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这一脉, 贾源, 贾代善,贾政,传至宝玉这一代,正经是第四代。恰巧躲过了‘富不过三代’的苦逼定律,不过想要恢复祖上荣国却是难了。

  真正的贵族与爆发户之间差的是时间的积累和一份底蕴。

  骄奢便体现在了后者身上。

  贾家之所以会走到今天, 成也是贾母,败仍是贾母。说成是贾母, 是因为她的手段心机以及长寿的扛着那块荣国府的牌匾,而败自然也是因为她的私心。

  原著中的贾宝玉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虽腹内草莽,可那副皮相再加上从出身便被人捧起来气派也让人惊艳。

  于是那棋官看不上别人竟然和宝玉走的近了些。

  虽现在蝴蝶的翅膀大到让太平洋都震惊了, 可人意气风发时的气派与黯然销魂的气质同样吸引人。

  于是在得宠与失宠间越发淡然的宝玉仍是与棋官走的近了。

  琪官, 大名蒋玉函,忠顺亲王府里唱小旦的戏子。生得妩媚温柔, 比那日在秦可卿处见到的秦钟还要有风情。

  秦钟因为秦可卿一人得道,他这个鸡犬也跟着升天了。现在人家也不在贾家族学里附学了, 直接去了国子监读书。

  宝玉能见到秦钟也只能说是巧合了。不过再怎么巧合, 秦钟这一世却是没将宝玉放在眼里。宝玉也只能遗憾地看着秦钟跟别人玩了。

  琪官有着自己的想法,对于现在的生活并不多么满意。宝玉对得宠和失宠之事也并不多在意, 但让他受不了的却是来自贾政的拔苗助长。

  贾政因为工部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被罢了官,一直郁郁不得志,苦无发泄的渠道。

  他知道这是南安王府的报复,可是他就算是知道这些, 也没有办法去报复回来。于是只能天天赋闲在家里了。

  原来他养在府中的那些酒囊饭袋,因为贾家分家,又得罪了贵人,包括那个沾光和善骗人都收拾包袱走了。

  于是贾政寂寞了。

  再于是便将宝玉与贾兰叔倒的学业当成了唯一疏解的方法。

  若宝玉得宠,贾兰也许会和李纨一般遮掩锋芒,可宝玉不得宠的现在,贾兰为了得到贾政的重视以及其他的资源自然是锋芒毕露,将宝玉隐隐地压了下去。

  一来二去的,本就看不上宝玉的贾政,对宝玉更是疾言厉色,非打既骂。

  宝玉苦闷之即遇到了同样对生活不满意的琪官,不说是一拍即合那也差不多了。

  一个扇坠子,便换了一条汗巾子。

  说真心话,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等价交换了。

  两人换汗巾子的地方木有找好,直接被忠顺亲王府的人看到了。因着贾宝玉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那王府中的下人又本就瞧不起琪官,自然对他并没有多少尊重。

  在现代,能力决定着你的社会地位。而在古代,身份血统往往比能力更能决定你的社会地位。

  当一个人既没有能力,又没有什么身份血统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到别人的另眼相待的。

  就好比此时王府下人见宝玉也不是什么有身份背景的人,很不客气地疯言疯语的指桑骂槐起来,话中不乏水性杨花之意。琪官本不愿与这人多说什么,可宝玉自来便是怜花惜玉的主儿,哪里能看得琪官受屈骂,于是便回了嘴。

  好嘛,那王府中的下人嚣张跋扈惯了,一个白身一个戏子还敢回嘴,直接让其他跟来的下人一起将二人绑了,回去见忠顺亲王。

  刚刚琪官曾说过他曾在紫檀堡购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准备过些安静的日子,他谁都没有告诉,只告诉了宝玉,让他有了闲暇之时便来找他聚聚。

  不曾想这段话也被忠顺王府的下人听了去,好嘛,再加上两人腰上的汗巾子,得了,那人也是个会搬弄是非的,到了忠顺亲王面前直接说成了两人相约私奔。

  贾政曾说过贾府素日与忠顺王府并无往来,这么说其实是含蓄的说法。真实情况便是关系很僵。

  这关系之所以会那样僵,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件事。

  皇位只有一个,龙椅也只有一把,怎奈何皇帝的儿子不指一人呢。

  贾家与甄家是老亲,当初站队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便站在了甄家这边。可奈何,这忠顺亲王便与贾家支持的那位不是同一人。

  好嘛,在这一场角逐里,一个地位不变,只是手中没了什么实权,而另一边直接在一连串的变故下跌停板了。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忠顺亲王自然也不会放过。

