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偏执上将的金丝雀>第71章 用割腕换来自由

  “你骗我,你骗我!从始至终,你都在耍我,你根本就没想过,放我走的那一天,对不对.......”穆久还没从麻醉,痛不欲生的感觉中缓过来,就即将面对更加撕裂,坠落深渊的打击,这一刻,他比从前都要崩溃,绝望到极致。

  让他留下来,比剜骨挖心,抽干骨髓,凌迟汤镬都要痛苦。

  “不是的,穆久.....”临祁那双猩红的眸子,像是玻璃渣碎在了里面,红的通透,他眼蒙了层雾,颤着指尖想要伸出手去安抚对方。

  可这距离只有咫尺之遥,却无法接近一毫米,他的手凝固停在半空中,再也没了任何底气,去接触。

  只听到穆久喑哑到只能发出气音的粗噶嗓子,爆发性的吼叫着,像是把这些年所有的愤恨,委屈,抱怨,一吐为快。

  “骗子,骗子,临祁,你他妈的这个大骗子,我只要自由,我什么都不想了,不然这个孩子我当初是死都不会生下来的。”

  “我是个男人,男人,男人怎么能生孩子,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要么你给我自由,要么我就成为你明年祭拜坟墓前的一把青。”

  穆久全身都在抗拒这个残酷的事实,临祁竟然还是不想放过自己。

  他看着几乎要跪下来求自己原谅的临祁,突然失去了理智,把最后一点清醒都抛之脑后,一把用手狠狠地掐上对方的脖子。

  他疯狂的,带着很强的报复性,使出想要对方死在自己手里的力度。

  手腕上插着的输液管因他猛烈的肢体动作,拔开血管之中,殷红的血珠,划过手腕,洒落到临祁的眼眶里面。

  “病人情绪不稳定,快打镇定剂,请家属出去。”

  临祁被赶出了手术室,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没了平时的尖锐,倨傲之气。

  他背脊弯曲的像只死掉的虾,用手掌撑在自己的头颅之上,显得是那样无力,无助,颓废。

  曾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此刻却不再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只剩下无限的狼狈,不堪,苦楚难言。

  管家见他不争气的出来了,然后唉声叹气了下,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临祁的身上,狠狠地一下又一下。

  “够了够了,放他走吧。”管家很少会这么吼他。

  只听到临祁小声哽咽着,连吐着的字眼都模糊了起来,“我真的放下不该有的仇恨,竭尽全力,想跟他在一起了.....”

  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原谅他,甚至连一点点不情愿的,看不起的施舍,都没有。

  “你就是错的离谱,从一开始就走了歪路。回不了头了,他要是再不离开,你想眼睁睁看着他,真的死在你面前,才满意?”管家好心开导他,无法再容忍他这么固执,偏执下去,彻彻底底的从头错到尾。

  眼眶里的血珠,混着晶莹的液体,滚落至临祁的脸颊,下巴,他将头低着很沉很沉,周边都被黑暗包裹着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就算现在天色亮堂了,光明也不会眷顾到他身边。

  临祁看着穆久被推出手术室,进入了安全病房之中修养。

  那个孩子,从始至终,他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他只知道,穆久不想要那个孩子。

  孩子就像莫大的耻辱,才从身体里分割出来,恨不得立马甩掉。

  他竟然奢求妄想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个耻辱留下来。

  管家从护士手里小心翼翼的抱过那个孩子,想给临祁看看,只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没任何的心情,还有勇气去看上一眼。

  不敢看,一看就连带呼吸都疼的厉害。

  他是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勇士,这时却成了胆小,软弱,克服不了心魔的懦夫。

  到了深夜,药效才从穆久的身上散去,但是全身依旧酸软无力,四肢也麻木。

  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内空荡荡,黑漆漆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忍着疼痛,用被针管插到青紫,颤栗不止的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然后一刀,一刀的,往手腕上割去,很深很深的,划下伤口。

