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繁深吸一口气, 把手里的水杯塞到喻栀韫怀里,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后面抱住喻栀韫, 下巴搁在她肩上。
这边没有人来,司繁在这里已经确定过了。
所以她圈住喻栀韫,被她踩着也没吭声。
司繁没有说话,喻栀韫刚好口渴,拧开水杯才发现难怪司繁要拿她的水杯。
因为司繁不知道在哪里给她的水杯里倒了薄荷水, 现在温度刚刚好, 一口下去,喉间都凉了, 刚好缓解嗓子的干涩。
喝了一口, 喻栀韫勾唇一笑, “明明有房车你不去, 司警官喜欢玩儿点野的?”
司繁阖上双眸,在喻栀韫耳边低应, “我只喜欢你。”
我不喜欢野的,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隐忍而克制的一声, 怀里真真切切抱着喻栀韫, 司繁放纵自己的情绪将她理智吞噬, 只沉沦于名为喻栀韫的深渊,甘愿一跃而下, 享受因她而起的所有反常。
扣动扳机的手紧紧搂住喻栀韫,司繁强忍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 被喻栀韫安抚。
驱车一个多小时为她而来,这一刻所有的都被她抚平。
看似在现实生活中不切实际而存在的感情, 却真真实实的治愈着司繁的内心。
闻言,喻栀韫一怔,想要继续挑逗她的话堵在喉咙,被司繁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了。
愕然一愣,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了。
可是司繁离她那么近,所有的声音都那么真实,连带着她说这话时的呼吸频率都印入了脑海。
司繁从不会如此直白,她怎么了?
喻栀韫眸底渐暗,扭了扭身子回眸想看她,“怎么了吗?”
刚才问她为什么来的时候她就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现在又突然这样异常。
“让我抱一会儿,给我五分钟。”司繁气息捻过喻栀韫薄红的耳垂,似是请求。
她只要五分钟,五分钟的拥抱就够了。
那么卑微的语气很难想象是从司繁口中说出来的,喻栀韫张了张嘴,“你想抱多久都可以,我都是你的。”
意识到司繁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喻栀韫默不作声的任由她搂着,内心深处像打鼓一般。
司繁那么坚韧的性格,能让她变成这样,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难道和她爸妈有关?
耳边是司繁清晰而沉重的呼吸声,余光中司繁闭着眼看不清情绪,但是睫毛止不住的颤抖,双唇抿着没有血色,容色凄绝。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喻栀韫暗暗捏紧水杯。
喻栀韫没有限制她的时间,她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但是五分钟一到,司繁便松开了搂着喻栀韫的双臂,再一抬眼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她任何的异常。
神色淡然的松开双臂,垂着眸子,“抱歉,刚才没有控制好情绪。”
她来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一定不要让喻栀韫察觉什么。但是在她缩进她怀里的时候司繁闻到属于她的气息,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已经圈住了喻栀韫。
无人知晓那五分钟司繁在想什么。
大概是在想喻栀韫是爱她的,她是被爱的。
或许以后她都不能抱着一命换一命的想法办案了,她有了后顾之忧,便开始流连于这个世界。
她想看看明年蔷薇还会不会开,想看看明天的日落会不会比今天更美,想看看局里的看门小狗明天会不会蹭着她的腿晃尾巴。
其实她想活到明天,因为喻栀韫在爱她。
“司繁?”司繁松开了手,喻栀韫便转身面向她。
依旧在她怀里,但是她变成搂住司繁的腰,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今天不顺利吗?还是说有没有解救出来的人质?”
都是喻栀韫的凭空猜测,司繁的情绪要是有心事不愿意告诉喻栀韫的话那喻栀韫便一点都猜不出来。
司繁摇头,回抱住喻栀韫,将自己的脸藏进短发中。
淡声回答,“我只是想抱抱你,一定要需要理由吗?”
