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这巡盐御史府里只有一人应了这一场盛大的丧事。

  应劫的人便是注定丧命于今年的贾敏。

  贾敏的死, 算是为林如海挡下的。

  那夜林家四口皆于正房用过晚饭,林如海便开始考问闺女和儿子的课业进度。

  黛玉那里自是不用说,林家小哥儿也是天生聪慧,林如海老怀甚慰笑着对贾敏说了欣慰的话。

  林如海在外人面前还算是有些士大夫的风度, 可是在自家老婆孩子面前那东西算是喂了狗了。

  每天晚上林如海每下了衙门,都会考验一下儿女的学习进度,然后再跟贾敏炫耀一下谁谁家的儿子天资驽钝, 不堪大用。谁家的闺女只知绣花教的呆板。

  天知道这谁谁家的闺女儿子他一天天都在衙门里上哪看到的。贾敏虽知道这些话失真许多, 不过也明白林如海的心思,再加上她也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一双儿女,自然也是愿意听好听的话。

  于是这就成了夫妻俩个的共同爱好,每天夫妻两个就会在考查完了儿女功课, 放任儿女自己在正房玩的时候,将炫儿耀女的话说上小一会儿,不过相较于过于笼统的林如海, 贾敏这个经常去外面赴宴的当家夫人倒是说的更具体一些。

  今天刚刚按例说到谁谁家的孩子多大了还没有背会千字文, 谁家闺女手笨的现在七.八岁还不如黛玉四岁时打的络子, 院中一下子就跳进来了一位黑衣刺客。

  刹那间, 整个正院就沸腾了起来。

  下人的尖叫奔跑声, 院中众人丢东西砸刺客的声音, 还有刺客举剑就刺的痛呼声。

  林如海大风大浪也见过几回,见此情景一把将儿女推到了贾敏怀里,然后将母子三人掩在身后。

  那后面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呀。

  巡盐御史是个要命的官, 很少有人能够活着或是正常渠道卸任的。府中备着的侍卫机动性都很强。平时除了跟在林如海身边以外,无论他是在书房还是在正院,这些侍卫都会守在门口。今天也不例外。

  府中的侍卫听到动静很快赶了进来。那刺客见来人连忙又是几个连刺,发现跟本伤不了林如海一家后,便假势逃跑,却在侍卫追捕之时,一个短剑就向林如海投掷而来。

  林如海见此,又想到身后的妻儿根本不敢躲,闭上眼睛准备生生受了这一短剑。哪想到说是迟那是快,贾敏推开孩子抱着林如海的腰便是一个急转身。

  只听‘噗嗤’一声,然后又是一声闷哼,贾敏软软地倒在了林如海的怀里。

  “夫人~”林如海抱着贾敏惊叫出声。

  而撇了那一短剑的刺客也趁着混乱跑掉了。

  都说阎王叫人三更死,那人绝活不过五更去,贾敏命中本就有次劫数。

  原著中,林家小哥儿身体孱弱,没有活过去年。贾敏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又没了命根子,身体就败坏的更快了,之后今年病逝也是时事造化。

  于是在林家已经没有男丁,又没主母的情况下,这一场刺杀可有可无。

  毕竟在世人的眼中,没有当家主母的官员后宅也更容易做些事情。

  贾敏管家过于严苛,所以想要在厨房或是其他的地方做手脚并不容易。但是贾敏没了,就没有必要动用刺客了。

  可是现在的林家却并不是如此,因为两个嬷嬷的到来,黛玉的身体好了,林家哥儿的身体也好了,时不时的还有封氏等人不幸生活的对比,让本就因为有儿有女心胸开阔的贾敏更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一家人和乐的日子,这才是让这一场刺杀成型的主要原因。

  贾敏就那样死在了林如海的怀里,死在了儿女不舍的哭泣中,等到甄士隐一家赶过来的时候,贾敏只来得急用眼神对封氏做了一番请求,便闭上那双常年都似含笑的双眼。

  贾敏去了,林家的半边天也塌了下来。

  也幸好有两位嬷嬷和封氏英莲,这才没有让黛玉和林家小哥病倒了。

  封氏临危受命接过了林家内宅的大小事宜,英莲为了开解小姐妹黛玉也主动搬到了黛玉的院子里,与黛玉一同起居。

  就连三岁的林家小哥儿也被封氏暂时安排在了两个小姑娘的院子里,如此一番安排林家后院很快便恢复了秩序。

  而林如海有甄士隐的开解和安慰,再加上还有一双稚嫩的儿女需要扶养,倒也没有消极。

  丧事按着规格和程序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等到柳湘莲来到御史府时,已经过了贾敏的头七。

  打听了一番后,柳湘莲想了想,便还是按计划求见了林如海。

  林如海本不想见他,可是柳湘莲说了有关于刺客的事要禀报,然后一旁的甄士隐又担心这是不是刺客看到林家加强了戒备所以换了一种方法来刺杀的,便不想要让林如海去见。

  在甄士隐看来,这就是他回报林家大恩的时候。于是将林如海按在椅子上,他带着林家的管家去了前面。

  甄士隐一见到柳湘莲就是一惊,那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生得着实是好,浑身上下的气度也不错,“你是何人?为何事求见?”

