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王夫人听了一愣, “晕倒了?怎么回事?”

  那小丫头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出来的时候,平儿姐姐让人去唤太医了。”

  贾母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胡闹, 今天是小年, 将太医叫到家里多不吉利。”

  王夫人也是这般想的, 现在凤姐又成了她的儿媳妇,她这个婆婆兼姑母也不用再顾及别人的看法,直接说道,“快将唤太医的人叫回来, 再大的事情也不及在今天。我看凤丫头也就是身子弱了些, 年里又忙, 这才累到了。好好歇一晚也就是了。”

  那地中央报信的小丫头听到贾母和王夫人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发现不妥后又迅速低下头了。

  不过低头的时候, 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大姑娘和三姑娘。

  大姑娘神情极淡,仿佛刚刚的事情都没过她耳一般。而三姑娘...倒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好嘛,她确定, 她果然没有听错。

  喏喏地应声退了下去,小丫头又小跑着回了凤姐儿的院子。

  到了院子,也没顾别的,先找了平儿, 将老太太和二太太不让唤太医的事情说了,然后又将屋中的情景也道了出来。

  平儿压下心中的气恼,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小丫头挥了挥手,然后才掀开帘子进了屋子。

  屋中的凤姐洗掉了一脸的妆,正靠着床坐着呢。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比平儿好到哪里去。

  怒火将双眼烧得晶亮,浑身都有些颤抖,任哪个当事人听到刚刚的话,都不带有好心情的,凤姐这小暴脾气更是如此,运了半天的气,这才冷笑地说道,“好,好,真是好呀,这会儿子也不装了。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我们都死绝了才高兴。我偏不如她们的意。平儿。”

  “奶奶要做什么?”平儿此时也是气得不行,还是大家子呢,这般行事也太让人寒心了。

  “既然这般,那你就直接去荣庆堂报喜,就说,就说奶奶我两个月没换洗了,刚刚反应过来,这是有了身孕,小丫头不懂这些,你怕老太太,太太担心特意过来报喜。”

  “...是,我这就去。”平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也没有回房,而是直接走到凤姐的梳妆台前打开胭脂盒给自己补了个妆,补完妆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这日子真是不将人逼疯是没法过了。

  一时平儿来报喜,贾母和王夫人皆是一般无二地眯起了眼,脸上的表情极为阴狠。

  “既是这样,那就让你们奶奶好好养着吧。”

  “是,奴婢替我们奶奶谢老太太,太太体恤。”平儿恭敬行礼,不敢在礼数上有丝毫让人说嘴的地方。

  王夫人见此眯了眯眼,想到前儿元春的话,便笑着对平儿说道,“你也是你们奶奶和琏二身边侍候久了的,现在你们奶奶又有了身子,自然是不能服侍琏二了,今天是小年,又赶上你们奶奶的好消息,今天我作主,直接升了你的位份,从这个月开始你便是琏二房里的平姨娘,拿姨娘份例。”

  顿了顿,王夫人又看向贾母说道,“老太太,琏二那里,凤丫头要养胎,只平儿一个终是太少了些了,我房里还有个丫头倒是不错,只是还是怕委屈了琏二那孩子,您老这里可有什么人?”

  元春之前曾对王夫人说过,一味不让贾琏接触别的女人也不好,这会让凤姐所有的手段都使在防备她们身上。而且夫妻一心也是最难应付的。

  如果贾琏房里都是别的女人,就连凤姐儿的心腹都是贾琏的姨娘,那么凤姐儿与琏二的夫妻之情一定会出现裂痕。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凤姐儿的精力也会被这些人占据大半,而这些人也会成为她们对付凤姐儿的主力军。

  嫡子与姨娘所出的庶子永远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本来王夫人还想着过几天,除夕夜的时候给贾琏和凤姐送这份礼,不过情况有变现在却要提前了。

  平儿听到王夫人的话,心里一咯噔。虽然知道这是王夫人的手段,可是心中还是有了一丝胆寒。

  她就怕她一颗真心向明月,而她的奶奶再不信任她。

  贾母心中盘数了一下她屋中那些不省心的丫头,“正巧我房里......”

