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虫族]跟冰山上将闪婚后>第二十七章

  阿清伤势很重,又耽误了太久,要在中心区医院多治疗几天。而且,虫族信仰虫神,这段时间正好是雄虫到边缘区最北端无极山寻求赐福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飞行器太多,要发动飞机远程出行需要提前预约了。

  秦时瞪着眼睛,手指都快断了,熬了整整一夜,终于抢到了一张五天后的票。

  至于为什么不动用关系。当然是因为,每年的这段时间都是他“爹”最暴躁的时候。

  从他十六岁那年言明永远都不会去求所谓的虫神赐福,每年的这段时间都是他“爹”的伤心日子,也是催婚最厉害的时候——既然管不住大的,就企图赶紧要一个小的。

  结果一个两个,没一个如意的,后来气狠了,秉持着秦时惹我不痛快,秦时也别想痛快的原则。每年祈福前后,外面会围一圈保镖,把秦时这只活泼好动的小鸟绑在屋子里,憋死。

  不过,他一向随性,倒不会在这件事上跟老头较劲。而且,亚苏托他办些急事。送阿清到边缘区,他并不能跟谢钧一起去。

  只是,谢钧这两天在军部很忙,给阿清的案子收尾。别的忙秦时这个纨绔帮不了,但抢个票这种不需要脑子的体力活秦时还是可以的。

  秦时把终端甩在一边,仰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五天后

  一大早,医院的虫就把阿清送到了秦时家里。秦时擦着头发,一下楼就看到他了。阿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说话,一动不动站在那儿。

  不一样的是,他消瘦了很多,脸颊有些病态的凹陷。眼角的伤口留下一个永久性的狰狞疤痕,眼睛是更深沉的死寂与冷血。胸前那道鞭痕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发炎腐烂,损伤了他的内脏器官,后半生都不可能再挺直身体了。

  秦时毫不怀疑,要是有一个炸弹,阿清能眼都不眨,直接把整个虫族炸了。

  谢钧早收拾好了,他看阿清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拿上飞机钥匙,把飞机开出来。

  阿清走过去,执意坐在后座。

  临走前,秦时扒在窗台上,又给谢钧发了遍小山苑位置,在驾驶台上塞了两颗糖,又碎碎念这几天飞机很多,要小心诸如此类一大堆。阿清一直出神似的看着别处。

  谢钧听的烦了,直接把机窗升上去,无视秦时哀怨的目光,发动飞机走了。

  于是……他的终端消息提示接连不断响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飞机待飞室,谢钧停下飞机,靠在驾驶台上,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排队等待发动的飞机,被迫听着旁边的终端一直叮咚叮咚。前面还有两个刺眼的亮红色糖果。

  他把终端扔得远些。又眼不见心不烦地把头撇到侧面,打开机窗,靠在窗边吹风。

  外面很嘈杂,都是各种雄虫颐指气使地指挥命令声,得意洋洋的攀比声,还有哭声:三皇子要被迫跟一众美人分开,正在闹别扭,他的十几个雌侍正温声软语哄他……

  各种亮红色,闪绿色,香芋紫的飞行器混做一团。周围墙壁上罕见地贴满了布告,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有一张没有贴牢,随风飘过来,谢钧伸手抓住。

  展开一看,上面是写:皇帝病重,广寻名医。

  皇帝的事……难怪能贴在这儿。

  已经轮到他们发动飞机了,谢钧很平静的把布告放在副驾驶上,关了机窗,按了启动键……

  飞机缓慢上升,驶到白云上方。

  正是九月,秋高气爽。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天很蓝,云很软,太阳很柔和,很容易让虫心情变好,愿意倾诉些什么。

  “你为什么救我?”阿清的嗓音是他独有的冷冽,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并没有带上疑问,就好像这问题无关紧要,他毫无期待。

  谢钧楞了一秒,没想到阿清会主动跟他说话。

  从伤了夏斯后,阿清一直很冷漠,不听任何虫讲话,也不跟任何虫说话,所以哪怕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交流过。

  谢钧抿了抿唇,继续眼也不眨地专注开飞机,回答他:“我认识阿含,他照顾过我,很久。”

  阿清终于转过脸,认真看他了,却突然又撇过头看向窗外,音调很清:“不信。”

  他又低头摆弄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两个小铃铛。两个铃铛由一条红线串在一起,上面有一些血垢,轻轻碰在一起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未卜先知般,他问“老皇帝要死了吗?”

  谢钧好奇心不重,虽觉得有一丝诧异,他还是言简意赅的回答:“病重。”皇帝昏庸狠毒,在位期间颁布了很多压榨雌虫的条令。他娶了两千多个雌虫虐杀的只剩几十个。甚至,作为一个c级雄虫,却强娶s级雌虫,致使很多高级雌虫精神紊乱,痛苦而死。谢钧对他没有同情。

  阿清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伴随着叮铃的清响:“真好。”

  无数飞行器从旁边呼啸而过,直往一个方向。

  阿清抬眼看着前面,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却突然手指向那个方向“我要去那里。”

