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栀韫莫名的觉得她好笑, 没忍住笑出了声,嘴角的弧度压不住的上扬。
司繁已经累了,也就任由她取笑了。
两只手撑着岸边坐了起来, 一边擦头发一边回答喻栀韫,“我只是感觉小孩子待在我身边不自在,我主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体贴呢。”
“谢谢,不过我比较关心你们现在聊完了吗?”
“聊完了,怎么了, 饿了?还是玩儿够了?”喻栀韫将袁思桉重新放在游泳圈里, 用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小家伙儿两只小短腿倒腾的很快, 一会儿就倒腾到了一边。
喻栀韫看了一眼时间, 算算时间司繁在这里待了四个小时了, 肯定又累又饿。
司繁点点头, 说“有一点饿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吗?你来这里之前吃过午饭吗?”
她来之前也就随便吃了点,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喻栀韫算着时间本来在喻昭清和袁思桉来之前就想要带司繁一起去吃饭的,但是看看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于是很是歉意的揉了揉司繁的头, “我吃过了, 不过现在看时间的话只能跟你说抱歉了。原本想先带你去吃饭的, 但是现在时间好像来不及了,因为我一会儿要去机场接个人, 所以就没办法去吃饭了。”
闻言,司繁眼神一顿, 两秒之后指了指自己,试探性的问喻栀韫,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去机场接个人,是不陪我吃饭我们一起去还是就我一个人在外面吃饭?”
为什么突然就有种被主人抛弃的修勾的感觉。
司繁那个眼神明明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但是喻栀韫就是读出了委屈的感觉。
她以为她要丢下她去机场接人。
什么人这么重要司繁还来不及问,首先关注的是她快要被喻栀韫抛弃了这个重点。
喻栀韫原本就打算和她一起去的,只是看到司繁这样的表情,那双狐狸眼转了转,转瞬间就话音一转,软声问道“那你是想去吃饭还是想陪我?”
对于这类问题,司繁向来是退避三舍的。
她觉得喻栀韫明明都知道的答案,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会有一种被她当众调戏的感觉。
将自己藏在毛巾之下,只留给喻栀韫一个泛着粉红的下颚,闷声回应道“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当司机,我开车技术还挺好的。”
喻栀韫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弯了,刻意拉长了音调“哦~那行吧,既然司警官这么热衷于当司机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司繁音色没有任何起伏,事实上那刻意上扬的嘴角将她的高冷出卖的什么都不剩了。
落入喻栀韫的眼里,也只是习以为常的勾了勾手指头,然后在对方的耳边轻声吐着灼气,“真喜欢你这傲娇的样子啊,让人很想撕碎这高冷的样子,让大家都看看,查案子的佼佼者是如何臣服于我的。”
说罢喻栀韫便抱着袁思桉从泳池里站起来,留下用毛巾掩饰自己失态的司繁。
真是不管被喻栀韫调戏多久都不会对此有免疫力,每一次都心跳骤然加快,在喻栀韫面前就失态了。
暗自捏紧手里的毛巾,司繁一个人默默承受心跳加快又到默默平息的过程。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脸上看不见任何波澜,走到喻昭清面前把袁思桉放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然后对喻昭清说“姐,我和司繁还有点事,你们继续玩儿。桉桉还没有玩儿够呢,我们就先走了。”
喻昭清闻言,接过袁思桉,起身说,“啊?我还想游完泳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呢,上次不是就约好了要去吃饭吗?很重要的事吗?不如我们先吃完你们再去?”
