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荣不明所以，出于最基本的礼貌走下楼梯：“你刚才说什么？”
他没注意到刚才宇明舟是在跟他说话，没认真听。
宇明舟眉头微沉，脸上看上去更差了：“我以为我们应该给彼此最基本的报备。”
戈荣已经很认真地理解了，但还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明白。”
宇明舟深吸一口气：“你去见萧会了？”
戈荣不解：“是啊。”
被这么质问，他心中也冒出丝火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宇明舟拧眉：“我们的关系难道不比你和他近？”
“你在说什么？”戈荣觉得这人莫名其妙：“都是合作，分什么高低贵贱？”
宇明舟沉默片刻，随即重复：“合作？”
他的语气中带着丝难以置信。
戈荣反问：“不然呢？”
宇明舟盯着他，神情中带着丝阴霾：“在你眼中，我们的婚约只是合作？”
戈荣眯眼：“你什么意思？”
宇明舟语气肯定，“你明明喜欢我。”
戈荣：“？”
他觉得自己耳朵炸了，不然怎么能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你别发癫，我害怕。”
他觉得宇明舟好像有点儿变异的征兆，神态和语言都产生了脱离正常人类的迹象。
戈荣想要上楼梯，“你先自己冷静一下吧。”
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却被宇明舟拽住。
“你在宇氏宴会上帮我说的那番话，连我父亲都不知道，你在暗中调查我。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宇明舟的语气笃定，像是说给戈荣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戈荣觉得这人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那都是场面话啊，有什么可当真的？我要是不调查你，怎么可能从你手里把案子撬走？”
宇明舟眸色更深，掐着戈荣手腕的指尖也愈发用力：“那带着我的灵牌一起逃跑又算什么？”
戈荣对答如流：“我需要立人设，当时外面狗仔多，是最好的机会，而且灵牌里原本是用来陷害工程商的支票。”
宇明舟烦躁起来，语速也跟着加快：“那你何必对萧会说爱我的话？这番话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戈荣的音量跟着提高：“有什么理由比死人老公更好挡桃花？现成的不用，我干嘛还要编别的理由？”
话音落下，两人间的气氛愈发紧绷。
片刻的沉默后，戈荣觉察出不对劲：“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和萧会间的谈话？”
他抬起眸子，压着怒意开口：“宇明舟，你监听我。”
戈荣的语气肯定。
宇明舟松开了他的手腕，眸底闪过丝受伤：“你在媒体前大演特演，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现在却不承认？”
戈荣气极反笑：“监听这种下流事儿都干得出来，还真不愧是你啊宇明舟。喜欢你？我这辈子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就凭你也配？”
宇明舟闭了闭眼，语气变得不再笃定，眸底深处闪过丝挣扎：“你还在嘴硬。”
戈荣冷笑：“我有什么好嘴硬的？”
他看着宇明舟，嘴边有一万句嘲讽的话要说，但话到嘴边，他的神色突然古怪起来。
“宇明舟，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宇明舟身形一僵，听到戈荣语气中的讥讽，他胸腔内的闷痛愈发明显，心中也烦躁恼怒起来。
他冷着一张脸，唇抿得很紧：“要不是你误签合同，我不想和你有一丝交集。”
说完，他转身便走。
“？”
