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应该怎么向傅廷敬解释，自己只是被文件夹上的标题所吸引住，误打误撞才点了进去。
见沈奕一时半会儿似乎也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傅廷敬又换了个话题询问，“那你告诉我，看到这些你内心有何感想？”
沈奕的神经像是被触动了下，他扒拉米饭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傅廷敬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顾名思义，就是问沈奕，见到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男生，内心到底有何感想。
沈奕的心仿佛被狠狠地践踏了一番，他用筷子搓着凉透的米饭，暗淡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我不知道……”
其实，沈奕不是不知道，他心里很明白傅廷敬就是故意这么问自己的。
也就变相承认了自己是替身，这照片里那人的替身。
傅廷敬没有正大光明的说出这些，但每句话都指向了真相。
看着沈奕埋下头一副像犯了错的模样，傅廷敬依旧追着不肯松口，“难道你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我、我……”沈奕欲言又止，仿佛喉咙里卡了根鱼刺。
心中的悲伤如图凶猛而来的洪水，沈奕鼻尖酸溜溜的，他强忍着泪水，按捺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强行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沈奕，问你这些问题真的很难答上吗？”
沈奕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他手稍稍动一下，“不是的，先生…我只是不明白先生您到底在说什么。”
傅廷敬依靠在沙发上，“你真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还是故意装傻呢？”
眼看着傅廷敬依旧没有放过自己的意图，沈奕只好壮了壮胆，将内心一半真实感想说了出来。
“我、那个…相册和照片里的男生是同一个人吧？他看起来和先生关系很好的样子，”沈奕突然没有了胃口，但又过于紧张只好不停地扒拉着米饭，“应该何先生从小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吧……”
傅廷敬说：“对，继续说。”
沈奕抬头悄悄望了眼傅廷敬，傅廷敬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好像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
无奈之下，沈奕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照片上的男生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当时先生救下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所以于心不忍才救下我的？”
听到这番话，傅廷敬眉头不由得紧皱着。
敲击声突然戛然而止，沈奕心咯噔一跳。
难不成是自己说错了话？
沈奕这下不敢抬头望着傅廷敬，他已经在脑海中能想出傅廷敬气愤的模样了。
傅廷敬神情不悦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在高度的紧张，沈奕的大脑一下子又陷入了宕机，他夹紧双腿，紧张到不停地抖动着。
“我…我不知道。”沈奕不敢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否则定然会惹得傅廷敬的愤怒。
“沈奕，每次关键时刻你总说不知道，”傅廷敬说，“你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怕接下来说的话得罪我对吗？”
他的话一针见血。
沈奕像是被人看穿了内心，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我…不是的先生。”
“别口是心非了，和你接触这么久，你的性格究竟是怎样的，我能不知道吗？”
是啊，相处了这么久，傅廷敬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吗？
沈奕有时候也会自我反省，反省为什么不能像傅廷敬那样，在外人面前做好伪装，在自己面前容易让自己看不清他究竟内心真实想法。
对于了解傅廷敬而言，沈奕只了解到表面，说到底他压根就猜不透傅廷敬内心真实想法。
沈奕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当初扬言一定要拿下傅廷敬，却过了这么久依旧读不懂傅廷敬。
反倒是傅廷敬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沈奕心怦怦直跳，他忍不住站起身想离开这，可还是出于害怕傅廷敬，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先生，我、我其实一直都猜不透先生是怎样的人。”
既然避免不了被继续傅廷敬继续询问，倒不如鼓起勇气询问到底。
反正结局是好是坏此时已经无关紧要了。
沈奕已经完全做好了离开傅廷敬的打算，光凭傅廷敬每个月会在他卡里打零花钱，这些零花钱加起来都够沈奕花上好几年的了。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沈奕强行在心里安慰着紧张的自己，同时也试图别让自己显现的那么害怕与不安。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沈奕思索了片刻，一瞬间脑海里蹦出了许多的词条，他又迅速的将这些词条整理出来，将能说的都说出来。
“我觉得先生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也特别关心我，每次我发生意外，好像都是先生来救我的，如果没有先生，我——”
傅廷敬立即打断沈奕的话，“我不需要你夸我，我只想听你内心真实的感受。”
沈奕身子抖了下，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先生…要是我说出来的话，您真的不会怪罪我吗？”
“我不会，”傅廷敬说，“我没有这么小气，而且我不认为自己每次做的选择是对的，包括有些时候我都强迫你做那些事。”
“我有尝试换位思考，我这么做你也一定挺厌恶我的吧？”
傅廷敬还真的是说到了沈奕心坎上，沈奕就像是赤裸着的人被关押在牢笼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台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在傅廷敬面前，沈奕没有丝毫可隐藏的东西。
沈奕冷静下来沉思了一番。
傅廷敬只说对了一半，其实从一开始傅廷敬逼迫自己这么做的时候，他确实很厌恶傅廷敬。
上一世，他对傅廷敬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还特别害怕每次傅廷敬把自己当成解压的工具。
接下来的每做一次，沈奕就会产生生理反应——事后会忍不住恶心呕吐。
所以无论上一世吃再怎么好的东西，只要每天和傅廷敬发生关系，沈奕胃里的东西都会吐出来。
当时沈奕就被傅廷敬死死地摁压在床上，他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只能任由傅廷敬践踏自己。
可现在，又完全不一样了。
傅廷敬真的好像变了个人，每次想做那些事的时候，沈奕不难看出他在极力克制住自己。
爱，并不是愚昧的占有。
如果现在要问沈奕还厌不厌恶傅廷敬的话，他很坚定的告诉每个人，他现在并不讨厌傅廷敬的所作所为了。
毕竟他现在能理解每个人都有需求，更何况刚才他也有求于傅廷敬。
沈奕收回思绪，对傅廷敬说道：“我并不厌恶先生，而且…先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是先生救下的，现在住和吃都是用先生的，满、满足先生的生理需求也正常。”
傅廷敬摇了摇头，“我问的并不是这个，我也不希望我们只是利益关系，换句话来讲，你现在讨厌我吗？”
“不讨厌。”
沈奕的回答很果断。
一直困惑在傅廷敬心里的问题，在此时此刻终于得到了答案，他会心一笑，“你不讨厌我最好，那么——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对我有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