  于是平儿来报了回喜,等到回去的时候,又将凤姐儿给气了一回。

  生气中的凤姐直接撂挑子了,这个年谁愿意操持谁操持,反正她得养胎了。

  凤姐儿撂挑子了,可这个年还是得过。

  也幸好小年的宴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其他过年的事项也都做了安排,便是临时换人接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是,

  这个年并不是那么好过滴。

  这是对荣国府里所有人说的。

  尤二姐生了。

  在腊月二十五这天的夜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贾母见了到是高兴了,跟当初养宝玉时一样,直接抱到了她的院子里。

  不过因为探春占了碧纱橱的原因,这个新得的三爷就得住在厢房里了。

  这个三爷,仍是被取名为‘贾环’。这不得不让探春感叹原著的不可抗性。

  走了赵姨娘,忽悠出了个赵环。竟然又来了一个尤姨娘,仍是生了个贾环。

  也不知道这个贾环将来会成长什么样子,是原著中被贾母溺爱的宝玉,还是被打压的冻猫子贾环?

  二十五的夜里,贾母没睡多少时辰,王夫人则是咬着牙压根没有睡。等到了二十六这日一早,又不得不大妆进了宫,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房庶女进行了一番跪拜。

  出宫后,心痛的都麻木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这么斗地主真的好?

  在没有考虑清楚之前,贾母和王夫人都对贾政和贾赦隐瞒了迎春想要回府省亲的事情,可是腊月二十七,帝后各派了两波人强调这个事情,于是整个贾家就没有人不知道了。

  再于是省亲建别院,势在必行。

  如果贾母和王夫人知道,她们建的省亲别院迎春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回来,估计会更吐血。

  因为迎春都想好了,在省亲那天傍晚临出宫前突然‘抱病’一下呢。

  从腊月二十七开始,贾珍这个族长便天天往荣国府这边跑,省亲别院必须得建,可是怎么个建法,却是要好好讨论的事情。

  探春就住在贾母的碧纱橱里,时常要被居住在院子里的环三爷那日常嚎啕大哭扰得不得安生,现在又被贾家的各位主子因为建省亲别院的事情吵得头晕恶心,最后不得不带着她的小美妞们躲到了元春的厢房居住。

  薛家也从庙里回来了,也听说了迎春省亲的事情,薛姨妈本能地不想要拿出钱来,毕竟又不是她的外甥女当了皇妃。可是王夫人却像是苍蝇见到了肉一般地盯上了薛家。

  薛姨妈见了元春,心里对于宝钗没有进宫这件事情的失望一下子就少了许多。元春长的比宝钗还要多几分姿色,这样的人都只能在宫里当女官,那她闺女岂不是只能当宫女了。

  别说什么迎春不如这姐妹俩都可以当皇妃,这种事情是没法比的,毕竟迎春她爹是一等将军,而元春和宝钗的爹......

  这就是个拼爹的时代,不是吗?

  正月初二,回娘家。

  薛姨妈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拒绝自家姐姐的借钱,便带着薛宝钗和王夫人一起回了娘家。

  这一次去王家,宝玉和薛蟠去了。宝钗,元春和探春也去了。就连说要养胎的凤姐和贾琏也回来了。

  按理来说,王子腾现在没有在京城,京城就只有王子腾的太太和王仁,这姐妹俩是可以不用回来的。

  毕竟王子腾的太太也是要回娘家的。

  可是因着王仁和元春心照不宣的婚事,所以便都聚在了一起。

  这一聚不要紧,直接将王仁聚病了。

  好吧,只能说王仁发病发的很是时候。

  至于是啥病,除了听说王仁发病的元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不过在正月初二请了太医看过以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王夫人和凤姐儿的。

  一个是未来的女婿兼侄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

  至于王家舅太太,那脸色都已经不能用颜色来形容了,整个人黑漆漆的。

  王家两房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丁,现在又得了这种病,王家嫡支岂不是要断绝了?这让她如何向远在京城外的男人交待?

  还有就是她亲闺女过两年就要出嫁了,娘家顶门立户的亲堂哥得了这种病没了,让人知道后她闺女得多没脸?

  从王家回来后,元春知道她与王仁的这件婚事已经不可能了。心情非常好。可是她的心情太好了,直接让借住在她院子里的探春看出了猫腻。

  这种心情,正常的情况下是一个表妹兼准未婚妻应该有的吗?

  联想到元春一直以来对这件婚事的态度,探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我的妈呀!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能说果然不愧是王夫人的闺女吗?

  至此后,探春在心底是彻底对这位姐姐敬而远之了。

  出了正月,贾家对于省亲的事情也已经有了出步的结论,而那位丧偶的长安节度使到当真打发了官媒来提亲了。

  有了王仁的‘珠玉在前’,这位长安节度使当真让贾母和王夫人很满意,就连自己悄悄打探悄息的元春也挺满意这个人。

  于是在贾家开始建省亲别院的时候,元春也开始准备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