戈荣炸了，这人先上来犯贱，到头来话还全让他说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同处于一个屋檐下？！老子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见你！”
戈荣喊得头直缺氧，忙活一天本来吃得就少，还没休息好，刚进门还莫名其妙被怼了一通。
他愈发觉得碰上宇明舟就没好事。
宇明舟走得快，戈荣没逮到机会发挥，勉强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头晕的症状才缓解了些。
他打开冰箱，想起两天前早上那碗牛肉面，找了一圈没找到，暗道应该是放得太久被王叔扔了。
真是可惜。
他累得不想动手做饭，拿了两块抹茶蛋糕垫巴。
边吃他边吐槽，宇明舟什么品味啊，两大盒共十块蛋糕，八块都是草莓味，真想象不到那么冷硬一男的居然喜欢这么齁甜的口味。
要不是他吃太甜的牙疼，一定好好破坏宇明舟的心头好，一想起刚才那家伙犯病的模样，他就气得牙痒痒。
这叫什么事儿啊！
吃完蛋糕，他擦了把嘴，气鼓鼓地上楼睡觉。
好在明天就出发，抵达G国后，他就不用再见到那个烦人的家伙了。
戈荣本想着倒头就睡，但多年的习惯还是强拽着他在临出发前一晚再次检查了遍行李。
他这次出发带的东西并不多，只带了必需的衣物和关键文件。以防抵达G国后信号被宇氏戈氏追踪，程封还为戈荣准备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和一些现金。另有一张跨国的信用卡，非必要时不使用，戈荣落地G国后会另行办理一张本地银行卡。
这次G国之行，目的就是为了脱离那两家的监视，暗中运作。
与国内信息有关的账户能不使用就不使用，以免被人顺藤摸瓜，坏了先前的部署。
确认完流程，戈荣强撑着冲了个澡，倒在床上。
他迷迷糊糊地去摸被子，估摸着自己应该还能再睡四个小时。
等等，被子呢？
戈荣发懵地睁开了眼。
他想过宇明舟小心眼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小心眼。
连被子都不给人留啊？！
-
王叔昨天买完蛋糕就下班了，为的就是给少爷两人创造私密的独处环境。
为了达到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专门找借口提前给所有佣人和保镖放了假。
走进大门前，他一脸姨夫笑，暗道自己真是为少爷付出了太多。
不过只要少爷能幸福，他付出得再多也值得！
王叔哼着小曲进了门，心想今天少爷和戈荣先生就要走，他可得赶最早的早市买最新鲜的菜，让两位吃好最后一顿早餐。
可他刚换好鞋，还没往里走两步，就看到了睡眼惺忪刚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戈荣。
“王叔早。”
戈荣眼睛睁不开，勉强朝王叔的方向看了一眼，打了声招呼，闷头继续睡。
可王叔却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戈荣先生怎么睡在客厅？！
他身上盖的……怎么那么像茶几下面铺的地毯啊？！
王叔吓了一跳，赶紧上前。
更惊悚的是，戈荣先生身上盖的真是地毯。
“戈荣先生……您怎么睡在这儿了……”
王叔难以置信，他整个人都好像碎了，无法接受面前的一切。
戈荣再次被唤醒，困得想死：“我屋没被子，在这儿凑合一宿，王叔你忙你的。”
王叔：“？！”
少爷昨晚该不会是没长嘴吧？
他委婉地提醒：“您的被子在主卧，您怎么不过去？”
戈荣回答得迷迷糊糊：“嗯……我知道是宇明舟那个傻逼拿的……神经病，我跟谁说话用得着他管？”
王叔：“？！”
他一听就觉得糟了，听起来少爷不是没长嘴，是多了嘴。
王叔急得直挠头，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戈荣先生和少爷间的关系。他跟在少爷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少爷说话不好听的毛病。但他看得出来，少爷是真心喜欢戈荣先生。不然也不会打破原有的蛰伏计划，早十个月现身与戈荣先生相见。
可他还没措好辞，戈荣就突然坐起身：“王叔，几点了？”
