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本不是问那呆子这帕子都干了什么, 可是柳湘莲误会了呀, 看看心上人, 再看看心上人手中威风凛凛却娇小玲珑的狼牙棒,便极为认真细致地将那块帕子都干过什么一一细说了出来。

  其间一点隐藏都没有,这让探春的脸越发的僵硬麻木, 最后一转身,半趴在凉亭那里就开始吐。

  西瓜, 毛肚, 豆糕, 灰尘,汗渍......

  那样的一块帕子这人竟然塞到了她的嘴里。

  探春不敢想,因为一想她就想吐。

  柳湘莲见探春吐了一下子就惊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我带你去看郎中...”

  “滚,离我远点。呕...”当探春看着柳湘莲又拿起刚刚她摔在他脸上的帕子要给自己试嘴时,忍无可忍地又吐了起来。

  “呕...”

  半晌, 探春肚子里没食了, 倒了舒服了些。

  看了柳湘莲一眼, 没有好气地说道, “弄些水来,我要漱口。”

  柳湘莲早就被探春刚刚模样吓傻了, 听到探春这般吩咐,当下抬脚就往外跑。

  于是看着柳湘莲离开的探春又气闷了。

  这混蛋竟然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破工地,他倒是还想不想娶媳妇呀?

  啊~~~

  探春内心的纠结都快实质化了,越想越火大, 最后实在是压不住火,拿起手中的狼牙棒就对着一旁的凉亭柱子狠狠地挥去。

  挥一下就叫一声柳登徒,再挥一下就骂一声柳混蛋......

  少时等到柳湘莲不知从哪弄了一壶温茶回来时,探春早就发泄过了。现在倒是副端庄样子坐在凉亭里,姿态优美地摇着扇子...赏月。

  柳湘莲将茶水倒了出来侍候着探春漱了口,这才坐了下来,一脸傻笑地看着探春,“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你,若是知道今天能见到你,就画了戏妆来见你了。”

  柳湘莲想到探春对她最和颜悦色的时候都是他带戏妆的样子,因此就以为探春喜欢他带戏妆。

  探春抽了抽嘴角,实在不想告诉这人她当初眼睛有多瘸,“甭说那些没用的,你怎么回京城了?上次来信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

  “来不及写信告诉你,我接到命令就直接骑马进京了。我想着我就算是写信告诉你了,估计我到京城了,信还没到呢,索性就不写了。对了,我可能要调回京城了,以后我们见面就方面许多了。”

  探春听到前半句时在心里算了算距离她上次收到信的日子觉得这话没水份便点了点头,不过听到后半句时,有些诧异,“调回京城?”这祸害终于有人受不住准备放回京城折磨别人了?

  柳湘莲使劲地点了点头,“嗯,我听常拓说这两年西海沿子一直不太平,当今觉得南安郡王上报的战况不实之处颇多,又听常拓说起我,便让我去那边走一遭,看看情况是否如战报上所说的那般情形。”

  “...这是调回京城?”她咋听着像是调得更远了呢?

  柳湘莲没有听说探春的疑惑,仍是继续说道,“是呀,常拓说等我从西海沿子回来便直接调进禁军当差或是去西山大营。我还没有想好去哪一个,正好今天见着了,你说说你是啥意思呢?”

  探春睨了一眼柳湘莲,今天她无论怎么看柳湘莲都觉得碍眼,不过他的话却是听了进去,“去禁军是个什么品阶,去西山大营又是什么品阶?”

  “五品的三等侍卫,同样也是五品的千户。不过禁军是在京城里,我们相见也容易一些。”

  虽然柳湘莲让探春做决定,可是最后还是将自己更倾向于禁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探春听完,上下扫了一眼柳湘莲。

  年纪轻轻就成了五品官员,她真为自家渣爹感到难堪。

  人家也是朝里有人,她爹也是有着人脉的荣国府政老爷。

  怎么就想不开地要在工部占地为王呢?

  几十年扎根工部真是不知让人如何说他了。

  对了,上次老娘来信还说前儿遇上了战事,她舅舅和江行远又升了一阶呢。这哪一天老娘要是回了京城,那诰命都比二太太高出不少呢。

  当年给她打帘子,现在能让她先行礼。

  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想成为女皇或是女土匪,那么女人呀,还是要嫁个有用的男人。

  “我是你什么人,哪里是你想见就见的。”思绪转回来,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探春一抬头便看到柳湘莲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睛一扫,将头一转扭头摇扇子。

  柳湘莲一怔,有些不解探春这是何意,不过看到她手中摇着的扇子,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你家堂姐成了宫里的娘娘,你家老太太也想送你进宫去。你都收了我两把扇子,可不能始乱终弃。”

  “呸,你说谁始乱终弃了?”这混蛋会不会说话。

  “你。”柳湘莲看着探春说的很是斩钉截铁。

  “你,”探春被这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几个深呼吸后,才堪堪稳住情绪,不过一缓过气来,便拿着帕子劈头盖脸地朝柳湘莲打去。

  这个混蛋。

  她不就是想要让他说两句甜蜜的话哄哄她,为啥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指控?