  谢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把目标方向换了。

  北极山麓风景极好,却也古怪至极。这里全都是圆叶常青的藤树,最年轻的也有几百年了。然而,没有草,没有鸟,没有风,很安静。

  雌虫不能上山去,最多只能在山脚下。

  谢钧开始并不明白阿清到这里想做什么,只是静静看他动作:阿清抬眼环视了一圈,选了一棵最高,便攀住树干,往上爬。

  谢钧有些了然了。当初他被诊断出精神力紊乱严重后,被斯兰强硬拉着来过,把自己重要的东西挂上去,祈求虫神的赐福。只是不知道,阿清要为什么祈福。

  谢钧在树下静静的等。

  那棵树足有20多米高,枝叶繁茂,谢钧看不出阿清到了哪里。

  等了10多分钟,谢钧听到了一阵很模糊的铃铛碰撞的声音,然后,就是血迹,顺着树干,从上面蔓延下来……

  谢钧心震了一拍,刚准备上去看情况,阿清就已经滑下来了,扶着树干,谢钧接了他一下,帮他卸了几分力,但阿清还是跪倒在树边,左手手腕上,有一个很深的割痕。他神情依旧平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扯下一片树叶,使劲擦了擦手腕的血迹,更多的血却涌了出来。

  谢钧知道他疯,却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对自身生命的漠视。他按住阿清的右手,一指一指使劲掰开他的拳头,把树叶夺出来。又到飞机上,拿下酒精,拧开盖子,递给他。阿清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除非情况紧急,谢钧都会尊重他的习惯。

  阿清抬了下头,眼睛淡淡的,伸手接过,整整一瓶倒在手腕上,把药瓶扔在旁边,垂下手不再动。在一片苍翠的绿意中,衬得一片死气。

  谢钧不会安慰人,但看着阿清的样子,还是僵硬开口,想唤起这个虫对生的向往:“小山苑很安静,没有雄虫会伤害你,你惜命一点,会活很久。”只是他自己就是个漠视生命的典型,说出来的安慰,当然也满是空洞苍白。

  阿清抬眼看着他,听他说完,声音还是没有一点目的性,很沉,很空:“你想让我活的久些,那还不如把我放到王宫里。每天看着恨的人,我就很想活下去。”说完,他死死撑住树站起来,踉跄了下,掠过谢钧,很慢地上了飞机。

  谢钧在原地站了很久,转身登上飞机。

  一路很沉默,阿清手搭在腿上,闭着眼,如果不是他身体绷得太紧,就像睡着了一样。

  谢钧把他送到小山苑,飞机堪堪停下,阿清直接利落地推开机门,跳下飞机。

  他刚下去,直起身子,还没向前走几步,就盯住苑前的桃树,眼睛也不眨。他没有去摘,只弯腰在地上捡了一朵桃花,慢慢转动,很仔细的端详,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粉白的花映在蓝色的眼眸,让他整个人看着多了几分生机。

  阿清看了会儿,把花扬到空中,抬步径直走进苑内,便要关上门。

  “阿清”谢钧叫住他,头靠在机窗上,暗金色的眼睛被染出阳光的柔晕,平生第一次这么柔和,语调也没有那么冷硬:“你可以相信我。需要什么告诉我。”

  阿清嗓音还是冷的,带着无所谓,眼睛像一汪风平浪静的海洋,“不需要。我不相信虫,不跟虫交朋友。”

  谢钧不懂,他一直以为整个虫族只有秦时才那么难以理解:“为什么?”

  阿清低头关上门,声音透过门缝穿出来,有些闷,却又那么清:“因为虫会死。”

  谢钧没有听过这样荒诞的好像没有逻辑的言论。他天生面冷心冷,共情能力并不强,不太能理解阿清的情绪。

  只是,阿清太不正常,哪怕他留下来于事无补,也不能放心的就这样离开。

  谢钧按了按眉心,想到秦时每次吃着糖那欠揍的开心样,伸手握住前面那两颗,打开机门跳下去,推开小山苑的门迈入院子。

  谢钧是在客房门前叫住阿清的。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慰,一时说不出话。只有抬手先把糖递给阿清。

  阿清也不拒绝,伸手接过,垂下眼看一眼。糖纸是红色,上面有一颗爱心,阿清手指从上面抚过,终于笑了,很浅,眼睛蓝得透出黑色,又映出糖纸的红芒,看起来冷心冷情,病态疯狂:“谢钧,你有爱吗?”

  他并不打算听谢钧的答案,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他想到了那个叫秦时的贵族流氓。

  阿清看向谢钧:“可我只有恨。”

  他直棱棱的盯着谢钧说完这就话后,好像突然很累了,背靠在了客房门上借力继续支撑身体。

  阿清把糖剥开塞嘴里,然后按住把手站直身,向房间里走,声调弱了些,语气仍旧像一个冷血的旁观者——他对自己的不幸冷眼旁观,并没有多少豁达“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不打算死。”说完他踢掉鞋,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很紧,什么也不再听,什么也不再看。

  阿清显然不是几句话就可以释怀的。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

  谢钧把屋内的空调装置打开,又拉上了窗帘,然后默默关门走出去。

  秦时特意找的那个全能虫已经到了,谢钧一出客房门就看到了他。按秦时终端信息里跟他说的,这个虫研究雌虫心理十余年,既会做饭又能心理治愈,细心温柔又周到。

  阿清的确需要这样一个虫来帮他。

  谢钧把阿清一系列情况很详细的说明了下,特意嘱托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后,跟面前的虫道了声谢,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个客房,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