王叔：“六点……”
“我靠都六点了！”戈荣蹦下沙发，匆匆跑上楼梯：“晚了晚了……”
今早他要自己开车去机场，要是程封来送目标太大。
航班十点准时起飞，他最晚得八点到机场，国际出发的航站楼太大，这已经是极限时间。路上不堵的话得开一个半小时，但昨天下了雪，今天路况很差。
时间已经不宽裕了。
他飞快地换好衣服拖着行李箱下楼，王叔欲言又止：“戈荣先生吃个早饭吧，路上还得开好久。”
戈荣行色匆匆，拎着羽绒服换鞋：“不了，我到机场垫巴一口吧，来不及了。”
王叔帮忙接过外套，还在做努力：“少爷已经起床了，您不妨等几分钟一起出发，正好吃个早饭。”
不提宇明舟还好，一提宇明舟戈荣恨不得现在长翅膀直接飞G国。
面对王叔，他极好地保持着自己的素养，礼貌道：“不了，我想我还是现在出发比较好，跟他在一个车上容易出交通事故。”
正巧上周程封专门送了辆没有登记在戈荣和雪峰集团名下的轿车来，以防万一。
他还真不是非蹭宇明舟的车不可。
王叔没能拦住戈荣，眼睁睁地看着他拎着行李箱离开。
他心里那叫一个内疚。
引擎声渐远，宇明舟这才从楼上下来。
他第一时间望向厨房，看到高脚桌干干净净的桌面后，垂下了眸子。
王叔那叫个着急，赶忙道：“少爷，戈荣先生已经走了！”
宇明舟微怔，好似没听明白这句话：“已经走了？”
王叔：“是啊，您二位昨天晚上吵架了？您赶紧追一追吧，雪天路滑，一块走还安全一点。”
宇明舟眸色沉了下来：“怎么走的？”
王叔：“开程秘书送来的那辆车，昨天我检修人员送来的时候说雨刷有点儿问题还没来得及修呢，多危险啊！”
“知道了。”宇明舟下颌线绷紧，拎着行李箱出门，直奔地库。
-
坐在驾驶室位的戈荣很无语：“也没人跟我说雨刷被冻坏了啊！”
雨刷慢悠悠地转着，来不及扫下所有飘落的雪花，他只好放慢车速。
“走错了老板，下个路口再拐！”另一头的程封被迫早起帮戈荣导航，“要不您现在掉头回去？应该能赶上宇明舟出发。”
戈荣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能！”
“我就是从这儿跳下去！被雪埋了！都不可能向宇明舟低头！”
程封语气惆怅：“照这个架势下去，很有可能误机，到时候机票钱可要从您自己的腰包里出喽。”
戈荣：“……”
立刻查看后视镜，思索掉头返回的可能。
程封：“……”
“您眼里还真是丢不得一点儿钱，不愧是我那抠门的老板。”
戈荣开车的水平一般，这山路虽然早上扫过一次雪，但还是有些滑，他没把握在这么窄的山路上倒车。
程封：“您往前走吧，这是条小路，我看有标注说这是条去机场的捷径，虽然这是三年前留下的批注，但万一呢。”
戈荣：“……”
退无可退，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开。
一个半小时后，机场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戈荣的视野中，他高悬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通话那端的程封也总算踏实地打了个哈欠。
程封：“没想到这条路真挺近，就是太难走了。”
有几段路险峻得像是速度与激情取景地，难怪没什么人走，导航也不往这边指。
戈荣看了眼时间：“我把车停地下三层，回头你来取吧，回见。”
程封：“祝老板旅途顺利，顺便提醒您一句，年终奖金审核已经上报，您一会安检完记得通过一下，不然要等到一个月后自动批准了。”
“我们公司还有年终奖金这回事吗？”戈荣眼疾手快挂断了电话。
好险，差一点儿钱包就要被掏了。
程封：“……”
-
戈荣拎着行李箱过安检时，宇明舟也抵达了停车场。
他这一路始终踩着油门，高端轿车的完美防滑性能被尽情展示，他比导航提前足足半小时抵达机场（危险动作不提倡，请勿模仿，请遵守交通规则）。
可他并没有见到戈荣的影子。
宇明舟气极反笑。
戈荣为了个萧会，昨晚跟他说那么绝情的话，今早还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甚至为了避开他不要命地开这么快？！
就为了个外人？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