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向南把外卖拿过来的时候，姚祁君站在窗边，风拂动着他的发丝，手探出去感受外面的温度。
风路过指尖留下的凉意弥久不散。
司向南支起小桌板，摆好饭菜，“阿君，来吃饭了，外面冷”。
姚祁君转身踉跄了一下，稍微站一会，他就感觉浑身发软，真是废物。
司向南看着他面色发白，关掉了窗户，屋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握着他冰凉的指尖嗔怪道，“下次不许这样了，身体重要，不能吹冷风”。
姚祁君调整了一下微笑，“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桌上除了姚祁君点名要的佛跳墙，还有一盏虫草乌鸡汤和两碗糙米饭。
姚祁君胃口不是很好，原先吃着很美味的食物，现在味同嚼蜡。
没办法，肚子饿的咕咕叫，勉强吃个半饱就吃不下去，继续啃山楂。
司向南面对姚祁君这样也很无奈，只是叮嘱他不要多吃。
“山楂吃多了容易胃痛，我回家给你煲山药排骨汤可以吗”。
姚祁君拿起最后一颗山楂递给司向南，“我还想吃水煮鱼，辣的，行吗”。
司向南接过山楂咬了一口，吃的牙酸，“…不行，只能带一点点辣”。
“那好吧，一点点辣也行”。
司向南给姚祁君打了视频通话，塞到他手里，“在我回来之前不准挂电话”。
“行…”。
司向南走后，姚祁君把视频通话缩成一个小窗，打开购物软件添置了一些物品。×
司向南在车里看着姚祁君眉眼低垂，大眼睛里面都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阿君…”。
姚祁君听见声音，手机离远一些把自己的脸全露在镜头里面，“我在”。
司向南先开车去了超市，买了山药排骨和一条两斤重的黑鱼。
水果买了芒果和砂糖橘，路过熟食区买了一只烤鸭。
回家后，司向南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丝烟火气，突然也很想念杭城那个小小的一居室。
“阿君，我也很想回到杭城的小房子”。
那四年的时光将会是我人生中最浓重的一笔，几乎汇聚了所有的光，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都是靠这个度过。
姚祁君此时侧躺在被窝里面，手机放在柜子边立着，司向南只能看到他半张脸。
“等我病好了，我们再去呀”。
“嗯”。
司向南来不及深思，手上加快了动作处理食材。
姚祁君看着他忙碌的样子，缩紧了被子下的身体，他好冷。
打了个哈欠对司向南说，“我好困，要睡觉”。
司向南把排骨放进砂锅里面，偏头看着视频里的姚祁君说，“嗯，不要挂电话，我要一直看着你”。
“好”。
趁着煲汤的时间，司向南上楼打开电脑，和Y国那边的人开了一个线上会议。
第一阶段的合作很顺利，搭建的基站很稳定的在运行着。
Y国那边的人提出把姚祁君送到S国两个月，之前他去S国搭建的基站，那边的人说要在重新搞一个新的。
“他现在身体不方便，我可以派其他人去”。
那边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还以为是给的利益不够多。
“司总，我可以再追加5%的利益给你”。
司向南摇头，“和利益没关系，他的身体不合适，我会派合适的人过去”。
那边的人也不再强求，“那好吧，两天后你们可以动身前来”。
“没问题”。
视频挂断后，司向南看距离定的闹钟只有五分钟了。
合上电脑下楼，司向南先把芒果切成块放在玻璃盒里面。
掀开砂锅看肉已经炖的很烂了，山药也是沙沙的。
起锅倒油开始做水煮鱼，鱼在超市里面就已经片好了。
要放辣椒的时候，司向南还踌躇到底要不要放，最后还是丢进去几个，大部分放的都是花椒。
做饭的时候还时不时瞥向视频里面的姚祁君，他睡得很熟。
全部做好，时间已经差不多五点，落日紧挨着路边的树杈。
司向南出门，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已经升起的月亮，那么的模糊，只有一点点，和太阳强烈的对比。
从口袋里面掏出烟坐在车里吸，吐出的烟圈在车内久久不散。
手搭在车窗外面，弹了一下烟灰，苦笑。
旁边经过的情侣还在讨论着晚上吃啥，司向南看着放在副驾驶的食盒，扔掉烟，脚踩油门。
路上有点堵车，六点十分才到医院，司向南盯着视频聊天的时间，三个小时五分。
姚祁君还在睡着，司向南放下心来。
推开病房的门就是一股热浪，司向南脱掉外面的羽绒服，把饭放在小桌板上面拍了拍姚祁君的肩膀。
“阿君，起床吃饭了”。
姚祁君翻了个身平躺，掀开眼皮，“我好累，想睡觉”。
司向南把床摇起来，“那我喂你吃吧，吃完在睡觉可以吗”。
“嗯”。
司向南一勺一勺的喂，姚祁君小口的吃着。
大部分的时间，司向南喂的都是排骨，水煮鱼只有姚祁君要的时候才会夹一点喂给他。
最后倒也是吃了不少，姚祁君吃完后，司向南把剩下的都包圆了。
“阿君，还要吃芒果吗”。
姚祁君摇头，“不想吃了，我要去厕所”。
上厕所的时候，司向南依旧蹲守着，姚祁君被盯的浑身发毛。
洗漱一番后，姚祁君恢复了些精神，拿起床头柜上面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封面活着两个大字刺痛了司向南的眼睛。
想要活着的人，最后都……
生活啊，会从不同的地方击溃着人活着的欲望。
司向南别开目光，不让姚祁君看自己眼角溢出的泪水。
姚祁君把书本举的很高，几乎挡住自己整张脸。
姚祁君其实也在走神，他看不进去，自己现在已经很苦了，他不想再看一些磨难，活着太难了。
包装好情绪，姚祁君放下书，“向南，把芒果拿出来吧，我想吃一点”。
“好”。
姚祁君想要自己吃，芒果的甜味在口中散开，中和了一丝丝心中的苦。
一连吃了五块，姚祁君就吃不下去了，剩下的递给司向南让他全部吃干净。
月亮完全占据了天空，镀上一层浓重的墨。
“向南，我好冷，你抱我睡觉可以吗”。
“好”。
夜晚，月明星稀，司向南留着床头的一盏灯，发出微弱的光。
床有点小，姚祁君说着冷，整个人都缩在司向南怀中。
抬头看着司向南睡着的样子，闭上眼睛，脑中很乱。
有很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了印象，但是那个踏着光而来的少年，他想，自己会记着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