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觉得这段时间阿帽有些奇怪。

  自从课题开始之后,时岁便察觉到对方老是走神,但由于他布置的课题任务对方一直都有好好完成,甚至还有空余的时间去完成之前的论文分析,时岁最开始倒也没有特意关注,毕竟老是处理这些枯燥的文字,他也挺想走神的。

  可是,自从他放任了这些行为之后,却发现对方好似越来越过分了!

  现在不仅光明正大的走神,甚至还光明正大地看他,这就让时岁感到很难办了。

  被对方这样看着,他都不好意思摸鱼的。

  要不是“想要摸鱼”这个原因不太好宣之于口,他高低得和阿帽商量商量:阿帽同学,在你走神的同时,也得考虑一下你的老师也是想要走神的啊喂!不要再看了。

  可惜,散兵并不能听见时岁内心的呼喊,当然了,就算真的听见了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他的走神也只会更加光明正大而已。

  “有事?”

  感受到时岁投来的视线,散兵又翻了一页所谓的“课外书”,而后抬头朝着时岁的方向看了过去。

  “没事。”时岁将手中的笔想象成散兵的脸颊,恶狠狠地捏了又捏,语气却是云淡风轻。

  “……是吗?”

  散兵上下扫视了时岁几眼,目光中明晃晃的不信,却没有说出更多的话来。

  “当然!”哪怕看出了散兵的不信,哪怕时岁几乎要将笔身捏断,但他还是一脸的坚定,“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毕竟阿帽你勤学努力,课外书也是我拿给你的,就连放松也是在完成课业的情况下,还会有什么事情呢?”

  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想让你注意摸鱼方式了!

  时岁捏着笔身的力度越来越大,终于,笔身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断裂在了他的掌中。

  “这……”

  笔身的断裂实在出乎时岁的意料,他连忙发出声音,想要将这声音掩盖过去,同时又死死握住断口处,不让散兵发现。

  但这一切的努力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感受到对方几乎要凝在自己的手上的目光,时岁欲哭无泪,如果他说只是想要捏对方的脸颊,并没有其他意思,会被相信吗?

  “我信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将时岁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可是——“我信了”

  这三个字明显不是相信的意思嘛,时岁气鼓鼓地想道,但他手上还握着“罪证”,一时之间便是想要反驳也有些底气不足。

  仿佛是感受到了时岁此刻的将信将疑,散兵再度真诚开口:“我真的信了。”

  很好,果然是不信,甚至还强调了两次诶!

  虽然被斗笠遮蔽了视线,可听见散兵依旧很平淡的语气,时岁也能想象到对方脸上的不信或者嘲讽,这让他忍不住将手中的笔又捏了捏。

  听见那已经碎裂的笔发出最后的呻吟,散兵疑惑地看向平摊在座位上的书页,不是说应该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吗?为什么现在时岁会是这个反应?

  果然,这种看上去就很奇怪的书是不可以相信的。

  亏他这些天还因为上面的短短两行字思来想去,真是可笑……啧。

  哪怕时岁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却也让他生出羞耻感。

  此时再瞥见那短短的墨色小字,散兵不由生出一股子恼意,干脆抬手将书页重重合上,扔进了书堆里,不愿多看一眼。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时岁一脸茫然,还带着点气恼和说不清的情绪。

  这分明就是不信嘛!时岁干脆站起身来,一巴掌将笔的“残尸”拍到桌上,朝着散兵走了过去。

  散兵的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恼意,看着时岁走过来,顿时转变成了惊讶和疑惑。

  在他迷茫的眼神中,时岁迅速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快速通过指尖传递,叫时岁舍不得放开。

  对方的脸颊虽然看起来并不丰满,但捏起来却是意外地有肉感,软软弹弹,像是史莱姆做成的果冻,实在让人流连。

  可惜,时岁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趁其不备干的这事,哪里还敢流连?得手后当然是要赶紧跑掉了。

  “你做什么?!”

  感受到脸部传来的异感,散兵一把按住时岁的手掌,他的瞳孔猛然放大,直直地看向时岁,里面满满都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人对他干出这样的事情?!

  时岁怎么会突然这样?!

  书上写的难道是真的?可这是在智慧宫啊!

  短短的一瞬间,散兵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如同乱丝一般胡乱交错。

  等等……

  散兵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明悟,时岁该不会是还觉得他没有相信,所以想要上手让自己相信吧?

  啧,那破书果然没有一丝能够相信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啊,我是故意的。”

  时岁一时间也有些脑子发懵,他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

  因为觉得阿帽不相信,所以非要走过来证明什么的,未免也太过愚蠢了吧?

  他明显心虚了下来,手却不由自主地随着本能又捏了捏。

  散兵原本微微放松下来的瞳孔顿时又回归了原状,他张开嘴巴,欲言又止,可惜努力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反而脸型在时岁的掌下不断变化,倒像是他在配合对方的动作。

  “啪唧啪唧啪唧”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阵明显区别于众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而后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带着踌躇之意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看着并不打算挪动分毫的时岁,散兵只好将赖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拨开,“……松开。”

  是自己不愿意松开吗?难道不是因为对方把自己的手按住了吗?

