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魔力调动艰难之后,我便愈发心不在焉,一天到头都无精打采的,今时不同往日。
这次的消失相当的蹊跷,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啊,没有问题就意味着根本没办法解决。
唯一奇怪的就是凝固的契约,可明明之前在追黄毛的时候还得心应手。
最先发现我不对的是对我相当关注的精神小黄毛,毕竟平常一顿能炫三碗半的少年。
妮露难得觉得后悔捡回来养不起的,现在愁眉苦脸的看着碗,不知道的还以为碗里下毒了呢,有心事这三个字都快写脸上了。
其次是妮露,她有些担心少年的精神状况,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少年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偷偷骑在扫把上试图双脚蹬地原地起飞。
【有梦想是好事,就是这个梦想,好像不太现实的样子。】
但鉴于少女和少年之间有太多认知差异,好在可以拜托旅行者,毕竟两者的精神状况看起来相差无几,旅行者的日常行为却相当的正常呢,是可以传授经验的前辈。
“所以,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实在是拜托你了,旅行者。”
空表示震惊,原来,小垃圾还是个小疯子呀,等等,为什么自己在别人眼中的精神状态能和小疯子对等,旅行者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明明形象应该是英勇无畏拯救提瓦特的爷才对啊喂!】
最后还是在少女期许的眼光中,逐渐闭上嘴落下帷幕,行吧,是时候身体力行,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的时候到了。
于是乎,趁着月黑风高之夜,我眼睁睁的躺在剧场临时搭建的床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唯一的窗户,突然凸起一坨黄毛,再定睛一看,不禁怨气四起:
“怎么又是你呀?你想干什么,难道是偷窥在下的美色,半夜三更,我与黄毛授受不亲。”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空听完面色一凝,之前还觉得妮露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完全是真情实感的描述。
总结下来,没有一点技巧,全是感情。
随着奋力一掷,空把自己从悬挂在窗口的状态,调成了坐在窗框上的状态,整理好呼吸后,面色有些凝重:
“看来你是真的有大病,是时候让在下为你做心理辅导了。”
旅行者空版金牌嘴遁,正式上线!
骂我是不是,我故意没说话,坏心眼儿的拖着时间,等待冷风呼啦呼啦呼啦的吹了好一半会,想着温度应该差不多了,略微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冷吗?”
就这么一句,空瞬间破防,为了逼格摆姿势,吹了老半天都快被吹傻了,须弥昼夜温差大,白天是温暖的,晚上指不定有多冻人,自己还露着肚子,没冻死,全靠意志撑着,他伤感的吸了吸鼻子:
“你说呢?”
等的就是这,我噗笑一声,决定大发善心,好歹少年还救了他一次不是:
“快下来捂着点吧,再坐下去,我怕你冻成冰棍了。”
空还想嘴硬一波,自己可是来当心理老师的,派蒙已经冻的实在受不了,颤颤巍巍的抱着胳膊肘子,一个飞扑便溜进床上,狠狠的回暖了,才探出头来招呼:
“快快快,旅行者被窝好暖和,派蒙不想冻成冰棍。”
很好,先帝创业未半,队友率先叛逃,既然如此,空眼神一锐,自己也叛逃,毫不客气的带着一身冷气缩进被子,把暖呼呼的我冻的够呛,气呼呼的推挪着:
“靠那边去,休想靠冷气谋害在下。”
他偏不,空凑过去,将手放在少年的胳膊肘上,我被冻的嗷嗷直叫,一时之间咬牙切齿,只恨没当机立断把他踹出被子,眼下是已经来不及了,回温完毕,空立马找回主场:
“咳咳,那啥,你可别误会,我是因为妮露才来的,现在咱俩也算是一个被窝的人了,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微微一挑眉,冲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讲,我倒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夜半三更私闯民宅的典故来。
空接过话头,神色微微有些莫名,看的我背后发麻,很快第六感果然实现了,伴随着情绪酝酿,双手被措不及防的握住,黄毛眼神中带着悲壮:
“有病,你可一定要说出来,大病小病都是病,精神有病,咱也能治啊,可不能拖着隐瞒病情,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你才有病呢,我气冲冲的抽回自己的手,一个刀眼横飞过去,恨不得将眼前黄毛大卸八块,到底会不会讲话,不会说话,可以当哑巴:
“干嘛?别逼我把你踹出去。”
一听要出去受冻,空瞬间老实了不少:
“我没有,我实话实说,那你干嘛老是要骑在扫把上面,试图飞?”
就这,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黄毛,长的也算水灵灵的,怎么就不太聪明的样,肯定是用智商换来的颜值吧,不像在下,颜值与美貌并存,还有超好的老婆一枚。
想到这,顿时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魔法师,我是那种魔法师,懂不懂,骑扫把是魔法师的标配,我还能实现别人的愿望呢,区区飞天完全不够看好吧!”