  新伤覆盖旧伤,血液止不住似的喷涌而出,滴答滴答的掉落到雪白的被子上,直到染红了一大片,宛若寒天冻地,白雪皑皑中,绽放枝头的红色梅花。

  在枝桠,嚣张的,肆意的开放着。

  等到护士重新回到病房,看到那红艳艳的一大片,立马惊慌失措地摁着床头的呼叫器。

  临祁手上提着的保温盒,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在长长,冷清的走廊里回荡着。

  是梦里的场景,下的诅咒终于不期而遇,窒息感冲上临祁的心头,涌上脑海,他看着浑身是血,穿着白色病服的穆久,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好似泡沫,还来不及触碰,就要支离破碎。

  底下快速行驶的推车像是要把对方送上天堂,把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重新打入地狱。

  一个自愿画地为牢,被恶鬼缠身的地狱。

  穆久失血过多,差点休克过去,好歹护士及时发现,才不算抢救的太晚。

  临祁看着他手腕上缠绕的白色绷带,搭放在床的两侧,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怖气息,顿时心如刀割。

  他蹲在病床面前,一只腿的膝盖着地。

  可怕的野兽最终收起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甘愿臣服下跪,临祁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锈味的空气,他像是思考了很久,自我抗争了很久,最后才妥协道:“穆久,你走吧。”

  自由了。

  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穆久模模糊糊的醒来,意识涣散,他口齿不清的回道:“谢谢...你。”

  放过我。

  他还来不及说剩下的那三个字,就又昏厥了过去。

  谢谢?临祁在心里呢喃这两个字,愈发的绞痛。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疏。

  临祁用指腹擦拭过穆久眼角还未滑落的泪,最后有点不舍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

  强扭的瓜是不甜,要是非要扭下来,也得尝试过后,才能知道苦涩的有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被临祁囚禁的这四年半,整整四年半,最后以他的极端自杀,换来了对方的放他自由。

  折翼的鸟儿,终于要被放出华丽的金丝笼,艰难困阻的展翅高飞。

  过了段时间,穆久疗养的差不多好了,他还来不及收拾,穿着病服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院,与临祁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临祁没有挽留他,不管曾经闹得,折磨的彼此多么难堪,此刻他们都格外的体面冷静。

  他让管家,送穆久离开了。

  临祁站在病房的窗户上,看着管家搀扶着穆久,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逐渐化为两个渺小的,不起眼的黑点。

  目送他走,是穆久对他最后的饶恕与宽容。

  自穆久走后,临祁每天依旧照常处理公务,他强撑着,一天天熬着过去,但那精神气大不如前,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开始畏惧黑夜,每当到了夜晚,要入睡时,总是能想起从前的日子,悲喜交加,但终究是悲占据了大部分。

  他经常能梦到穆久,想起他那张,清瘦而又倔强的脸,永不屈服的神情。可每每梦醒,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孤独和惆怅又会将他溺死在以回忆为载体的长河里。

  这种落差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思念就卡在那胸腔的肋骨缝隙里,阻碍着他的频频呼吸,直到要把那骨头磨断为止。

  临祁觉得自己像蚂蚁,每日都在啃食着微不足道的东西。

  日复一日,孩子原本只有手掌心那么小,如今却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

  他每天都很忙,只能让奶妈还有管家帮忙养着。

  今天回家,他看到街边有卖的拨浪鼓,原本车子已经开过头了,后面又原路返回了。

  临祁看着那玩意,是他小时候望而不及的,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想起,那时候是如何的缺爱,渴望临冯风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爱意。

  但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如此残酷,也是因为报复罢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拿起那摊子上的一沓玩物,全都买了下来,堆在车上。

  管家很少见到临祁会来看望孩子,这都快半年过去了,主动来见的次数,都不超过两只手。

  临祁拿起一个拨浪鼓,在孩子的面前摇着,只见那张小小,白白的脸,笑成一朵花似的,那么天真浪漫。

  只不过长得一点也不像穆久。

  临祁有点失落的,伤感的,将拨浪鼓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嘟囔了句,“到底我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你是啊。”

  “你是他,爷爷,好好照顾你孙子。”临祁驴头不对马嘴地浅浅道,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悲伤之感。

  “孩子都没名字,你不取一个吗?”

  问到正事上来了。

  临祁都没给孩子取名字。

  那时候,穆久怀孕了的那段时间,他是想孩子生下来,让对方取一个的。

  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叫,临久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