本来刻意给她们创造二人世界才没有过去的,没想到她们都已经准备走了。
喻栀韫摆摆手,看了眼缓缓走过来的司繁,“这事儿还挺重要的,所以不太好迟到。下次吧,下次一定会有机会约起来一起吃饭的,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肯定会有机会的,因为她已经准备带司繁回家了。
此时司繁走了过来,微微颔首道,“喻小姐,你们玩儿的高兴。”
司繁都已经这样说了,喻昭清也不好过多挽留,便点点头,“好,那你们就先去忙你们的吧,我再带着桉桉玩儿一会儿。注意安全啊,下次再聚。”
“好。”喻栀韫对袁思桉摆摆手,“下次见哦宝贝。”
袁思桉依依不舍的挥手,眼泪汪汪的,“拜拜小姨,拜拜司阿姨。”
袁思桉还没有玩儿够,但是也没有无理取闹。
洗好澡回到车上,喻栀韫从车里自带的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先垫一垫,一会儿再去吃东西,飞机快要落地了,委屈你了。”
司繁一边开车一边咬着吸管,吸了两口之后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还好,不过是很重要的人吗?需要你这样推掉你姐的邀请去接她。”司繁佯装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毕竟喻栀韫两个小时之前还在工作,紧赶慢赶的也要去接的人,对喻栀韫来说应该很重要。
听到她这样问,喻栀韫偏头看了一眼司繁,突然笑了,“嗯………确实是挺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很重要。”
“……”
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说到底是喻栀韫不愿意告诉司繁。
既然如此,司繁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理由,继续认真的当自己的好司机,司繁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喻栀韫见她不说话,又开口。“开玩笑的,也没有很重要的。其实你想知道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和我姐有关,你早晚都要知道,提前知道也避免说错话什么的。”
虽然司繁本来就不爱说话,说错话的可能就很小。
司繁目不斜视的看着路,淡淡的斜了一眼喻栀韫,最终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喻老师,我发现你挺无聊的。我想知道的时候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了你又说告诉我也未尝不可以。玩弄我是你的一项乐趣吗?”
你来我回的过招,司繁觉得喻栀韫就是单纯的喜欢看她失望望的落寞表情。
喻栀韫玩弄她,戏耍她。
“没有,单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啊。”喻栀韫美目流转,最终玩弄起司繁的手来。“不过有句话你倒是没有说错,玩弄你确实是我的一项乐趣。”
司繁下一秒抽回自己的手。“我在开车,别闹。”
“行了,我告诉你。”喻栀韫瞋目瞪了她一眼 ,看她这个别扭劲儿都觉得可爱。
一种钢铁一般柔软的感觉。
喻栀韫也没打算再逗她,“我们今天去接的人是思桉的小姑,叫袁书桉,是一名摄影师。”
此话一出,在喻栀韫的刻意停顿之下,司繁脑子也转得很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
袁书桉,袁思桉,怎么会有外甥女的名字和小姑的是一个辈分,就算没有论辈来排,但是这个名字,同样的姓氏,思桉,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喻栀韫打了个响指,说“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讲的事情,你听着可能会觉得很疯狂,但是事实确实就是那样。我姐曾经和袁书桉是一对恋人,但是之后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她们就分手了。后来我姐不知道为什么找到了她哥哥,巧的是她哥哥刚好也是一位同性恋,在签了协议之后,我姐成了她哥应付家里和外面的挡箭牌,在后来做了试管婴儿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思桉。虽然当时她出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我姐心里一直都在等着她,算起来思桉快五岁,那她们就快分开了六年。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姐对袁书桉可以说用情至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袁书桉会不顾一切的离开。”
其实喻栀韫也不知道她姐和袁书桉分手的原因,只知道袁书桉突然很决绝的分了手,后来刚好因为工作原因就调去了公司在国外的分公司。
现在和公司签的合同期满,袁书桉大概也想清楚不想再逃避下去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司繁听完,不由得皱眉看了一眼喻栀韫。“可是你姐这样,不是将她推得更远吗?”
会有人容忍自己女朋友和自己哥哥成为了夫妻还生下了孩子吗?很狗血的情节,又有点离谱。
喻昭清是得有多爱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对于袁书桉来说,如果真的还有感情,换做任何人都会没有办法接受的吧?