说完我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这不得引起小黄毛拜膜,空不禁深思,确实,在第一次见面时,少年强调过自己的身份,还没等我得意多久,派蒙便祭出神技,一针见血:
“被人堵在巷子里欺负的魔法师,合理吗?”
对嘛,差点就被蒙骗过去了,完全不合理啊,空疯狂点头表示赞同,差点没给我气的血压飙升,白皙的脸颊鼓囊着,恶狠狠的扭过头,哼唧一声:
“那是个意外,我都说了几遍了,当时是因为魔法出现了问题,只要等我把问题解决了,一切困难将迎刃而解,到时候我一个人可以打他们六个。”
派蒙探出头来好奇的问:
“那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个呀,我眨眨眼睛,单纯无辜的摇摇头:
“诶嘿,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道哦。”
派蒙和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扶额头痛,简直是求晕,这人到底得是多神经大条啊!
决定了,派蒙大手一挥,将目标对准少年:
“以后就叫你小骗子吧,嘴里说出来的完全没有真话的样子。”
我刚想反驳,空一脸真诚的赞同了:
“怎么说,派蒙的语言功底又进步了呢,简直相当的贴合。”
一人一飞行物,一唱一和,气的我头顶青筋蹦起,说不过,还躲不过吗,干脆一个翻身蒙住耳朵,不理这俩货。
奈何两人还在叨叨叨,简直没完没了了,魔法师不发火,拿我当魔术师啊,我一个背刺加偷袭,翻身压住黄毛,空措不及防便被上下其手,挠起了痒痒,瞬间弹射起步在床上疯狂扭动挣扎。
“哈哈哈哈哈,住手啊,住手,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黄毛嘴上叫嚣的厉害,身体早就笑软在优秀的挠痒痒技术当中,我得意一笑:
“嘿嘿,功夫再高也怕挠痒,就这样还敢跟爷斗。”
正当我们厮打的难舍难分之际,黄毛身上无意之间滑落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抬手时请,仔细打量一番:
【白褶的花瓣,嫩黄的花蕊,还有着熟悉的香味,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才对。】
疑惑之际,给了空喘息之机,缓过神来,撇见我手上的干花,眼珠子一瞪,一个猛的起身夺走,像是护崽子似的藏进怀中,不忘凶巴巴的呵斥:
“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我摆摆手,不以为然,只是不经意间提到:
“这是什么花?闻起来还挺熟悉的。”
不知说到了黄毛何处,仔细一看,少年白皙的脸颊上竟然有着淡淡的红晕,他撇过头去,嘟嘟喃喃:
“你怎么可能闻到过,这是来自璃月的,那个地方离这里可远了,远到我都看不到他…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空便急不可耐的盖上被子,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催促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先睡你的吧,睡眠不足是长不高的,小矮子。”
顿时我便不纠结之前的问题了,明显现在的问题更加严峻,毫不犹豫掀开被子就是一通乱挠,口中不忘威胁道:
“你才是小矮子,你全家都是小矮子,现在还敢不敢说我矮了?”
“饶命饶命,别闹了,我快笑哑巴了。”
一阵运动过后,少年们最终抿着嘴角的微笑,乖巧的入睡了。
妮露对于两人彻夜长谈的效果非常满意,最起码偷偷观察少年的时候不会出现试图飞天的存在,特此奖励,两人外出采购半天。
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准得出事,两人到底是麻烦精的胚子,左右都能碰上些事,这不打了老的来了一群更老的。
与之前打扮相似的强盗,三三两两合成一群,一眼锁定了眼前黄毛前来找茬,为首指路的正是当时被打的大汉之一:
“是他,就是他,那天我正在辛辛苦苦打劫赚钱的路上,眼看第一单就要谈成功了,结果被这小子敲了一记闷棍,直接给我干的不省人事了,最后单跑了,还要垫医药费,兄弟,我是真冤呐。”
我和空对视一眼,嘴角止不住的抽:
【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能把打劫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
很显然,这不是重点,对面明摆着不怀好意的,我有些震惊的抱怨:
“被打劫还不允许我反抗啦?”
和强盗讲道理绝不是明智之选,只是抬手之间,连话都不讲,直接上了,拿刀的拿刀,拿弓弩的拿弓弩,齐刷刷是群殴的架势啊喂。
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这么一闹,街上其他的人早就识趣的避开了,期待已久的治安官也没有来,眼下是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乱动,对面一出手,空也不甘示弱,我随机找个掩护,和派蒙一起躲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该说不说,不愧是精神小黄毛啊,战斗力嘎嘎的非常满意,我竖起大指拇赞叹:
“空没有一粒米是白吃的。”
秉持着自己和旅行者一体,夸旅行者就是在夸自己,派蒙高兴的点点头:
“那当然,旅行者是派蒙最佳搭档,自然也是最强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话真的是在夸奖?