“喻老师刚才说你都是我的人来着。”司繁扯了扯唇,露出勉强的笑意。
现在真的是她的人了。
那一晚喻栀韫很主动,带着司繁感受她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魅力无限,让人回味无穷。
她真的如她所说,很美味,让人很难忘。
喻栀韫长指插进她的发丝了,将她的脸露出来一些,“确实是不需要理由,但是你今晚很奇怪。我不喜欢隐瞒,所以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应该去参加段然的毕业典礼吗?不顺利?”
参加毕业典礼能出什么事啊?
“我今天没去,去参加抓捕任务了。”司繁不愿多说,闻着喻栀韫身上的味道,鼻尖轻微耸动,不由的朝着她脖子里伸了伸。
有高级香水的绵延的淡香,也有喻栀韫特殊的体香。
“嗯?”喻栀韫还有些意外司繁没去。
她第一眼看到司繁还以为以她的脑回路是因为那晚上她接段然电话时她表现了不满,所以司繁去参加了毕业典礼之后来哄哄她来着。
其实喻栀韫那晚纯粹是兴起之时被打断的不悦而已,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高兴的。
没想到司繁当真了,之后几天虽然没有因为她答应了又拒绝段然,但是她又试探着解释了一次,听到她没有不满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抓捕任务失败了。”拍了拍司繁后背,喻栀韫安慰道,“这种情况不可避免,你没必要因此而自责啊。”
听到喻栀韫这样毫无条件的信任,司繁心都软了。
她更加用力抱紧喻栀韫,“抓捕任务没有失败,但是我觉得很难受。”
“为什么?”喻栀韫眉心浅浅皱起。
司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突然问道,“喻栀韫,我要是哪天执行任务死了怎么办?”
这是司繁曾经从没有想过的问题,因为她死了就死了,对得起身上那身警服,对得起她死去的所有家人,亦没有留下任何牵挂。
但是今天司繁一整天脑子里竟然都开始想的是,她要是死了,喻栀韫知道了要怎么办,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了很多很多,但是还是想亲口问问。
喻栀韫心一颤,怀里的司繁明明有正常人的温度,但是抱着她的感觉却随着她这一句话一起坠入冰窖一般,令人身心寒冷一片。
如果要这样问的话,喻栀韫应该怎样去回应这样的问题。
她的爱人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喻栀韫将这个问题反复咀嚼,回味了无数遍,最终缓缓开口的声线微微颤栗,“那你喜欢什么花?”
顿了顿,喻栀韫红得明艳的唇勾了勾,笑得很是勉强,“我的意思你的墓碑前你想我来看你时放什么花?”
喻栀韫肯定是拦不住司繁去执行任务的,司繁是一名警察,她有自己的职责所在。
喻栀韫不能那么自私,也拦不住司繁。
“什么?”司繁对喻栀韫这个回答猝不及防,愣了好几秒。
原来喻栀韫这么坦率的面对死亡的吗?
喻栀韫从司繁的怀里起来,捧着司繁的脸,挽唇浅笑,“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说笑着问司繁,可是司繁却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尾。
司繁是一个人极尽克制的人,但是此刻她竟也红了眼眶,说,“红玫瑰吧?也没有很喜欢,我觉得你很像红玫瑰。”
一朵盛开得娇艳动人的红玫瑰,但是如果要妄图摘下的话,她浑身都是刺。
迷人的危险。
“好啊,就这么说好了。”喻栀韫轻轻吻了一下司繁的嘴唇,然后转为和她手拉手。“走吧,我带你去吃饭,穿过那条街有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一个沉重的话题就这样被带过,喻栀韫似乎没有看到司繁红着的眼一样,拉着她往前走。
已经挺晚了,但是这边夜市还是挺热闹的,因为剧组一般这个时候都还有人,她们就还有生意。
两人肩并肩站在街头,司繁双手插兜沉默的跟在喻栀韫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思绪荡漾起来。
世间难得如此缘分,司繁珍惜这份宛若天定一般的良缘。
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保持着这样安静的氛围。
喻栀韫走在前面,司繁走在后面,两人保持着这样的默契,一直走着。
就连平时一般都要说点什么不让两人之间保持如此沉默的喻栀韫现在都什么没说。
两人心绪复杂,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直到喻栀韫在一处智能枪击游戏面前停下,“司小繁,你玩儿这个给我看看。”
这款游戏是用枪瞄准屏幕,打里面的模拟犯人绑架的智能化游戏。
喻栀韫站在摊位面前,对司繁笑着说。
“以前是用枪打气球,现在这个也能智能化吗。”司繁眯起双眼看了看。
放在一边的塑料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假,抬手拿起来都没什么重量。
喻栀韫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
她没有办法切身看到司繁举枪和歹徒搏斗的画面,所以哪怕是假的,她也想从这些画面之中想象司繁举枪时的样子。
她双手抱臂,说,“是啊,你玩儿给我看看,要是全部都打中的我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
“你应该关心能不能打中。”
司繁扫码付了钱,给枪上了蹚,“我能打中,你先告诉我什么奖励。”
从喻栀韫意味深长的表情中司繁读出这个奖励肯定不是简单的物质奖励。
喻栀韫眉梢一扬,“那么自信吗?司警官要是拿不到满分那岂不是很丢人?”
