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拒绝了丹枫与景元前往罗浮的邀请,白珩要收拾行李回去曜青,他则是要回到朱明去。

  一行人从来时到分离,似乎只有他身上生出抹不去的变化。

  寰宇间的春风吹不开重华街栽种的春花,朱明的花树只有在洞天内温度系统开始调节时才会卷出花苞。

  目光越过推开的窗,我看见院子里那片绿地中已经挣扎着开出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儿。

  公司几乎将所有收集过的花种都录入过,无论是尚在的还是已经灭绝的,这样不起眼的花种实在太多,我至今没认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花。

  旁边应星上次回来时栽种下的栀子也应景,青葱的灌木丛上卷出不知几许的雪白。

  至于推门回来的人,他身上少了几分稚嫩,意气风发的百冶如今越发棱角分明,他看起来更加自信骄傲了。

  我对着看过来的人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今日休沐,我还想着,你也该回来了才对。”

  花枝被疾走之人带起的风催着摇曳,当那一缕白发落在我扇前时,站在窗前的男人已经俯身抱住我。

  团扇砸在窗台上的声音无人再注意,我的手落在应星背后,然后那束栀子花又落在我眼中。

  这是喜悦。

  在漫长又漫长的重逢过后,我拨开应星眼前有短时间没剪过的碎发,见到埋藏在底下那双眼睛。

  那双眼此时专注又认真,正在看向我。

  ……实在让人动心。

  这段起于一见钟情的爱情发展过于合我心意,就像应星本人。

  于是我笑着眯起眼,额头与他抵在一起,轻声在远行许久的丈夫耳边诉说思念。

  重华天等待许久的花期终于来了。

  怀炎第二天见到我时脸色都是臭的,想必是知道应星回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他了。

  他将工造司今日的的公文放下:“拢共就给出没几个可以选择的余地,你想好把票投给哪个了吗?”

  至于怀炎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仙舟联盟现在有了一支神兵利器,自然要为他们取个风光的名字。为前情人团取个好听的称号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我早就放弃,也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心思落空,最后由其他几位将军各自拿出了提案。

  我将怀炎送过来的公文往旁边推了一点儿,丹鼎司跟天舶司的可还没送过来呢,得留点空闲余地才行,至于他那问题:“腾骁起的那个就挺不错的,云上五骁,适合他们。”

  怀炎终于肯大发慈悲,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此事落定,往后仙舟的历史上,想必少不了这一笔有关于他们的浓墨重彩。

  “应星昨日说想趁机会再开炉炼制几样兵器,估计就是给他们的。”我撑着下颌琢磨,再看手里腾骁的笔记,就觉察出许多不对味来,“我们朱明拢共也就那么多逐星之矢,现在四分之三都要归去罗浮!”

  于是我直接拍板定论:“让应星也给他自己锻造一样。”

  怀炎问:“你去说吗?”

  我疑惑:“怎么能够呢?你才是他的师父,这种事当然要你来劝说。”

  怀炎嗤笑:“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我与怀炎僵持了一会儿,半晌后两个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放弃。

  我惆怅低头看着手里腾骁的字迹,决定得想办法从罗浮捞点利息回来。

  机会向来是留给有心人,我办事的时候干脆利落,就是没想到还有一拨与我差不多干脆利落的人正准备在罗浮搞事,还恰巧被我安插过去的人撞上。

  仙舟联盟中接纳了不少丰饶民,这是惯例,所以居住的冬天里其实称不上人心浮动,我也没想到只是想占个小便宜的功夫,都能顺藤摸瓜翻出罗浮中如今正潜伏的丰饶民。

  看着手中的意外所得,我加紧给手下的策士团又增加不少工作量。

  不过大家对那些被安置过来的探子多少都心中有数,这就不是好宣之于口的事情了。

  将这个小插曲暂且按下不谈,能够提上台面的事情就不算太多了。

  在应星之后,负责打扫后方战场的霜华终于也回到朱明,结果策士长大人一回来就宣布她打算撂摊子不干了。

  霜华是直接带着辞呈来的:“策士再怎么都隶属于云骑,我在这职位上也干了百年有余,怎么算都该风光退休了。”

  或许我想过要怎么挽留她,但是真的到这种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在那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昔日还觉得将军脾气真好,如今我也算得到他老人家八分真传。

  我似乎终于也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了。

  等到桌上的公务处理完,一整日的时间磋磨到最后,繁星正洒在夜空。

  待客的地方正安稳坐着个人,没人告诉我应星是什么时候来的。

  正在勾画图纸的青年似乎听闻这边的动作,他手下的动作停住,抬头看过来:“回家?”