还没等我俩高兴多久,空便收拾完了其他的小喽罗,将目光定在了一动不动的领头人身上,两人对视一眼,战斗一触即发,不同于之前的秋风扫落叶,这次打的竟然有些难舍难分。
我顿感事情不对,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并没有错,领头人越战越勇,相反,空被压制的很厉害,隐约落入些许下风。
不应该呀,我将目光锁定在领头人的身上,这人的装扮怎么看都像是乌合之众,这么勇打激素了一样。
派蒙在旁边左勾拳右勾拳,着急的只恨自己不能亲自上场,:
“啊呜,这个人看着像炮灰的样子,怎么会和旅行者打的难舍难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炮灰的高光与逆袭!”
闻言,我不自觉的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一个人的怀疑可能会出意外,但两个人的迟疑绝对有问题,得干些什么才行。
于是乎,冲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我伸出手,试图感知薄弱的魔力用来做些什么,一遍两遍三遍…正当我失望之际,薄弱的微光亮起了。
通过魔法可以仔细的观察到领头人身上的能量运转,最终锁定在了他的腰部,力量的源头正是在此:
【虽然完全不符合人类力量工程学。】
可现在没时间想这么多,我冲着空大喊一声:
“攻击他的腰,弱点应该在上面。”
打蛇打七寸,接收到我的重要消息后,空简直势如破竹,借助男人防护腰部的空隙,一举击倒直接KO。
一下解决了这种大麻烦,众人高兴的不得了,甚至连派蒙连飞带跑都没干过我,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准备给他一个熊抱,简直给爷长脸了,大仇得报超开心。
哪知这么一步之差,寒光四射在我的眼前,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少年背后站起的小弟手拿着利剑,神使鬼差之间,我猛地抱住空,一个转身换位,剑是插了进来,不过插在了我的身体上。
空只来得及一手打倒小弟,一手扶着我缓缓躺平,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悲愤。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低下头,就能看见血咕噜咕噜的在胸膛冒,看起来是戳到大动脉,不是大动脉,也是致命伤,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在这种小炮灰的手里,丢人,非常丢人。
空更震惊,说出来的话,简直一鸣惊人:
“你怎么这么傻呀,我就说你脑子有问题,你还不听我的不去治,现在出事故了吧,插中我最多是一个胳膊肘的事情,你上去了,直接插胸口,致命伤啊喂!!”
你是懂挡刀和一换一的。
……沉默片刻,我直接爆哭,更伤心了,有木有,恨不得将少年的嘴缝起来,不仅悲壮的气氛没了,甚至有点想笑,如果悲剧的主人公不是自己的话。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周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更别提能治救命伤的神医。
无法感知魔力的我,脆弱的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器,根本无法治疗自己。
血液漫过我的口腔,死亡是魔法师从未想过的事情,我甚至连托孤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个,我在璃月有个老婆,人美心好又善良,看在我死的份上,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还有我大哥也是人美,就是脾气有点臭,黄毛,你把他当亲爹供着就行了…】
话到了嘴边,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我当着两人的面缓缓消散……等等,消散是什么东西?
之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一张一张的闪烁而过,最终全部破碎开来,等我再次睁开眼,身体一切如常。
而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看着周围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奇异生物,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越看越像那个变态的地盘啊。”
话音刚落,身后便不甘示弱的传来,阴测测的声音:
“我听到了哦,是在说我吗?”
我猛地凑过头,这个声音化成灰都认识:
“博士,怎么会是你?”
临死前的疼痛,和现实的冲击,让我思绪混乱。
所幸,博士也没有打算隐瞒,他漫不经心的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角,嘴角似笑非笑,望着眼前的少年:
“刚刚你所经历的,不过是梦境而已,梦里的一切,在醒后都会复原。”
那么真实的一切都是梦境吗?我有些不敢相信,少女绝美的舞蹈,温馨的饭菜,还有精神小黄毛,以及:
“就算是梦,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才对?”
对此,博士只是笑了笑,继续充当谜语人:
“可现在就是如此,不是吗,我倒是很好奇,你来须弥的目的呢?”
适当的转移话题和这种语气,我再熟悉不过了,眼中翻腾着旧时的回忆,在抬头时便是愤怒:
“为什么出现在这,又或者我该问你在我身上到底安了什么东西?”
一切的答案伴随着博士的笑声,他半倚在桌上,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警惕:
“真聪明,该说不说?不愧是我从小看中的孩子。”
我几乎颤抖着嘴唇,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怒,更或者是悲伤:
“那时候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别让我恨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