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娘娘慎言!”顾风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皇城司指挥使,但见人便带三分笑,总是给人如沐春风很好相与的感觉,贵妃这才敢在他面前拿架子。但此刻他略一提高音量,便让人感到一股压力,贵妃娇养闺中,哪见过这种场面,恨恨看了洛清尧一眼,甩袖离开。

  顾风转头看向传闻中的洛清尧,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但是眼角却浸润着桃花开到极盛时的绯红。极白和极红相衬,竟让顾风品到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易碎之美。

  顾风是夜司宸手中的一把刀,锋利好用。他监察百官,刺探情报,不管什么样的人到了他手里,都得给他吐情报,他从不会因为对方快死了快碎了而心慈手软。

  而此刻,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竟不由有些愣神。

  “多谢了。”

  洛清尧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宫门口,过了一会儿,径自去了勤政殿的偏殿等陛下。

  另一边,阴冷昏暗的地牢里。

  “皇兄,我错了,我错了,我真不知道洛清尧是你的人,我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皇兄的人啊……”夜明枭跪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拉着夜司宸的袍角,“皇兄你不会怪我的吧,说到底,洛清尧也只是一个俘虏,怎么比得上我们兄弟情深……”

  “瞧瞧你现在这蠢样子,以前怎么敢争皇位啊?”夜司宸抬腿踢了他一脚,夜明枭瘫坐在地上,嘴角的血迹更多了。

  夜明枭眉眼低垂,他爬起来,又是一副可怜懦弱的样子,凄凄惨惨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兄饶我这一次吧,求求皇兄了……”

  “我又没说杀你,瞧你这害怕的样子。”夜司宸蹲下,端详着他惶恐害怕的模样,轻声问,”你是哪只手碰了他?”

  “啊?”夜明枭顿了一下,似是没明白夜司宸在问什么,随后恍然大悟,害怕道,“我,我没碰他,没碰他!”

  “嗯?”夜司宸轻轻挑了挑眉毛。

  夜明枭抖如筛糠,微微抬了下右手:“这个,是这个,不过我只是轻轻碰了下……”

  夜司宸拉起他的右手,细细端详:“是这只手啊。”

  夜明枭:“我再也不敢了……”

  “啊!”

  夜明枭发出一声惨叫,整个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旋转两圈,随后刺啦一声,一整条右臂生生地被扯了下来,鲜血横飞,夜司宸握着夜明枭的断臂在手中转了两圈,随后笑道:“母后好久没见你,定然十分想念,就把这条手臂送给他老人家,以慰藉他老人家的思念之情吧。”

  夜司宸把血淋淋的断臂随手交给了一名侍卫,交代道:“一定要快马加鞭送过去,要不然可就不新鲜了。”

  侍卫不动声色接过断臂,低头称是。

  夜司宸脚步轻快迈出地牢,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蜷缩在地上的夜明枭眼中一动不动,像是昏死了过去。

  夜司宸走出地牢,高鄂给他呈上净手的毛巾,道:“陛下,永顺王已经离开了。”

  夜司宸拿过毛巾,漫不经心地擦去掌中的血迹:“离开?”

  高鄂在旁边谄媚道:“陛下英勇神武,那永顺王怕是消受不了,吓跑了。”

  夜司宸幽幽道:“害怕是害怕了,只是还不够乖。”

  高鄂在一旁只是谄笑,不再说话。

  此时,宫中暗卫来报,将洛清尧在宫中遇见徐贵妃和顾指挥的场景事无巨细呈报了一遍,夜司宸听完,眉头微皱,大踏步朝勤政殿而去。

  勤政殿,弥漫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夜司宸高坐在龙椅上,听顾风汇报情报。

  等顾风汇报完工作,夜司宸道:“皇城司护卫皇城,执掌宫禁,你身为皇城司指挥使做得很好。”

  顾风道:“都是臣分内之事。”

  下一刻,夜司宸话锋一转,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沉道:“只是宫内之事,顾指挥怎么也开始管了,难道是皇城司太闲了?”

  顾风心思玲珑,自然知道夜司宸说得哪件事,他单腿跪下道:“臣惶恐,求陛下治罪!”

  “哦?”夜司宸打量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不解释解释吗?”

  “洛水是投诚之国,永顺王是陛下钦赐的封号,只有永顺王在大覃过得好,那些还在观望的蛮夷之地才更愿意对大覃俯首称臣。臣以为,徐贵妃久居深宫,不知其中利害,臣担忧徐贵妃的作为坏了陛下的深谋远虑,这才对永顺王出手相助。”

  殿中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夜司宸道:“好了,你退下。”

  顾风站起来,躬身退下,Hela等出了大殿,他嘘出一口气,心道,他本是贱民,好不容易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今天当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对洛清尧出手相助。

  洛清尧就算是冻死淹死,又与他何关?

  后宫传闻果然没错,洛清尧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他发誓,今后绝不再与洛清尧有半点相交。从皇帝的反应来看,为了他的乌纱帽和性命安全,他应该离洛清尧远远的。

  006 卑微忠犬侍卫

  006

  踽踽独行回府的洛清尧显然不知道有人单方面与他断交。

  回到府中,没想到父亲母亲竟在府门前等待。

  洛清尧一怔,下意识将双手拢在披风中,将整个人往里藏了藏。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在这里等候,着了风寒可怎么好?”洛清尧将他们带进屋内。

  “你一夜未归,我和你父亲都很担心。”蓝桑看着洛清尧,一脸温柔道,“你素来不爱饮酒,怎么就醉了?”

  “我……”洛清尧低垂眉眼,“昨日有一味果酒,味道很美,我贪多喝醉,不得已宿在宫中,以后定然不会让父亲母亲如此担心。”

  蓝桑看着他,见他面色有些苍白,知道洛清尧说得话未必都是真,柔声道:“尧儿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了?说出来听听,我们一家人商量商量,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强。”

  洛清尧的父亲洛勋也道:“尧儿,你母亲说得没错,有事不要一个人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