  我笑着点头应星:“累了,回家。”

  伸手落在应星掌心,我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中抱住他,闭眼下颌落在他肩上:“先休息一会儿。”

  应星快要落在图纸上的手顿住。

  他阖眼,听着落在耳边沉重的呼吸声,视线落在虚空中某一处,半晌后终于嗯了一声。

  室内一时竟陷入沉寂。

  半晌后我终于深呼出一口气,这才稍微退后一步,最后稍微晃着应星的手,喊着身边的人一起回家。

  只是从那天过去之后,应星在丹鼎司留宿的时间似乎就开始突然变少,更多的时候,我会在下班时在将军府见到他。

  沉默的男人总是安稳待在我离开前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我们会在星空想送下携手回家。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不错,只是越是美好的体验,往往就不会存在太久。

  应星只来得及铸造好给丹枫的那把击云长枪,锻造炉中的曲弓甚至算不上半成品,但是前线的造翼者不安生,云上五骁这就要被召集赶往前线。

  我总是希望他凯旋而归的,应星也总是不负我所望。

  朱明上哪些被安插过来的探子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那边总会安插过来新的,十王司深处的幽囚狱里总是会住进数不清的新“客人”。

  只是这次带来的消息实在算不上好。

  马前卒都跳了这么久了,执棋者终于打算出手,倏忽似乎盯上了罗浮,又或者说是盯上了因为巡猎与丰饶之战闯出声名的云上五骁。

  因为布置主要在罗浮,囚犯的证言被尽数送往腾骁手中,关乎罗浮的安危,肯定是要罗浮的将军来下定论。

  这条无光的长路两侧皆是囚笼,被关押在这里的多是丰饶孽物,牢中无光,就显得两侧那些发亮的眼睛里像是在燃烧着一团又一团火焰。

  十王司的判官还在尽职尽责在我耳旁唠叨,大意莫过于是劝我不要在此处多待。

  除开与丰饶再次开战,罗浮上能够称得上是大事的,就只有持明族新一任饮月君即将结茧一事。

  虽然结茧与破壳完全是两回事,但是那群龙师却挺看重,持明族地的防守愈发严密。

  毕竟是一族尊长,再怎么关心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在某些细枝末节察觉到端倪,我应该也会这样想。

  是不是整个寰宇都知道持明龙尊的精神状态不慎稳定了,不然那些丰饶孽物怎么能挑中这样的地方下手?

  炎庭君会不会觉醒转生之前的记忆我不清楚,但丹枫确实屡屡被前世的记忆魇住,也就导致他看着光风霁月,其实私底下状态真的不太好。距离我们分手少说也有几十年时间,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如何,约莫是大差不离,……或者更差。

  将那些暗中潜伏,想要无意识与持明族接触的麻烦尽数拔除之后,我不禁对这位即将对上的丰饶令使更加好奇了。

  不过但凡涉及到令使级别,必然不会是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期待与他对上,腾骁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因为那无论是对罗浮还是朱明而言,都会是一场动荡。

  那位令使似乎也发觉了我应对的手段,非但不加收敛,甚至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我笑着翻开今日应星发回来的信息,其中言及他一日所见,今晨战舰被偷袭,一整日几乎没有整备时间,他亲自操控开启了几座金人加入战斗,直到刚才终于得以抽身,因为他们将敌人击退。

  因为在外少有精力打理整顿,所以他一向拒绝我的通讯请求,今天也是如此。

  我只能从乏善可陈的记忆里,挑出一两件能够提笔写在书面上的小事,然后将消息回复过去。

  犹记得早前他还没这种外貌包袱,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培养出的习惯?

  压不下心底的好奇,我只好转身把那位塞过来的卒子尽数投进幽囚狱里。

  另一头,应星听到回信的消息勾起唇角。

  他现在状态实在称不上好,头发乱糟糟的就不说了,眼下还有遮不住的青黑,这样的形象实在登不上台面,哪怕仙舟古言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行。

  今日又是一场大胜,远处的狐人少女自觉贡献出珍藏的美酒,这会儿已经喝到烂醉,嘴里还在招呼着喊他一起。

  趁着得胜的闲暇,那把曲弓这两日就能打造完成。

  应星坐到一行人身边,他接过递过来的酒杯,却没有喝的打算,而是问起景元对武器可有要求。

  哪怕是在同一片寰宇,隔着数不尽的星团,两个地方也很难吹到同一阵风。

  但是罗浮的龙师就是跟朱明的龙师搞在一起,还弄出我手里拿着这种名为化龙妙法的方案。只需要看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玩意儿脱胎于丰饶,但凡稍有不慎,……定会酿成大祸。

  在跟腾骁通过气后,我将这一应东西尽数托付给如今担任方壶将军的冱渊君,还没忘记在最后标注上不用感谢。

  这是持明族的内务,本不该由我来插手,……但是持明族实在逾越了。

  炎庭君此时正在茧内,无能能管制这些龙师,容不得我不僭越。

  哪怕将近数十年下来,我还是没能完全继承将军那脾气,也还没来得及养出腾骁那样等着饮月君回去处理的好修养。

  我直接摊开将事情撂回那位持明族大长老头上,他们想要继续研究,我也不阻止,只是出了事要持明一力担全责就好,朱明可不会陪他们共沉沦。

  似乎是被我脸上的笑吓到,那位长老连连拒绝,最后送我离开的时候就像是在送瘟神。

  难道我什么时候生出了一副青面獠牙的脸不成?

