘莲想要就地证法了她。

  看了一眼天色,柳湘莲虽然没有就地证法了探春,却也是起身将探春抱到了怀里,然后向床榻上扑去。

  今天不大战个三百回合,都对不起下了这一天的雨。

  外面小雨不断,屋里也是大汗淋漓,两人一直闹到过了三更天,这才唤了下人弄了洗澡水。

  夫妻俩个玩着肉搏的时候,林如海正和独子在林书房里说话。

  林如海是下晌的时候被庆丰帝叫到宫里说话的,话中的内容便是柳湘莲说的那些。

  林如海一听就头疼了。

  这嫡公主要是没有兄弟,实在不行就娶回来。可是有了兄弟,这哪里是娶公主,这分别就是娶个危机放在家里。

  而且他的儿子文韬武略,样样都是他多年细心教导栽培的。将来出仕,必会进翰林,然后进内阁,相信总不会像他老子一样蹉跎了人生。

  可这娶了公主,成了驸马,他儿子可就止步三品了。

  这还是好说的,不好说的便是给个闲散的爵位,然后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了。

  所以有些志气和想法的人家都是不会让子孙尚公主的。

  但是这话也不能回绝的太直白,若是太直白,得罪了皇帝,那就是连个朝中闲散都做不了了。

  林如海也曾是一方大吏,官场上的场面话,与皇帝应对的套词,那是张嘴就来的。

  先是将皇家皇女捧得老高,然后再将儿子贬的极低,总之一句话,他儿子只配科举出仕,他们林家实在没有资格尚公主。

  皇上您还是另谋他人吧。

  这种隐晦的拒绝,庆丰帝还是听得懂的。

  尤其是林如海话中对林砅的期许,庆丰帝也秒懂了。

  只是他那个闺女,他也心疼。

  虽说这种事情,他应该狠狠的责罚一下这个调皮捣蛋,规矩松懈的闺女,可是......谁的崽子谁心疼。

  他闺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样子他看了着实心疼。

  可是为了怕他想多,皇后一脉竟然谁也不曾提起。

  若不是他正经有些人手散在后宫,他还不知道小闺女这害了心思病的事情呢。

  唉,所以说了,这姑娘家家的就不能这般放纵。

  私自出了趟宫竟然还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样子。

  “若是朕只下降公主,而不给你儿子任何驸马的爵位与荣耀,只让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自已立足朝.廷,卿家可愿意做这儿女婚事?”

  林如海为什么不想要让儿子尚公主,还不是觉得娶了公主儿子就等于绝了仕途。庆丰帝一想便明白了。

  可是为了闺女,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可以通融一下的。

  既然不想要驸马的爵位和荣誉,那也可以自己一步一步考,一天一天熬出来。想要驸马爵位的,那就按着老规矩办?

  说什么祖宗家法?

  等他死了,他也是祖宗,他说的话,他立的规矩那也是祖宗家法。

  不过这样一来,要是女婿刚刚入仕时,是个远地小官,他闺女岂不是要跟着一起过去遭罪?

  唉,算了算了,那些暂时先不想了,总得先将婚事骗,不,是说通才好。

  庆丰帝到是想要来点强硬的,可问题是强扭的瓜不甜,他更希望女儿幸福。

  林如海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庆丰帝的意思,然后想了想,又说道,“还请皇上容微臣回家问问犬子?”

  庆丰帝:“......”合着你儿子的婚事,你也作不了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