  这个锅她不背。

  她竟然还想跟这人谈恋爱,真是脑子进了水。

  又是一番单方面施暴后,探春接过登徒子递过来的茶,非常豪迈地一口饮尽,然后看着还不知道为什么被打,自觉挺委屈的柳湘莲,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去年一定是被接二连三的破事弄晕了头,然后左脑袋里装的水便成功与右脑袋里装的面粉成功会合了。

  再然后在各种的巧合下,她竟然觉得面前的棒槌真不错,良配呀。

  也不知道现在换人还来不来的急?

  看到探春脸上一片阴云密布的样子,柳湘莲终于聪明了一回,他没有将常拓跟他说的,就算是贾家想要让她进宫,他也能将她娶回家的事情提前告诉她,让她高兴。

  “我觉得西山大营的千户不错。禁军在皇城之中,是非一定不少。谁知道哪天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就被人灭口了。再加上在禁军里当差,虽然是离天子近,可是那些个官老爷也多,这个要跪,那个要拜,还不如西山大营轻省。不过这得看你自己的想法,我一个长这么大哪都没去过的人又哪里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

  探春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长智商,所以话也没有说的太透。在宫里当差其实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毕竟现在上皇活着,庆丰帝这个位置坐得并不稳,再有上皇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在蠢蠢欲动,天知道啥时候就逼宫造反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个禁军的执岗范围都包括哪里,以前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不是经常有后宫的妃子春心萌动和禁军侍卫燕好让皇帝喜当爹吗?

  就这呆子的容貌估计真真是‘凶多吉少’。

  探春之所以更倾向西山大营,便是觉得相对于禁军西山大营更安全一些。

  以她少的可怜的常识,她也知道除非遇到非常紧急的事情,京郊的西山大营是不会轻易出动的。

  禁军是要护卫皇帝和皇宫的,而西山大营是要护卫京城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西山大营的安全系数非常高。

  反正探春是啥也不懂,听到柳湘莲这般问,自然是凭着三分直觉来说话了。

  不过柳湘莲听了也是一喜,如果不是为了时时见着她,他也是更倾向于西山大营的。

  禁军里规矩多,常拓也说他干不来。

  说完了这件还能算是正常的话题后,探春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小声地问柳湘莲,“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柳湘莲一笑,“这咋能不知道,我跟你说呀,这种事情我从小都听遍了。你知道这事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最可怕吗?”

  探春看着柳湘莲一副兴奋的样子,脸上表情木木呆呆的。

  她这是又踩了他哪根兴奋点了。

  柳湘莲看探春不说话,笑呵呵地坐到她身边,然后才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自然是男的变成女的,女的借了男人的身子。

  我一兄弟他老爹年轻的时候就是干这一行的,动不动就鬼上身了,别提多有意思了。有一回是一年轻小媳妇,他爹六尺高的壮汉子瞬间就扭扭捏捏地一边甩帕子一边喊‘死鬼’,冲着个那家的男人泛眼的样子,当时我都笑得直不起腰......”

  呵呵,探春看着柳湘莲的样子,真心想哭。

  她其实就是想要换着法的透露一下将来可能相见的身份,为啥这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去年也没买表,那就一定是她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这么地想要人道毁灭了他呢。

  “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冷了?”探春穿的少,现在又是下半夜,柳湘莲想了想便起身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探春披着。

  “你...你下次出门多穿点衣服。让人看见多不好呀。”话是这么说,柳湘莲那双眼睛还在给探春披衣服的时候,借机多看了几眼。

  探春抬头看他,轻轻地笑了,“你应该相信,除了你不会有人专门跑别人家后院迷路的,而且,”探春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狞笑,“我不介意双手染血亲手将那人扎成肉泥。”

  探春说这话时,就算是没有挥舞着狼牙棒,可柳湘莲的视线却是不自觉的从探春的身上扫到了一旁的狼牙棒上去。

  “......”不知道为啥,柳湘莲觉得这一次见面前的人,总感觉她很暴躁。

  丑时两刻,探春打了个哈欠,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一直在那里说呀说呀,说着庆丰党想要大面积地调动轮换京城内外的官员。

  说着他给她带回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惜都没有办法送到她这里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探春想到了件事情,于是突然打断柳湘莲的话问道。

  柳湘莲也没介意,想也不想的回道,“三天之后吧。”

  探春点头,“那你此去”

  “嗯,呀!”

  探春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柳湘莲下意识地将探春的衣服拉紧,坚绝不让她露出一点。

  自己看行,别人可不能看一点。

  探春心里也是一惊,这个时辰怎么都到这破工地来幽会了?

  心下不由想到,那处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