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莱循声望去,用斗笠遮着脸的少年人偶正仰面躺在靠内的座椅上,恶劣地占领了三人的座位。

  他白皙的手指顶起帽檐,露出蓝宝石似的瞳仁,唇角微微上扬,“同行愉快。”

  “阿、阿帽?!”塞纳莱一愣,千算万算,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流浪者相遇。

  “别这么叫我。”流浪者猛地坐起身,扶正头上的斗笠,没好气地说道,“喂、嘿、那个谁,随便你,总之最好别让我再听见那两个字。”

  “...可是...没人会那样称呼一起旅行的同伴吧?”

  “...嘁,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和别人旅行过。”流浪者瞟他一眼,“随你好了,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

  “是纳西妲派你来的?”

  “不然呢,总不能是我自告奋勇要陪你吧?哼,我对那地方可没什么好感。”流浪者不悦地望向窗外,他胸前的神之眼被海风吹着晃动,发出叮当碰撞的响声。

  “...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你不必勉强。”

  “我说,用不着体谅一个囚犯吧?”流浪者好笑的地看着他,“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还远未到勉强的程度呢。”

  类似的话达达利亚也曾说过,他们愚人众的执行官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啊?

  “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吗?”

  “哦?也是,身边突然多了个危险人物,总要弄清楚他想做什么。”流浪者似笑非笑地说道,“保护你?帮助你?总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差遣我。”

  “当然,日常起居我可不管,我不是来当保姆的。”

  塞纳莱点点头,“我明白了。”

  纳西妲果然很缜密,在这种情况下派一个不代表任何势力的流浪者来帮他,确实是相对安全的选择。

  两人皆是无话,在舱内待了半晌,塞纳莱觉得既然接下来要一同调查,还可能要一起战斗,得先想办法拉近距离。

  “那个...你要吃东西吗?”他拿出柯莱准备的口袋饼,“很美味的。”

  流浪者垂眸打量一番,皱起眉,“不用。”

  “喔...”塞纳莱有些失落,只好自己默默啃起饼子,余光扫到角落里的七圣召唤游戏盒,又问,“那...你打牌吗?”

  “我说,寒暄就免了吧。”流浪者重新躺下,用斗笠遮住精致的面庞,“虽说是旅行,你我也没必要做什么知心朋友,努力找话题的样子也太好笑了。”

  塞纳莱被怼得哑口无言,顿时也有了脾气,“喂,你不会是不敢吧?”

  “抱歉哦,激将法对我没用。”

  “哼,没想到某人活了五百多岁,居然不敢打七圣召唤...”

  “嗯?”流浪者半仰起身,单臂撑着椅子,另一只手扶起帽子,“你对我...了解得不少嘛。”

  “有意思,你还知道什么?”

  “啊...?”塞纳莱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并非玩家也没有上帝视角,按理说他是不该知道流浪者的具体年龄的。

  “没、没有了...”他有些心虚地抱紧尾巴,低着头否认道。

  “好,我可以陪你玩一局。”流浪者突然改变了心意,“就当陪小朋友找找乐子。”

  “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那...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允许我叫你阿帽,而且不许再阴阳怪气了!”

  “我阴阳怪气?可笑,实话实说罢了...好吧好吧,成交。”

  牌局正式开启,塞纳莱发现这个世界居然还存在七圣召唤比自己玩得还菜的人。

  【到底谁是小朋友?谁在找乐子啊?】

  【散宝是什么反向运气小子啊?没火牌结果六个骰子都是火?】

  【胡桃见了大呼绝活!】

  “那个...我要不然继续吃口袋饼吧。”

  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将流浪者绝杀后,塞纳莱小心翼翼地捧起吃了一半的口袋饼,生怕流浪者恼羞成怒把自己扔出窗外,那可真是要玩完。

  “...再来一局。”流浪者低着头缓缓说道。

  “呃...不用了吧...?”

  “我说,再来一局。”

  塞纳莱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又看到对方胸前的神纹都在隐隐发亮,急忙正襟危坐,“好,那、那就再来一局,不管输赢都是最后一局哦!”

  “哼,废话少说。”

  打起牌来,海上的旅程便变快了许多,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打得有来有回,弹幕纷纷表示节目效果和血压双双拉满。

  到达离岛时已是隔日的傍晚,刚刚结束锁国令的稻妻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码头贴着不少温泉旅社的海报,客船靠岸前便有几个招揽客人的店员举着牌子靠近,大声喊着自己旅社的名字。

  “离岛温泉乡!社奉行指定团建旅社!”

  “野原家民宿!房间内配备独立汤泉,给您不一样的离岛体验!”

  “新之助本馆!稷下学宫佐佐木二郎先生倾情推荐的旅社!”

  塞纳莱脑海中绷紧的一根弦被瞬间拨动,这个“稷下学宫佐佐木二郎”不就是《枣椰王》的作者吗?

