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齐攸泽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陈净霜手心的指甲印会嵌得这么深。直到今天陪他睡了一晚，他才发现陈净霜在睡梦中也下意识会掐手心。
不疼吗？齐攸泽伸手抚平陈净霜的手指，又与他十指相扣。
哪怕是在睡着以后，陈净霜也始终皱着眉，感受到掌心的压力在消失，指节才稍稍松懈，状态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
齐攸泽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因为陈净霜也什么都不愿意说。陈净霜对他们三个人的态度其实都是一样的，不愿意给予半分的信任。
他似乎真的开始相信，陈净霜除了陆朝逸以外，没再喜欢过任何人。所以当陈净霜彻底放下陆朝逸之后，其他的一切也没必要在乎了。
可想要走向一段新的未来，总要有个开始，齐攸泽觉得现在也不算迟，他愿意陪伴陈净霜走向人生的另一条分岔路。
齐攸泽闭上双眼，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睡意朦胧间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的五指会忽然收紧。
于是他轻轻地用指腹摩挲着对方的手背，试图给陈净霜带来些安全感，对方躁动不安的心绪也很快平静下来。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齐攸泽也习惯清静，平时佣人们结束工作就会离开，只留个管家随时待命。
所以每当管家看到陈净霜吃不下饭，就有些心烦，想着估计又要让做饭的人过来一趟。陈净霜住过来的半个月，厨师都换了好几个。
但这回齐攸泽没给他眼神，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碗，侧身去跟陈净霜说话：“宝宝，去厨房看看，想吃什么自己做。”
陈净霜看向他，齐攸泽就站起身来，把人带起来转向厨房。
“我试着煮了你上次做的那个竹荪鸡汤，”齐攸泽走到灶台边，将砂锅的盖子拿开，白色水汽瞬间升腾，“但是有股洗衣粉味。”
陈净霜也走过去，看了看，说道：“要去掉菌盖和裙边。”
“难怪，”齐攸泽笑着看向他，“下次让小霜来。”
“宝宝，要不然就做个炒饭吧。”他打开冰箱门，拿出两个鸡蛋。
齐攸泽回到陈净霜面前，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忽然举起：“还有橄榄菜。”
陈净霜一怔，抬手接过那罐橄榄菜，他想起小时候也有人会用橄榄菜给他做炒饭。
“我大学室友也是你们那边的，他吃不惯法餐，说很腻。”齐攸泽将电饭锅里剩下的米饭刨出来，又看了陈净霜一眼，“但他做的家乡菜没你做的好吃。”
陈净霜走近帮忙：“你在国外不和父母一起住吗？”
“他们住在La Rochelle，离海比较近。”齐攸泽看着案板上的食材，“如果有虾仁就好了。”
陈净霜回了神：“午餐肉也可以。”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炒饭就被装进了瓷盘，陈净霜放下锅铲，关了抽油烟机，转头就看见齐攸泽将勺子递到自己嘴边。
陈净霜目光一顿，又听对方带着笑开口：“吹过了，不烫。”
两人也没回到餐桌边，就在厨房里靠着洗手台，你一勺我一勺地吃完了。
——
齐攸泽教他弹吉他，陈净霜反应能力不够快，又不懂乐理知识，理解起来也费劲。
最后就变成听齐攸泽给他唱歌。
唱的也是法语歌，好听但一句也没听懂。
陈净霜盯着他手中的拨片，手指半掩间有一朵“”的图案，齐攸泽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扫弦的动作停了下来，又将拨片放在手心，递过去凑近陈净霜的面前。
黑底，雕刻的白色纹理由深至浅地从中心蔓延开，像无意打碎的裂痕。
外面忽然响起门铃，陈净霜目光微移，齐攸泽起身去开门，门外出现的是章颂的脸。
章颂看也没看他一眼，视线往屋里瞧：“我老婆干嘛呢？”
齐攸泽也没拦人，笑了下：“在跟我谈恋爱。”
章颂“啧”了一声，立刻走了进去，看见陈净霜坐在沙发上，于是就挨了过去。
“最近忙，没来看你。”章颂的语气轻了些，凑过去要亲他，“老婆怎么不回我信息？”
齐攸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看见章颂一过来就要发情，立刻把陈净霜拉了过来：“早知道就让小霜拉黑你。”
“今晚去我那儿住住？”章颂看着他。
“可别，”齐攸泽摸了下陈净霜的脸，“好不容易养回来点。”
章颂细细一打量，确实看起来要好多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陆朝逸来过吗？”
“他敢吗。”齐攸泽神色平淡，却明显感受到怀中之人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而下意识地一颤。
从章颂进来开始，陈净霜就一直没说话。于是章颂安静了一会儿，又跟齐攸泽说：“我在这儿住一晚。”
齐攸泽立刻拒绝道：“想都别想。”
他都不舍得碰陈净霜，怎么可能任着章颂胡来。
章颂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盯着陈净霜，继续问道：“好不好？”
陈净霜皱了眉，转过视线不想看他：“不好。”
好歹是有了点回应，章颂笑了一声：“非得整得像异地恋一样。”
说罢就站起身，看了陈净霜很久：“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没人听见他转身时极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