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听到问题没有立刻作答。

  他从虚陵开始就不加掩饰,照这人的性子,她到现在才问出来已经实属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景元开口,却没有回答方才的问题:“如果不是师父带你来到罗浮,我本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父,如果不是镜流这次带人回来,他与师父大概在之后的许多年里也不会再有交集。

  在虚陵时,她许多次送客都是在沉默的表示拒绝。

  “如果你选择拒绝,师父不会带你回来。”景元撑着下巴去看不远处,客栈前路过形形色色的人,少有人能心平气和一起坐下,“可你最后还是来了罗浮。”

  有机会还不争的人是傻子。

  “你与师父不一样,师父在寰宇中永不停歇,是为了追逐更高层次的力量,她是个很纯粹的人。”景元话音一转,他迎着落在身上那道目光看过去, “可你不是。”

  看着无甚反应的人,景元这才继续道:“既然没有想好去处,以后留在罗浮怎么样?”

  我没有吭声。

  看着面前的景元,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年幼的男孩儿还不像现在这般沉稳,他是镜流的弟子,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后辈,加入云骑中的少年在武艺一道并不拔尖,却在学习计谋时轻易将那些东西融会贯通。

  这样的人经常会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创造出对己方最有益的选择。

  我继续问他:“你就没有提前考虑过,万一镜流已经在你之前邀请我与寰宇中遨游该怎么办吗?”

  景元道:“我是师父的弟子,了解她的为人。”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留在罗浮,镜流有很大概率会跟着我一起暂时留下这件事。

  不过我看着景元,觉得他应该是清楚的。

  不过他非常巧妙将话题揭过去了,没回答我刚才问他的问题。

  至于过往中那些蛛丝马迹,那里面有太多让人觉得遗憾的事情,对现在的我而言,实在不宜多思多想。

  我抬眼看了一眼上方,镜流此时已经上楼,这会儿正靠在窗旁:“与你相比,镜流实在不算了解她唯一的弟子。”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这回事,镜流大约还不会知道景元这些心思。

  “我总要告诉师父的。”景元没否认,“好过某一日师父突然明白过来,借此清理门户。”

  我实在是没能从他话里听出多少诚恳来。

  景元手里的折扇半张开,他拒绝了过来问是否需要添茶的狐人,坦然道:“我们都擅长因势导利,只是我喜欢你,所以现在优势落在你手上。”

  “如果你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那我可能答不出来。”他先是将话题转移开,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扯回来,“不过我能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

  “大约是在见到你发给师父那张喜帖的时候。”

  我终于感到惊讶。

  那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甚至连之后许多次见面,我都没能发现事实。

  腾骁的眼光实在好,这样想,景元还真是个让人眼馋的好苗子。

  我看到他勾起唇角,眉眼的弧度却没能跟着朝上:“当年与应星哥第一次见面,还是我与你并肩站在一起,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记忆里似乎确实有过这么回事。只是往前追溯,我其实不大能回想起那些事情了。

  景元重新合上手里的折扇。之后发生那些事情实在是不凑巧,也可以说是事事都不顺他意,才一步步走到如今。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好是坏。只不过机会都摆在面前了,如果不争一争,实在对不住我少年时满腔的欢喜。”现在决定权不在他这边,所以最后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接受。

  这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大约只有景元知道,不过他暂时也不需要答案,所以我很快听他继续道:“师父在上面等了有一会儿了,如果你再不上去,她的剑估计都要朝我来了。”

  “我们明日再见。”

  至少他走的时候,背影看起来颇为潇洒。

  等我上楼,镜流依旧倚在窗旁,她的视线还投在外面,不过这会儿景元的身影早已不在可见范围。

  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的手掌接住半空中突然飘落那瓣雪花:“我本来想着,还打算带你去寰宇各处看看,却忘记问你,你想去吗?”

  “我不知道。”我握剑的心早就不如镜流那样纯粹,不然也不至于磋磨近百年才闯过众妙之门。

  镜流握住落在掌心的冰雪,她回头道:“那就先在罗浮待一段时间,等你做好决定。不过景元明日还会来,如果你不想见他,明天我就带你甩开他。”

  只是在我回答之前,镜流就先一步点头:“我知道了。”

  我伸手落在额间,好悬没问出来她知道什么了。

  几日下来,景元悠闲的实在不像是个身为将军的人,他一连几日穿着常服,陪我与镜流在罗浮的大街小巷瞎逛,甚至还有心情在长乐天买了只狸奴回家。

  我是养过猫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只猫好像有些怪。

  听他亲自给狸奴取名咪咪之后,我才发现他取名的功夫原来比我差多了,也是在这时候,他终于被手下的策士长找上门。

  名为青镞的策士长接过自家将军新得的宠物,语重心长道:“将军,你也不想看到策士们集体辞职对吧?”

  青镞看了一眼陪在将军身旁的两位姑娘,她们应该不是罗浮人,可她却恍惚觉得眼熟,只是细想却实在不记得依稀在哪儿见过。

  她与这两位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离开时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少了将军站在那里,那位黑纱覆眼的姑娘周身似乎还松快不少。青镞觉得难得,她还算了解将军,只要将军愿意,少有人能在与他相处时感到不愉快。

  可见其中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青镞收回目光,跟在将军身后离开,不过这应该算是将军的私事,还是不要深究了。

  虽然是这样下决定,等到见将军抱着咪咪在工作之余到星槎海中枢,去见那两位姑娘时,她依旧觉得惊讶。

  仙舟的将军历来少有成婚,他们神策府可能真要多一位夫人了?

  青镞暗自想着,然后就见到将军的追求计划好几日没有进展,等再次有机会见到那两位姑娘,她才察觉最重要的原因。

  陪在将军心仪之人身边的,似乎是将军的情敌?可是将军看起来又完全不生气的样子。

  可能是她孤陋寡闻了,只是青镞实在有些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大三角关系。

  镜流:现在情敌死完了,总该轮到我破镜重圆了吧

  元元:大猫探头,试图截胡

  [崩铁]你们仙舟贵圈真乱我与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