  柳湘莲见到进来的是一位半百的清瘦男人,而这男人还一脸的书生风范,身后还跟着林府的管家,便下意识的以为这就是巡盐御史林大人,连忙上前见礼,“见过大人,小子姓柳,京城人士。前儿无意间听说了一件要事,特意从京城赶来想要告诉林大人有个防备,竟不想来晚了一步。

  这是京中真番国二皇子顺昌候写的手书,可证明小子所言非虚。”柳湘莲说完便从怀中将常拓的信拿了出来。

  甄士隐一听这话,才明白这少年是来报信的。也没有出言澄清柳湘莲的误会,直接接过信,甄士隐看也没看,只是让柳湘莲稍坐,然后让管家将信送到了林如海那里。

  柳湘莲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面前来人并不是林如海,脸上便有了一丝羞恼和难为情。

  甄士隐对于孩子是最没有抵抗力的,见柳湘莲如此,心中不乏一丝喜爱。

  若是说在甄士隐的眼里,就算是有孩子在他面前上房揭瓦,估计他都能看出这孩子只是过于活泼了些罢了。

  下人上了茶水,甄士隐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些路上走了多少天呀,是坐般出的京城还是走的陆路。

  有些问题他不是不好奇,不过他想着一会儿看了信的林如海是一定会问的,所以体谅面前的少年,便没有多问。

  果不然其,半盏茶不到林如海便疾步走了过来。

  柳湘莲见礼后,林如海果然又问了一遍细节,比如何时出京城的,又是在什么地方听到了行刺的消息,那些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柳湘莲一一作答后,林如海细想了一番,便请柳湘莲去客房暂歇。柳湘莲来之前就想到了林家会有的反应,于是也没有多说,便跟着下人离开了。

  “行刺的刺客出自江南地界。”以那少年所说,再加上现在已经过了头七,那么刺客如果从京城出发,再快的脚程也不会快过少年这许多天。

  “嗯,现在看来,若这柳姓少年所言非虚,那么这便是京城有人与扬州这边沟连在一起,飞鸽传书下达的刺杀命令。”能养信鸽的人家在这扬州应该没有几家,好查也难查。

  “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就此罢手,还是不能善了。夫人...”林如海想到贾敏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半晌,这才又继续说道,“黛姐和砅哥儿稚年,老夫就怕那起贼子不会善罢甘休。甄兄,老夫死不足惜,就只当,只当以身殉国了,可是这一双儿女如何放得下。想我林家宗族凋零......”

  砅哥儿便是林家的哥儿,这是贾敏去的那天晚上,俩夫妻在晚饭前定下来以后都这么唤他的。

  林砅已经到了三岁上下了,总不能天天的大哥儿,小哥儿的叫了。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想来林如海的心中便异常的难过。

  生死无常,唯留回忆。

  “大人的心情,甄某深有体会。只是如今情势不明朗,也不敢多做计较罢了。听大人话中之意,似是想要送姑娘和砅哥儿离开暂避。只是若是......”

  甄士隐话中之意,他便是没有说出来,林如海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若是真的将儿女送出府,在守护上势备会弱了一层,那时只要将两个孩子掠了去,自己岂会不投鼠忌器。

  可自己总要为林家留下后才是。

  甄士隐低眉想了想,只得张口劝道,“我知大人报国之心,只是大人也要为自己和林家多做考虑,现在皇上的众位皇子都已成年,争斗已然趋于烈火燃焚,大人何不借着这一次的刺杀事件告了病退呢?

  便是不说这些,大人也是知道的,这巡盐御史的官职何时有过善终的?大人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已经去了的夫人,以及年幼的两个孩子呀。都说君子不议人长短,只是今天甄某却不得不当一回小人了。

  当年甄家遭难,我带着财产去投奔岳父,哪知岳父见我狼狈来投,不但疾言令色,又极尽鄙夷。将我家中财产坑尽,只许了我一间茅屋,几亩薄田。想我甄家,当初也是姑苏城内一等一的人家,却最后落得如此境处。

  这些也罢了,只是这般倒也能忍。可岳父仍觉得我是无用之人,时常言语冷讽,又私下里游说内子握产改嫁。内子不从,便对内子不假辞色......