  时岁鼓着脸看了过去,却突然听见散兵道:“有人找你。”

  “诶?谁啊?”时岁一脸茫然地看向周围,却没能发现那个所谓的“人”,他甚至试图从散兵的视角望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抱歉,打扰你们了。”就在这时,赛诺从一旁走了出来,对着时岁和散兵微微颔首。

  他不是故意撞见两人“亲密”场景的,主要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在智慧宫……而且还是在做课题的时候。

  要不是听见风纪官们说时岁的课题遇见了很多问题需要人解答,他也不会走过来,却没想到刚好看见这一幕。

  “赛诺!”时岁看见来人,顿时眼前一亮,他压根没听明白赛诺的意思,口中连连道,“不打扰不打扰,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课题中积攒了很多问题需要经验丰富的风纪官解答,但比起和其他风纪官打交道,时岁还是更喜欢直接和赛诺交流。

  没办法,和其他风纪官在一起的时候,时岁压根不敢走神,老觉得是在被审讯,他连上课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任谁也不会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的。

  可惜赛诺一直在休假,时岁也不好把人叫回来无偿加班。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语带好奇:“你这是结束休假了吗?感觉也没休息几天诶。”

  据他所知,自从赛诺成为风纪官开始就很少休假,如今已经是大风纪官了,这些年的假期积攒下来至少也得休一年。

  他之前询问风纪官的时候,也得到赛诺这次会休长假的消息,却没想到赛诺这么快就回须弥了。

  “假期没有结束,我还处在休假中。”赛诺如实答道,“不过这一届的学院争霸赛快要开始了,我赶回来报名参加。”

  “学院争霸赛?”

  这熟悉又陌生的赛事,时岁倒是有点印象,他虽然没有参加过,但在教令院这么多年,隐隐约约还是听说过一些。

  只是他怎么也不能将“学院争霸赛”和赛诺联系起来,说是让赛诺去负责赛事安全还差不多。

  纠结了一瞬,时岁小心翼翼地看向赛诺:“是有嫌疑人参加吗?还是活动有问题?不应该啊。”

  在他的印象里,学院争霸赛是属于学院庆典的一部分,一直由教令院主办,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在这种活动里面搞事情啊?

  “都不是。”赛诺双手环抱,一本正经解释道,“我听说这次的学院争霸赛获胜奖品里面有限定版七圣召唤卡牌,就赶紧赶回来了。”

  “不愧是你啊。”时岁忍不住扶额,“这么多年,你对七圣召唤的热情真是不减当初。”

  时岁对于七圣召唤的兴趣不大,但却能理解赛诺对于收集卡牌的热情,大概就类似于他对美食的热爱吧。

  只是每次看到赛诺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去得到卡牌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嘀咕一句,有这个精力/金钱去吃东西该多好,但却从来没有当着赛诺的面否定过卡牌的意义。

  “能在这种活动上作为奖品,应该是外观类的吧。”时岁仔细思索,“那的确有入手的必要,好看可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嗯!”赛诺重重点头,红色的瞳孔中散发出坚定的光芒,“这张限定卡的卡面上布满了银色碎粒,不管是在室内还是阳光下都非常帅气!”

  “听起来的确很棒。”时岁轻轻拍掌,低声赞同着赛诺,“我会去学院争霸赛的现场为你加油的。”

  “?”

  “为什么要给我加油?”赛诺抬眸,眼神中满是疑惑,仿佛真心感到不解,“你也是参赛选手。”??!!!

  “可是我,我根本没报过名啊。”时岁惊吓道。

  他可根本没有报名什么争霸赛!

  又不是谁都和阿帽一样有精力不用休息的,最近他忙课题都忙不过来,每天除了回家睡觉就是来教令院查资料,之前还说要将阿帽介绍给朋友,结果现在他自己都没时间联系卡维和提纳里,哪里还有心思去报名学院争霸赛。

  要不是今天遇见赛诺,他根本都不知道学院又要开庆典了。

  “你不知道吗?”看出时岁的疑惑,赛诺解释道,“除了自己报名,被学院半数以上的学者联名推荐也自动获取参赛资格。”

  “但我之前……”时岁的话语戛然而止,之前的学院庆典他都没在须弥。

  留在须弥城的因论派学者并不多,会推荐他也能理解……能理解才怪!

  啧,要是早知道会有这种事,他就带着阿帽躲出去几天了,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晚?啊不行,阿帽晚上还得去沙漠工作。

  头疼,就很头疼。

  “也不一定是你,我也报名了。”就在时岁不停揉着脑袋的时候,散兵语气平静道。

  “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听见这个消息,时岁远比得知自己是参赛选手的时候更加惊讶。

  “傍晚吧。”散兵看了一眼时间。

  他之前就答应了纳西妲要参加这次学院争霸赛,只是一直没去报名。

  如果有人参赛能让时岁不焦虑的话,那就干脆今天吧,反正都得报名。

  “呜呜呜阿帽你真好!”时岁满脸感动地看向散兵,当即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捏你脸了。”

  “……不是因为你。”散兵轻扶斗笠,实在不能理解时岁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没事,我懂,我都懂!”时岁顿时更加感动了。

  他家阿帽就是这样的,心口不一什么的,他都懂!

  “……那我先走了?”被晾在一旁的赛诺一脸平静地看着两人。

  “诶?我还有问题想问。”时岁瞬间回过神来。

  “我这几天都在须弥城,或者在化城郭。”赛诺相当坚定地要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语气淡定道,“虽然智慧宫内不禁止亲密行为,但或许你们可以换个地方。”???

  亲密行为???

  时岁满脑子疑问,赛诺说的,是他和阿帽……?

  可是他们什么没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