  这样的疑惑总是会融化在爱人的眼里,云上五骁成名已有数年,应星得以回到朱明的次数寥寥无几,可他在有机会时总要回来,哪怕只是得数日的空闲。

  我还劝过他,这样来回奔波大约会让人十分疲惫,当时满身风尘的男人就一脸认真反驳我,说是不会。

  ……怎么会不累呢?

  可我轻易离不开朱明,如果两个人想要见面,就只有应星在得空时来回一趟才行。

  于是应星每每回来,再离去时怀炎总要避着我走两天,说我会迁怒于他。

  我不认可,觉得这分明是污蔑。

  只是低头再看暗处的布局时,眼色愈发幽深。

  云上五骁声名越盛,针对他们的布局就越多,仙舟联盟在明,就只能见招拆招,但总这样到底不是办法,我与腾骁终归不能打着精神一直面面俱到。

  得想办法引蛇出洞,然后将其一举击溃才行。

  腾骁显然也很赞同这想法,然后在通讯时打着哈欠就说老年人精力不太行了,顺理成章把事情推给我。

  “……”但凡想到我今后可能也会变成这样子,联想过于可怕了,随即就戛然而止。

  随着时间年复一年翻过去,在一个夏至时,我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看着远处难得回来的人,如果忽略掉他身边另外四个人,我大约会更开心。

  与数十年前他们第一次并肩站在一起时相比,应星与以往实在是大不同了。

  即使那位藏在暗中的令使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需要蛰伏百年,云上五骁便会不攻自破。

  化外过客不过百年形寿,现在算来,应星的年龄怎么都算不上是年轻了。

  像是春日里庭院中抬头就能见到的栀子花,它是有花期的。

  原本还在与同伴交谈的男人抬眼见到我,连眉目似乎都柔和下来。

  这是我的爱人,我的丈夫,时间在我身上停滞,却没能在他身上稍作延缓。

  他握住我的手,还在与同伴道别:“现在我要回家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珩摆摆手,“就知道回来之后肯定会是这样子。”

  几个人稀疏的应着声,一点儿没藏着,在我与应星转身之后就开始大声密谋这次要去哪儿玩,不带应星去的那种。

  也对,他们如今也是挚友。

  与年龄一起增长的还有应星的从容,他早就不再追赶时间,也把过去许多在意或者不关心的事整个抛在脑后。

  他这次带回来的决定中有一样最为特殊,是关于往后的决定。

  檐角的风铃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风吹雨打,如今已经生出斑驳锈迹,连带着声音也不如往日清脆。

  与风铃声一起落在我耳边的还有应星的声音。

  “等到再过几年,我大约就不会再去前线。”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某种意义上也是妥协,他对时间的妥协,“等到那时候,我大约就能再与你一起赏院中栽好这些花。”

  我只温声应好。

  于是之后再送来的公文里,云上五骁的行为表现出显而易见的激进。

  随之而来的就是敌人的疯狂反扑,如果那位令使再不出手,他手底下的兵卒这次可真要被削干净了。

  此时罗浮停靠在距离曜青不远处的地方,哪怕那位令使觊觎建木,也不敢在曜青眼皮子底下出手。

  他大约会对燧皇动手,可我不是死人,不可能任由他登上朱明,抢夺丰饶赐福。

  恰在此时,方壶从停泊星系起航。

  留着这么个不定时炸弹在战场上实在不是仙舟联盟的行事风格,恰巧冱渊君也想要那份化龙妙法的初稿,于是三座仙舟干脆一拍而合。

  无论那位丰饶令使令使目的为何,这次最好还是被留下才行。

  云上五骁不能动,方壶一应战力却能收紧,然后从曜青调支小队过来。

  被调往方壶的人是华。

  前辈们为后辈铺路时总是竭尽心力,云上五骁的战绩太亮眼,元帅又想要华接替他的位置,总要为她的履历上多添些亮点,亲手斩却丰饶令使是再适合不过的功绩了。

  之后的一应细节其实不用多说,华的剑有多锋利,同年那些比试过的剑首们最清楚不过。

  听说被斩下了头颅的倏忽并未就此死去,最后被押送至虚陵十王司总部。

  云上五骁几乎成为这个时代的代名词,可旧的时代总要被翻过去,换上新的。

  最先退出战场的是应星,他已经不再年轻,高强度的行军作战对他而言逐渐变成负担。仇恨是最开始促使他踏入战场的原因,等到突然退出这个耗费了大半生的地方,他才恍然生出一种无措的感觉。