司繁举枪做出要射击的动作,悄声勾唇。
她的射击成绩从入学开始一直就是班上第一,在全省的技能大赛中连续三年拔得头筹,在无限制射击比赛中打破校级纪录。
她的射击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拿起枪她便有了方向。
天生就是这一行,不是刑警也会入伍当兵。
“没自信了?”喻栀韫见她不说话。
司繁双眼轻眯,“我觉得我应该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毕竟每一次扣动扳机堵上的不仅是自己的生命,也是受害者和身后同事的生命,开不得玩笑,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偏差。
“行啊,如果满分的话……”喻栀韫朝司繁勾了勾手,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司繁顿时耳朵就红了。
撇了一眼摊主,默默捏紧手里的塑料枪。
喻栀韫食指在司繁胸口画圈圈,巧笑倩兮,“怎么样,司警官喜欢这个奖励吗?”
“咳咳,你开心就行。”司繁佯装正经的回答。
“不是你喜欢的吗?”喻栀韫媚眼如丝,微笑时,让人看得神魂颠掉。
大概是喻栀韫在司繁胸口画圈圈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明显的诱惑,司繁不由自主的就顺着喻栀韫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想下去,越想越觉得羞耻。
拍开喻栀韫的手,“是你喜欢的。”
“那晚明明是司警官说不够的,到底是谁喜欢还不够明显吗?”喻栀韫轻轻扬起下巴,声线极软,带着蛊惑心智的磁性。
她分明是又在调戏司繁了。
但是司繁却认真了,特别严肃的说,“我没有这样,请不要污蔑我。但是最后是你说不要了的,虽然哭了,但是我停下你又说不够。”
司繁可受不了一点无端的污蔑。
喻栀韫一听,咬着下唇,“你就一定要要在这里跟我理论个对错吗?你忘了你口中的有辱斯文了?”
这种事情有谁对谁错,谁不喜欢吗?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司繁却认真了。
“抱歉。”司繁红着脸说了一声,退回原地。
游戏开始,司繁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双手握着手枪,迅速扣动扳机。
失败。
意料之外的失败,司繁皱眉看了一眼屏幕。
“可惜了啊,没奖励了。”喻栀韫在旁边说了一句。
她知道可能是第一枪没有手感,真实的枪和玩具枪还是有区别的,但是刚才司繁说的话惹她生气了。
喻栀韫故意在她旁边说了一句,惹她生气。
闻言司繁也只是脸沉了沉,又接连开了好几枪,无一例外都没有中,十枪一枪都没有中。
就连摊位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要不你们选一个喜欢的玩偶?安慰奖?”
因为她知道司繁这种情况每一枪都只差一点,刚好就是那一点,说明她每一枪都是准的。
只是机器被做了手脚而已。陷珠付
这是行业里常见的事情,但是司繁这种精准度,她还是觉得给她个安慰奖比较好。
司繁放下枪,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