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篇5
那维莱特的表情不多,很少带笑,加上眼梢大幅上挑,令人望之生畏。但相处下来却很舒服,钟离与他聊枫丹旧事,聊案件,聊枫丹独特族群美露莘的趣闻,不知不觉夜深。
空气安静下来。
篝火熄了,啤酒节不再人头攒动,音乐也柔和地伴随海浪倾诉时间易逝。
“回吧。”钟离舒展胳膊。
“玩得开心吗?”那维莱特瞟向海边。
与其说开心不如说轻松,聊得放松。奔着啤酒节的名头而来,结果只喝了一小支啤酒。审判官大人一副对酒不感兴趣的样子,刚才还讲了一个酒厂杀人,抛|尸现场的案件,钟离顿时也不想喝了。
“很轻松。”
“这里的海上日出也很美,想看吗?”那维莱特问。
聊天聊到明早吗,快算了吧,自己是无所谓,但审判官大人明早有个大案子要审,精神不振上法庭可不像话。
“你从哪里知道的?”
“报纸,还有路人的讨论。”钟离捡起空酒瓶。
两人说着,往山下走。去巡轨船的路有很多,横贯啤酒节会场的这条路最近。
午夜,临近散场。
地上扔满各式各样的啤酒瓶,还有很多人围桌坐着,喝酒,吃着美食,大声地聊天或者吹牛,酒让血液沸腾,理性下线,激情被释放。有人狂笑,有人转圈,有人抱着恋人拥吻,痛哭。
都说人是不容易满足的生物。
你看,也不尽然。
总有这种契机,放下一切尽情地快乐。毕竟人生短暂啊,而需要愁闷的又太多,不如就像这样短暂的抛开,彻底地开心一晚,也就不算虚度了。
最中间的主会场。
超大幅的海报宣传上,画着新口味的精酿啤酒,也是这次啤酒节的主要噱头。
“我还没尝过这种口味呢。”钟离嘀咕。
“想喝吗?”
想不想喝另说,专门来啤酒节玩,却没喝过。
不就等于白来了吗。
那维莱特闻言走到入口处,负责验票的人摆手说:“结束了,不用进去了。”
“这个还能兑酒吗。”那维莱特递出两张票。
这人仔细一看入场券,哎哟一声:“还是套票呢,表演是没了,多送你们一箱酒吧。”
那维莱特:“不用,两罐就够了。”
这人从冰桶里取出两罐。
钟离:“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那维莱特递给他一罐:“等你的时候,考虑到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也不适合太闹的环境,就没进去。”
钟离:“……”
那维莱特:“你应该多出来走走,比在家精神。”
这一说可就露馅了,钟离笑,拉开拉环,香梨柠檬的果香扑鼻,咕咚一口,入喉冰凉,这个啤酒节终于圆满了:“哈,成为热闹的一份子,才能明白热闹的快乐。”
那维莱特看他一脸满足,隐隐地笑。
悠闲自在,脚步慢下来了。
人们带着微醺的酒意从主会场走出来。
有人回过头。
“啊,是审判官大人吗。”突然就跑过来拉家常,带着浓浓醉意,脚步踉跄。那维莱特简单说了两句,快步离开。但因这人的大声呼唤,好些人看过来。
啤酒节的摊位们开始收拾摊子了。
钟离瞥见一角。
“等我一下。”
不知道钟离要做什么,那维莱特来到一棵灯光照不到的大树下,避开那些好奇追随的目光。几分钟后,钟离找来了,站在那维莱特的身后说:“你的脸别动啊。”
“嗯?”
那维莱特身体一僵,依言绷紧脸,抿唇等着,半张面具扣在他的脸上。
“大小合适吗?”钟离问。
“有点低。”
钟离诶了一声,探头细看,挡住鼻子以上半张脸的蝴蝶面具是有点低了,卡住眼睛上沿。他用手往上扶了扶,握过罐子的手指微凉:“这样可以吗?”
“嗯。”
面具两侧垂下两条长长的缀珠丝线。
跟绑绳一同挽起,缠在马尾上。
完美。
钟离欣赏着,真好看,像一副明净肃穆的画。
“要是不想被关注,以后就这么出门吧。”钟离很满意。
“这个会招来更多目光吧?”
那维莱特扶了扶面具:“晚上出来的话,就没问题了。下周,塞洛海原,有海下古城赏灯观影活动,你去看吗?”
敬谢不敏。
钟离短时间内是不想再下海了。
“还是法条赛艇有意思,那维莱特,你去看吗。”
“到时候看时间吧。”
后来,那维莱特在晚上活动时,就会戴上这个面具,果然,招来了更多目光,倒是没有冲上来打招呼的。毕竟,严肃的审判官大人,怎么可能戴这么花哨的面具啊——大家这么想。
次日,钟离查看报纸。
《蒸汽鸟报》有小篇幅的啤酒节活动报道,当然没有偷拍。
“钟离,你找什么呢?”老管家拿牛皮纸将长面包裹好。
“没有那维莱特大人的报道吗?”
“哪能没有,扔了。”
“干吗扔掉啊,我也想看啊。”钟离就更好奇了,都登载了什么,让老管家气鼓鼓的像圆面包。
早晨,那维莱特千载难逢地起迟了,没吃饭就去欧庇克莱歌剧院审判。老管家要给他送过去,但腿脚不利索,转而交给钟离:“小伙子,你去送一下,一般会有休庭时间,维莱特大人很不耐饿的。”
他饿了不会想办法吗,钟离接过大大的牛皮纸袋:“他吃这么多?”
老管家:“好不容易送一次。”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想去买一份被称为地摊小报的《七国四海邮报》,太好奇是怎么报道那维莱特,让老管家火大成那样。钟离提着袋子,面包太长,从袋子里伸出老长。
刚买了报纸,巡轨船就来了,他匆匆跑上去。
坐在清风中。
打开报纸。
在某个版面找到了报道:赫然写着「最高审判官大人铁树开花,夜伴小情人游啤酒节不醉不归」。钟离默默合上,忽然理解老管家手撕报纸的心情,正如此刻。什么不醉不归,那维莱特就喝了一口。
所幸没有照片,要不审判官大人说不清了。
来到歌剧院,执律庭门卫不让进,解释也没有用。钟离不想使用神力,离得太近被察觉了就不好,就在外面等。不一会儿,那维莱特出来了:“钟离,有事吗?”制服特正式,特帅气。
“给!”
除了面包,还有烤肠、果汁和牛奶,以及一份蔬菜汤,老管家真是考虑太周全了。
那维莱特疑惑:“我说过在歌剧院吃早点的。”
“管家说,不是他做的早餐你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