  宝玉说他没有诱拐琪官,说他们没有想要私奔,可是这种事实,谁信呢。古人最喜欢的便是屈打成招了。他们只想要自己想要的结果。

  忠顺王在面对宝玉的时候,更是个中翘楚。

  先以宝玉藐视亲王为王赏了一顿嘴巴,之后又以宝玉教唆引诱他府中戏子私奔为由又赏了几十板子。

  看着宝玉被打得晕过去的样子,亲王难得好心地送了一桶盐水,然后又让王府中的长史官带着宝玉去贾家兴师问罪。

  他要问问那个一且道貌岸然的贾政到底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至于那琪官,他的惩罚此间倒不多做叙述。

  宝玉本就挨了顿打,回到荣国府贾政这个总怀疑这个儿子是捡来的老子又来了顿胖揍。

  贾母不管,王夫人不知道宝玉伤重的情况下也没管,这就导致了宝玉直接晕死了过去。

  等到贾政发现时,宝玉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时间他倒是先慌了神。

  王夫人不知道宝玉前后两次被毒打所以还算坐得住,心里想着自家男人那副读书人的样子,又能有多少力气。

  可却不成想伤上加伤,王夫人差点就真的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一番请医问药,王夫人差点没晕过去。

  王熙凤又有了身孕,听到宝玉被‘美化’的事迹后,‘呸’了一声,很是鄙夷。

  平时玩玩就玩玩了,竟然还当真了。

  真够出息的。

  凤姐靠坐一侧,拧眉想罢,直接让人去请太医,她刚刚动了胎气。

  风姐儿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跑到王夫人面前,必是要吃挂落的,她好不容易又怀上了一胎,满身心地就指望这个儿子了。

  要是因为王夫人不满而折腾自己,再将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了,她找谁说理去。

  自从两房分家,凤姐与贾琏的日子越发的艰难。

  现在她早就对荣国府没了什么期望,一心想着被分家出去。

  以前大房在的时候,只盼着老太太没了好分家。可是现在就算是老太太没了,王夫人和贾政活着也是不可能分家出去的。

  想来想去,便只有让贾琏外放这一条咱可走了。

  只是,

  凤姐垂下眼,却想到了若是贾琏外放,她的那位亲姑姑不放她同去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琏二就是个爱偷腥的猫,不看得紧了,谁知道等到贾琏进京城的时候,会有多少庶子庶女等着她呢。

  凤姐日常总说自己大字不认识几个,其实王家就算再教女崇拜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可能不让家里的姑娘们识字。

  若不识字如何看帐本?

  别到时候千两的银票和百两的当票都不分,那才是笑话呢。

  所以凤姐是识字的,只是写不好罢了。

  那毛笔字,没有大毅力和时间如何写得好?

  写的跟狗爬似的,那样的字如何见人。

  凤姐现在就在练字,不求别的,只求能够亲手写一封信给自家的叔叔,请他帮忙周旋一二,无论是外放,还是跟着一起出府去。

  对了,时间不能太早,至少要等到肚子里的儿子长到一岁上下,不然就算是贾母和太太让她带出去,她都不敢带呢。

  凤姐这边拿着肚子说事从王夫人身边躲了出去。

  李纨这个寡嫂子却没有这个理由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你成天哭丧个脸给谁看,克死了我的珠儿,你还想着方着我的宝玉是不是?我当初就应该拦着老爷不应该娶你这丧门亲过门。”

  李纨听到王夫的指骂,心里压着气。

  死妖婆,她要是笑了,还不定怎么骂她呢。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李纨只好让自己的脸木起来。

  反正木着脸也是学的婆婆。

  李纨知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无论怎么样,她都得熬下来。

  为了自己,为了儿子。

  宝玉有太太,就算再怎么样,都有个人心疼他,为他操心。

  环儿有老太太,有尤姨娘,还有东府的一干子亲戚,将来不愁前程。

  而她的兰哥儿,就只有她了。

  李纨被王夫人在下人婆子面前好一通辱骂,心中自是委屈难过,可仍是咬着牙硬撑了下来。

  若是她男人还活着,还活着......

  是呀,若是贾珠还活着,也许不止是她们娘俩的日子不会这样过,也许整个贾家二房也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只可惜,世事难料。

  贾兰很快便知道了自家老娘又无故挨骂了,心里大忿。将手中的课本一摔,便在书房走来走去。

  宝二叔自己不自爱,挨了打,关他娘啥事,凭什么太太拿他娘出气。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没有人撑腰,不过,做事不留一线,将来如何好相见?

  贾兰自出生便没了爹,贾家的环境让他很快的成熟了起来。

  他知道宝二叔和环三叔的不同,他也知道现在老爷看起来疼他多一些,那是因为环三叔还不曾读书的缘故。

  他是长房嫡子,可过得却是那么小心翼翼。若是能行,他都想将自己过继出去了。

  就像是琏二叔跳进来,他也想要跳出去。反正有环三叔,宝二叔,以及琏二叔一家在,将来的产业他也不会等到什么,那还不会趁早离开,总比天天这样让母亲受累的强。

  哪怕只是旁支也行呢。

  可是贾兰又想到,就算是过继也没有带着母亲一起过继的。除非是从父亲那一代过继出去。

  难呀!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