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风后的柜子里,我利索的翻出钟离的衣服,有偏古风的,有宽松的,有居家休闲的,还有和他现在穿的差不多,我像是发现新奇大陆似的左观右望。

  这么多天下来,钟离老逮着一件穿,原来是有好多同款,还以为钟离也像自己一样,只有这一件衣服。

  我挑挑拣拣,最终满意的提起一件宽松的长袍服饰,怎么看怎么像老婆的睡衣。

  【嘿嘿嘿,老婆的味道,我喜欢。】

  立马高兴的换上,上身效果非常的不错,假设他现在有一米八的话,可惜事实是,我沉默的看着拖在地上的金棕丝线绣着的袍子,好像有点长。

  我托着下巴学着钟离的样子沉思,这么多天以来,自己忽略的一个细节。

  【在线等挺急的,未来老婆一米八零,自己一米六怎么办,矮攻会被嫌弃吗?】

  想到这,我猛地甩头,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什么矮不矮的,自己才160岁,离180还差20年呢,一定能长高的,实在不行1800岁也是一个成年的门槛,总而言之,没成年之前肯定会长的,对,没错,就是这样。

  某魔法师理智的选择性忘记,自己在18岁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分毫未长进。

  低头看向自己因长袍开叉,似露非露的小白细腿,好像很不攻的样子,我果断抬头趴在柜子边上,准备找条裤子掩盖一下。

  “呃,好像多余了。”

  我苦涩的看着手中的裤子,比腿又长了一截,默默的放了回去,我是小丑,裤子君打扰了,是我冒昧,再见,再也不见。

  屏风后的钟离看着里面的剪影上窜下跳,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忍不住提醒一句:

  “换好了吗?”

  额,我低眉顺眼有些不安的缓慢走了出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颈,小声道:

  “大概…好了。”

  按照话本中的剧情发展,此时应该是被惊艳住,但是,两人一般都和话本剧情靠不上什么关系。

  所以,真实的发展是,钟离有被惊吓住,他抬眼入目,便是少年白净中泛着粉嫩的脚,在灯光的照耀下直晃人眼睛,他下意识挪开视线,少年的脚趾紧张到缩卷,再向上一看……没穿裤子,整件袍子被少年穿的像个睡裙,还是个有鱼尾长拖的睡裙。

  钟离略微错扼:

  “你的裤子呢?”

  问得好,问到了点上,我满脸羞愧加尴尬,支支吾吾的半响,才小声嘀咕:

  “裤子太长了。”

  【你以为我不想穿裤子吗,这是穿不穿的问题吗,是穿不了的问题。】

  空气陷入一阵沉默,钟离仔细的打量,自己的衣服对于少年来说好像确实过于的大,就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般滑稽。

  此情此景,他轻叹一口气,倒也不能怪他:

  “暂且先这样吧。”

  我松了口气,要是钟离非让他穿裤子,自己脑海里已经排练了100遍,骑扫帚逃跑,不被路人发现的路线了,虽然有些尴尬,幸好,钟离没有强求,只是,我眼巴巴的站在原地:

  “那,先生,我晚上睡在哪里?”

  钟离梗住,去外面找家客栈,且不说少年的形象不宜外出,想起之前的五枚摩拉求婚,恐怕连房钱都付不出来。

  可,不出去住,少年睡哪,现如今,往生堂一共就两间房,一间胡桃休息,一间自己,想着与少年同房共枕抵足相眠,钟离的头便不自觉的痛了起来:

  【很难相信少年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钟离下意识想回避这个问题,可我不想啊,我乖巧的凑到心上人旁边,热切的自荐:

  “先生,不要犹豫了,一看就知道我是那种睡觉特别乖的人,绝对不会吵到你休息,我保证连呼吸声都没有。”

  说完,我万分期待的望着钟离。

  【老婆,贴贴。】

  看这几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钟离很难劝服自己,少年没有别的心思。

  唯一的两全之策就是:

  “钟某突然记起来,有本古籍还未看完,你先去我的房间歇息吧。”

  说完,义正言辞的拒绝,总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迷茫的眨眨眼:

  【到嘴的老婆跑掉了,我不同意。】

  慌不择路的拉住钟离的袖子,装作可怜巴巴的撒娇:

  “可是,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的。”

  面对钟离突如其来的审视,我直面了上去。

  【追老婆主张的就是不要脸,脸都不要了,我还怕这个,心虚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深知得寸进尺的精髓,小声嘟嚷:

  “以前都有大哥陪我睡。”

  【对不起了,大哥,为了小弟的幸福,只能暂且牺牲一下你的名誉了。】

  好在两人想法截然不同,钟离想到的是,公子吗?没想到公子阁下挺会照顾小孩的,思考片刻,他决定采取折中方法:

  “如此,是我没有想周全,你是客,你睡床,在下打个地铺。”

  糟糕,忘了还有这茬。

  悲伤的我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这样不太好吧,其实床挺大的,再说地上冷着凉了不好,你睡地上的话,我也睡不着觉的。”

  【老婆别这样,真的会心痛。】

  像钟离这样的人精,怎么能不知道他打的想法,非常坚定立场:

  “在下已经做出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

  于是我含泪躺在床上,被窝里缭绕着钟离的味道,让人格外的安心,他强忍着睡意,想熬到老婆睡着,偷偷溜到他旁边,但此时,一股困意不讲道理的袭来,一回合直接把他撂倒。

  躺在地上的钟离,本以为还要熬些时间,结果没过两分钟,床上便停止了动静,安静的没有呼吸声,少年睡着了。

  钟离在寂静的房间中轻叹出声:

  【真是小孩子,也不知道刚刚谁说的,躺在地上他睡不着觉,如今不也睡着了吗?】

  此番不知是轻松还是遗憾。

  而睡着的我完全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做梦了,离家许多年,他很少会做梦,这次还破天荒的做了噩梦。

  梦中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又不停的在与成年的画面闪烁切换,处于这种梦境中,我格外难受,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梦境停留在少女脖颈处,熟悉的法阵上,年少时被遗忘的一切,犹如回马灯一般缓缓旋转播放。

  我紧皱着眉头,不停的挣扎,想要逃离,那段我永远不想回忆起的记忆,眼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声呼唤在耳边传来,犹如濒临渴死之人得之甘露:

  “佩斯。”

  “佩斯,你没事吧?”

  我努力的想要回应,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救救我,救救我…】

  呼唤还在继续,直到,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小七响起,我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的从床上直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梦里的一切似乎历历在目,我有些恍惚:“那个印记。”

  话音未落,察觉旁边人关切的眼神,顿时截止了。

  钟离凑上前了,递过来一盏凉茶:

  “天亮时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床上挣扎,我见情况不好,便想叫醒你,如今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我惊魂未定的接过,喝了一口,凉茶提神醒脑,顿时就清醒了不少,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回避的一句:

  “嘿嘿,是嘛?我大概有些认床,是不太习惯就会做噩梦。”

  钟离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

  到这个时候我还不忘调戏钟离:

  “不过床上有先生的味道,令人格外的安心,其实噩梦倒也还好。”

  钟离不做回答,移开了视线,有些东西说多了便也无趣,无法做到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回应。

  这时,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尴尬的局面:

  “钟离你在房间里吗?”

  是胡桃的声音,我看向钟离,钟离下意识回答:

  “在,怎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胡桃的声音加倍,带着早起的幽怨,以及莫名的悲伤:

  “麻烦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汤池屋顶突然出现的大洞,是怎么回事?”

  两人心里顿时一戈登,糟糕,昨天晚上他俩都给忘了,房顶还被撞穿了大洞。

  比起钟离,我更慌张啊!

  罪魁祸首在这里,并且还没有一分摩拉,还欠着胡桃不少外债,最新一单送快递好像也没有完全成功。

  我吓得不敢说话,钟离也有些心虚,门外的胡桃紧接着:

  “你洗澡的时候会飞身?怎么还能把屋顶撞出个大洞,好的不学学坏的,怎么跟着小少爷学习这。”

  等等,情况不妙,我默默的从虚空中掏出魔杖,用仅存的一点魔力,果断启动跨国传送,钟离反应过来时,再回身看床上,少年早已跑路,房间中只留下说话的回声:

  “那个,我突然记起来,快递中途出现了一点差错,我这就回去戴罪立功…那个,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钟离头痛,深吸了口气,拉开房门,面对胡桃,少女的怨气直冲云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离无奈,罪魁祸首跑掉了,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胡桃见状恨铁不成钢:

  “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去开单,这个家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支起门,我必须让你知道金钱的可贵。”

  调教吞金兽从今天开始。

  钟离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替某人背下了这口又黑又大的大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