  好在朱明还有他最亲近的人,有他的授业恩师,还有他的妻子。

  我从前没有在应星眼中见过踌躇,现在也没有,这是好事。

  他依旧待在工造司里,只是现在不会再有人敢轻视他,哪怕是最倨傲的匠人,也会在男人面前低头,真心实意叫一句师傅。

  回到朱明的应星还是爱坐在外间等我忙完之后一起回家,一切与以往似乎并没有区别,除了那些已经飞逝的时光。

  他似乎又捡起当初的爱好,尤其喜欢铸剑,有事没事就带回家里,也不吭声,就锁进库房里。

  有一次被我撞见,我还多嘴问了一句。

  那天正赶上落雨,屋檐下飞溅的露珠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远,连应星的声音传过来时都像是覆盖了一层湿气。

  “我知道你之前的武器多是由怀炎师父铸炼,如果再有机会,就使我为你量身打造这些吧。”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欺负,平静的像是不远处大雨打不碎的山石,“不要害怕损毁,我之后大概还能再铸炼许多,足够你用到很久很久之后。”

  隔着雨幕,我只能看到廊下模糊的身影,于是顺着他的话应答:“如果有机会。”

  应星看起来心情不错,再说话时话音都上扬不少。

  数十年的时间足够我培养出一批属于自己的亲信,早就不必像刚才接任将军职位时那样忙碌,恰巧应星也得闲,窗前就总是透露出对坐的身影。

  直到怀炎找到我,让我劝一劝应星,想让他收一位天资尚可的弟子。

  这回我没答应:“随他高兴吧,又不是非要亲传弟子才能传承。”

  怀炎似乎有被启发到,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工造司里多加了一节公开课。

  应星早就是名震寰宇的匠人,慕名而来者众多,甚至连白珩他们都跑过来凑热闹。

  “那应星以后也能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白珩端起她的酒杯,“来来来,别客气,我敬你一杯!”

  景元举杯笑着附和,丹枫则伸手落在额角。

  镜流身上都难得染上暖意。

  “顺凯!”

  画面定格时诸人皆笑意盈盈,虽然应星不说,但我见到他将照片珍藏起来。

  从那以后,应星就觉醒了个名为留影的爱好,还是带走收藏癖的那种,连我都不能轻易去看他珍藏起来的相册。

  只是他这爱好来的快,去的也快。

  除了工造之外,应星似乎也没什么爱好,或者说从来没有持续太久的喜好。

  ……除了我。

  在一日清晨,室内的镜子被我撤下去,因为应星眼角的皱纹都要藏不住了。

  他格外敏锐,又格外豁达,完全不在意自己逐渐老去。

  应星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爱人是对他一见钟情的事情,……他则恰恰相反,他的情感是在萌芽之后日复一日的成长,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像院子里那些生机勃勃的植被。

  或许有的人更想要保持美丽的姿态待在爱人回忆里,他却没有这样的坚持。

  他最狼狈稚嫩的样子她见过,最好看的样子她也见过,也不差这一点了。

  不会再有人如他一样走过她漫长的一生了,应星想,不会有比他更特殊的人。

  外面的栀子花不知道又开过几轮,在这些年里,朱明什至一度超越螺丝星成为寰宇中的锻造圣地。

  曾经的挚友都没忘记来到朱明见他最后一面。

  他的挚友们大约都在觊觎他的妻子,现在想来,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听闻仙舟人坠入魔阴身是日复一复想起生命中所有懊悔之事,他还是不要在里面占据一席之地了。

  年迈时功成名就的大师靠坐在窗前,他见到窗外的栀子花又开了,于是目光转向对面的人。

  她依旧如同初见时一般,察觉到他的目光,正抬眼看过来。

  当年身在光明天,他应当是怎么都预料不到,自己余生会与这样的人共度。

  应星如今依旧是骄傲的。他有最好的天赋,是朱明最好的匠人,甚至如愿给与丰饶民重创。

  只是唯独关于眼前这个人……

  我见到应星双眼中化开的春风,听到他开口道:“抱歉,我大概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我的爱人于栀子花开放的季节溘然长逝,那是我继任朱明将军的第五十二年。

  第一场夏雨突至。

  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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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铁]你们仙舟贵圈真乱我与丹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