  他与流浪者不约而同看向彼此,流浪者微微颔首,看来也识别出了这个名字。

  “两位客人看来是听过稷下学宫佐佐木二郎先生的大名啊!”

  店员机灵地捕捉道他们的神情,夹着牌子靠近,“那就请来新之助本馆吧!这里不仅有顶级的温泉汤,还有由佐佐木先生撰写剧目的主题房间,入住三天以上可以享受八折优惠哦!”

  “八折...优惠?”这话提醒了塞纳莱,加上提纳里为他准备的盘缠,他手头差不多有一百万摩拉,虽然还算富裕,但不知道要在稻妻待多久,得省着点用。

  “没错,八折优惠!主题房间三万摩拉一晚,普通房间一万摩拉一晚,如果是主题房间加独立汤泉就是五万摩拉,这种虽然贵一点,但对应的折扣也高,入驻三日以上打七折,也就是三万五千摩拉一晚,很划算的!”

  “那...那我们住普通..."

  "要主题房间加独立汤泉。”

  塞纳莱还在犹豫时,流浪者已经无比果断地做出决定。

  你一个人偶,都不需要睡觉,住那么好的房间要闹哪样啊!

  “好嘞,那两位跟我走吧。”店员在前面带路,“我还可以顺便为两位介绍一下我们店的特别服务,对了,两位是开一间房是吧?”

  “是是是!”塞纳莱忙不迭地说道,已经痛失三万五千摩拉,决不能再给流浪者敲竹杠的机会。

  “哈?没想到你这么迫切地想和我同住。”流浪者悠闲地走在他身后,“某些人知道后,会不会脸都要气歪啊。”

  他们顺着石阶一路向上,远远瞧见半山腰矗立着一座木屋山庄,庭院里种满蓝紫色的御伽树,看起来清新又雅致,应该就是店员所说的新之助本馆了。

  “停下!!!”前方突然冲出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发带脚踏木屐,典型的稻妻小孩打扮,身高不到塞纳莱的肩膀,四肢呈大字型张开,拦住他们的去路。

  “不许你们去新之助本馆!”

  “小太郎!你又来捣乱!”店员怒冲冲地上前,“快让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两位哥哥!千万不要去新之助本馆!佐佐木二郎是大骗子,是杀人犯...”

  “小小年纪满嘴跑火车!你妈妈怎么也不管管你!”店员见他越说越离谱,索性上手将男孩拉开,“那个...两位客人别听他瞎说,请、请继续往前走,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这...”塞纳莱有些犹豫。

  “小插曲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流浪者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一般,径直走上前,经过塞纳莱时不着痕迹留下一句耳语。

  “稍安勿躁,一会见机行事。”

  “两位哥哥!一定要相信小太郎啊唔唔唔唔——”

  小男孩还在他们身后坚持不懈地发出警告,却被店员捂住了嘴。

  “再胡说我就捉了你去见你妈妈,听到没!”

  “呜呜呜!大田哥哥助纣为虐!大田哥哥也是坏人!”

  “喂,不要和那位璃月来的先生学了几句四字词就胡乱用啊!”

  又走了一段山路,看到写着新之助本馆的长幡时天已大暗,星星点点的红纸灯笼缀满山野,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如同跳跃的火苗。

  尽管地处深山,这里的生意并不差,他们预定的主题房间仅剩一间,塞纳莱接过柜台店员提供的房门钥匙,被和钥匙串绑在一起的主题卡牌上的字吓了一跳。

  “浪漫的...新婚?”

  他一不小心念了出来,身后的流浪者紧接着“噗嗤”笑出了声。

  “那个...请问,能不能给我们换成普通房间?”塞纳莱尴尬地问道,住这种情侣主题房,还是和流浪者一起,这也太诡异了。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笑飞了!】

  【别换啊!实在不行让我也住进去,三个人就不会害羞了!】

  【前面的搁这儿搁这儿呢?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我全都要啊?】

  “别啊,我觉得挺好。”流浪者饶有兴趣地说道,“真可惜,要是能让某位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甚发达的人看到,就更好了。”

  “愣着干嘛,走吧。”他甚至自顾自走到塞纳莱前面。

  “诶?等、等等!”塞纳莱只好跟上去,小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脚步声,“喂...你不会真的打算住...住这什么...”

  “怎么?可以夜会星螺皇后,就不能在此‘浪漫新婚’吗?”流浪者故意逗他玩似的说道。

  “那不是一回事啊...”塞纳莱为难地挠挠耳朵,“而且...我们明明可以住普通房间,省下一点摩拉...”

  “放心吧。”流浪者打断他的话,“我猜,那个给你付账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圆帽:什么?情侣房间?请立刻直播给某位执行官!我要倒油了!

  鸭鸭:夺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