  自古以来,怀壁其罪。林家财产颇丰,姑娘和哥儿又是这般年纪,正如那怀抱金砖的三岁小孩处于闹市,财帛动人心呀。

  大人的外家,曾听内子提过是京城的荣国府。那国公府邸,规矩想来也是严苛。只是听内子说,夫人的母亲几近八十高寿,膝下两个儿子也是年过半百。两个孩子听说自出生起便不曾与那边的亲人见过面,感情必然不深厚,若是起了什么心思,到时大人若是再有个万一,让两个孩子又能依靠谁去。谋财害命,古今皆是。”

  林如海确实有想将两个孩子托送到京城外家的意思。可是刚刚想了这个念头没多久,就被甄士隐现身说法了。

  甄士隐对他岳父的怨怼之情以及他岳父封肃做的事情那真真是罄竹难书。这些毫无遮掩的都说了出来,并且又说了一番荣国府也可能同样靠不住的话,林如海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不多想想了。

  甄士隐一直很感谢林如海夫妻俩个帮着提前将闺女救出火坑,此时也是真心实意的相劝。

  林如海为官多年,如何听不出来真心还是别有用心。一时间倒也起了辞官归田的想法。

  只是复又想到他若为官,将来也能为儿子得个出身。若是不为官,儿子起不是要跟他当年一般辛苦。

  当年他父亲就是去的早,不然他也不会在官场上走的这么辛苦了。

  “...听兄一席话,倒也让海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他还是将这里的情况以及他的‘病体难支’都写上一份奏折给皇上送上去吧。

  “那大人想要怎么做?”

  “...那就要看皇上是什么意思了。”要么将他调入京城闲置起来要么就换个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允他告老还乡......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国家,那也得有命在。

  数日后,京城,荣国府

  今日女先生仍旧告了假,迎春又回了大房跟在邢夫人身边联络感情,于是胸无什么大志的探春与没啥可亲近之人的惜春就留在探春的房间里,面面相对地各自画着画。

  探春专攻工笔,而惜春小小年纪便开始了水墨画的学习,可见天赋。

  白芷就是这个时候掀b帘子走进来的,她本不想打扰这一世的安静,可是却不得不出声。

  “姑娘,老太太哭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自从接到了南边传来的消息,老太太便受不住的晕过去了,这之后就没有消停过。

  探春深吸一口气,放下笔,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问着给她扭湿毛巾侍候她洗手的白邪芷,“又晕过去了?这回可叫了太医不成?”

  唉,这两天老太太天天如此,探春却不能懈怠不去。所以虽是这般问,仍是示意惜春放下笔,跟她一起去上房做贤孙。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收藏到了一个整数,所以按承诺,今天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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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想在乃们忘记蠢作者的囧事前不说什么的了,可是人就不能太铁齿。早上还笑读者也有脸盲症,然后上午出去招聘坐车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些时候脸盲症真的不错。这种毛病就不应该被治愈和分人。

  我一直以为有些人会跟很多人一样,那张脸会渐渐的被遗忘。然后就在今天,某站在公交车比较靠窗户的位置玩手机,公交在一个路口等红灯,蠢作者抬头向外一望,好嘛,你们猜蠢作者看到了谁?

  就发现蠢作者的一位前男友也在等红灯。

  他开着一辆蠢作者也叫不上名字的车往这边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我没有......

  感觉有些尴尬,也幸好有手机可以低头,也幸好那个路口的红灯只有一分钟。

  话说,我都脸盲到一定程度了,为啥还能认出来他呢。

  难不成当初他给我的印象过于深刻了?

  别的不说,我是真的挺讨厌他的。

  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没多久,我要去上海那边玩,马上就走了,他偏偏还说什么外面很乱的,飞机不安全,动不动就失事什么的,没看好多都是竖着出去的,横着都回不来吗?我当时就气着了,这混蛋,要不是乃妈找了我家太后,我会跟你见面,竟然还这般诅咒人。

  我为这事超生气了,可是太后竟然还在人家玩的好好的时候,打电话提醒蠢作者别忘记给他带点礼物啥的......,

  回来后的某一天,蠢作者不知道就怎么提到了卧室小鱼缸里的鱼,然后他就说在卧室里养鱼,屋子会潮,说这说那的,说蠢作者没有常识,天知道我就养了两条凤尾。两条凤尾能用多大的鱼缸。

  反正跟他从相亲到结束就两个月,那两个月蠢作者算是知道了他为啥总是换女朋友了。

  就他那张欠抽的嘴,估计也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

  这种奇葩,真忒么挑战蠢作者本就不好的小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