喻栀韫耸耸肩,“她当时只说不管用怎样的方式,要和她成为一家人,生下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看她现在这么知性大方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她当时这么疯狂。当时我都想骂她了,她这样做是把她自己逼上绝路。”
喻昭清为了袁书桉牺牲了所有,疯狂的想要和她产生羁绊,甚至不惜生下了和她同姓的孩子。
但是袁书桉却不愿意面对这个已经变成自己嫂子的女人,她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她们终究是成为了亲人,身份之间却隔着一条鸿沟。
是家人,却不能成为爱人了。
“那袁书桉知道她们的协议婚姻吗?”司繁又问,脸上还有些许意外。
大概是真的没有看出喻昭清是这样疯狂的一个人。
但是其实司繁的第一反应是,她真的很爱袁书桉,为了已经分手的女朋友,一步步嫁入她们家,又生下孩子。
整整六年没见都没有斩断她的情丝。
“肯定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不和我姐联系,却一直和我保持联系,其中的意思你还不懂吗?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儿上,我会让她这么利用我?”喻栀韫点头,连她打从心底都有些佩服喻昭清这份执着的,所以一边劝她放下又一边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却还是甘愿和袁书桉保持联系。
喻栀韫因为她们的别扭而显得她也别扭起来,跟着做着违心的事情,很多时候站在她的角度,不管从喻昭清婚姻和孩子还是她们两人现在的身份来看,她都希望喻昭清断了这份感情,但是又偏偏能发现袁书桉对喻昭清的余念。
她尊重喻昭清,哪怕她一直都没法理解她和袁书桉的哥哥结婚生下了袁思桉这件事。
她觉得太过疯狂,喻栀韫无法想象要多爱才能执着疯狂到这种程度,甚至可以算是为了袁书桉将自己未来的幸福都赌上了。
而喻昭清却自始至终都毫无胜算。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孽缘,故事的两位主人公都已经疯狂了,一个做尽了深情事,一个说尽了违心话。
听见喻栀韫叹气,司繁不由得侧目。
还从没见过有令喻栀韫叹气忧愁的事,一直以为她都是轻易掌控人生的女王。
没想到女王也有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时候。
司繁眉梢扬了扬,“那你来接她是为什么?警告她?还是当你姐的说客?”
“当然是警告她,要么离我姐远远的,要么就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大家都别用逃避的方式解决问题。”喻栀韫欣然选择了前者。
她会一直站在喻昭清这边。
说完,喻栀韫看向司繁,突然问道。“你觉得你会为了一个人做到我姐那种程度吗?”
为了一个人做出在别人看来荒唐的事情。
像段然,也像喻昭清。
好像周围的人看起来为了爱可以那么勇敢,那么司繁你呢,你会为了你爱的人做到哪种程度?
喻栀韫伸手覆上司繁的手背,冷冽的触感令人心生寒意。
倘若她的心也是这般的话,那恐怕会令人感到窒息。
幸好,司繁淡声道,“我不知道能做到哪种程度,但是我知道那个人一个是你。”
前提是你,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喻栀韫刚松一口气,司繁下一秒就说,“更何况你也没有哥哥吧?”
“……”
笑意僵住,喻栀韫眼底那点温柔瞬间蒙上一层寒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司繁,“我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开玩笑。”
瞧瞧这是什么话,让她想象,谁让她带入了?
喻昭清和袁书桉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得不承认还是有很多天时地利才造成了这个结果。
但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喻栀韫不想要。
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倒追也不是不可以。
“哦,还以为能活跃一下气氛。”司繁讪讪地闭上嘴,默默的想要收回放在中控台上的手。
喻栀韫却勾了勾她的小拇指,“因为我们司警官天生就不会活跃气氛,做讨好人这件事。”
司繁天生就不会趋炎附势。
跟她爸爸妈妈也有关系吧,大概率家庭氛围和基因会从根本上决定一个人的品性。
“哦,这样不挺好吗?”司繁停下车,往后看了看,然后对喻栀韫说,“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来。”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喻栀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有两个推着行李箱的人正窃窃私语的往前走,一老一少,大概是讲到了什么兴起之处,所以脸上有喜色。
司繁眼睁睁看着他们和她擦肩而过,最后只能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们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里面尽数都是恨,撕心裂肺的那种恨。
放在大腿上的手暗自捏紧,司繁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角,一双瓷白干净的手在她无端的用力之下变得十分痛苦,冷然的五官染上隐忍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