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十六次轮回4
真人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没见过的、咒力看上去也一般的咒术师逼到绝境。
说她是咒术师，又不像。
通过他的观察来看，在眼前这个黑发咒术师身上流动的咒力，表面上和那些咒术师相似，可细究起来又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这种感觉让绝境中的他觉得刺激又有趣。
真人笑得诡异，他用手臂变形出的镰刀挡住遥的剑，刹那间金属相交花火四溅。再用另一只手变形成为一把长长的鞭子，甩向对方。
遥迅速闪开，搓了个火球。真人的身体顿时变成了坚硬的金属模样，挡住了火球。
“喂，你是来救五条悟的吧。”真人刚才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到了关键信息。“你现在还不去，可能就见不到他咯。”
真人说完，后跳几下，手中丢出石块，嘲讽一般地大喊。“阴阳相隔，生离死别，这些词语形容现在的你，是不是让你特别的愤怒？”
遥砍掉石块变成的咒灵，火焰窜出，缠上真人的手臂，瞬间将其烧成灰烬。
甩掉身上剩余的火苗，真人迅速治好自己的手臂，仰起头喉咙突然涨大，从喉咙中涌出许多带着唾液的石块，“多重魂，拔体！”
紧接着继续道，“多重魂，几魂异性体！”
下一秒，巨大的、长满手臂的怪物和一个个看不出脑袋的怪物出现，朝着遥爆冲过来。
遥单手结印召唤出毕方，毕方挥动翅膀，带着火苗的的飓风燃起怪物的身体，怪物嘶吼着，翻滚着。
真人看见火鸟的那一刻，大笑着的表情变得扭曲。这就是刚才在对方灵魂里看到的东西啊，原来还可以拿出来！
他逃窜过遥的连续攻击，再度吐出好多个石块，将他们变成和火鸟缠斗在一起的工具，看着那只老虎和火鸟都被自己的改造魂魄绊住脚步。只剩下唯一一个追上自己的遥。
他迅速张开了硕大的嘴，只见里面出现了一双双结印起来的手。
“领域展开，自闭圆顿裹！”
话音刚落，他的背后出现了无数双手，向外延展，将遥和自己包裹在了其中。
昏暗的环境里，一片寂静，遥微微抬头，可以看到一双双交叠相握的手，形成了一张细密的网，诡异的很。
遥握着剑没有动，刚才两人的交锋中，他除了将自己的手变成镰刀、鞭子、匕首之类的攻击性武器之外，还有柔软的防御性变化，例如盾牌或者是身体撕裂开，只连着血淋淋的条状。还能控制身体随地大小变，躲过攻击……
这个叫真人的家伙所有的招式，没有一刻，不让她起鸡皮疙瘩的。
她也在过招中终于明白从最开始遇到的咒灵开始，那种不适感到底是为什么。那些看似是咒灵的“怪物”，其实应该是人类被这家伙的术式改造了的吧……
“你不展开自己的领域吗？”真人从黑暗中走出来，露出一张邪笑的脸。
“你的术式，是把人改造成怪物？”遥不紧不慢，往前走了两步。
“那是无为转变，通过灵魂改变□□。”真人摊手，“只不过他们都太弱了，不然说不好普通人变超人哦~”
听起来倒是个有趣的术式，可在这个家伙的手里，变成了恶心的恶趣味。
遥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皆是刚才长剑斩过的被改造的人类。
他们还拥有着人类的情感，还带着人类的思想。
见遥没有回答，他笑得更猖狂了。
“刚才我摸到你的时候，进入你的灵魂，看见了一只大鸟，那个是你吧，还是说，那个穿着铠甲和披风的奇怪衣服的人是你？真是有趣，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类有这么好玩的灵魂。”
火鸟和铠甲衣服……
他说的应该是自己的元神吧，遥想。
“那是元神。”遥说。
“元神？”真人没有听懂，不过他毫不在意。“能将灵魂里的东西分裂出实体，现在改造你的话，说不定会得到一个不得了的玩意呢。”
这么他还可以进入到所谓的灵魂深处吗？
这个咒灵夏油杰应该会喜欢的吧，毕竟夏油杰总喜欢研究这种东西。
这么想着，遥再次睁开眼，暗红色的眼眸沉沉，“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脸上和身上的缝合线是天生的吗？”
没料到被问这样的问题，真人表情一滞，又很迅速的恢复原状。双手也做出了释放术式的动作。“天生的哦~”
又是微微一笑，原本握着黑剑的手松开，黑剑下坠，落地前消散开。
“这样啊，那就当做拆解时候的参照线吧。”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庞大仙力从遥的身体内爆发出来，宛如海啸倒灌一般朝着真人奔涌而去。
*
东堂葵和新田新两人原本是去副都心线的站台夺回狱门疆的，只可惜迟了一步，发现宝生抚子已经离开了。
顺着地下铁，他们先遇到了和真人分身交战完的钉崎野蔷薇，险胜的野蔷薇浑身是伤靠坐在地上，看见是京咒的两人，原本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下来。
“还活着，不用担心。”钉崎野蔷薇长舒一口气，露出笑脸。
“其他地下铁里应该还有同伴吧。”东堂葵问。
“我杀死的这个是咒灵的分身，它很强，本体应该还在下面，不知道被谁遇到了，刚才分身还说着要快点回去。”野蔷薇也是因为当时那一刻真人分身分神的间隙，将它祓除掉的。
“明白了。”
确认了野蔷薇没有大碍，东堂葵和新田新两人顺着玄坂大厦附近的地下铁口，进入负二层。楼梯刚下去，便看见了巨大的黑色领域。
从外部流动的咒力来看，领域并不是咒术师的。东堂葵仔细观察了一下，脱去上衣，不论里面是谁，他都准备从外部突进，将咒灵祓除。
新田新接住东堂葵的外套，刚想开口，眼前的黑色领域突然传来异响，肉眼可见出现了数道裂缝，裂缝从顶端往下，仿佛一个被尖锐物品戳中，即将碎掉的玻璃球。
异响停滞，蓦得黑色领域爆裂开，片片碎落。
里面景象逐渐外露，首先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红白裙子的黑发少女被她身后巨大的火鸟包围着的样子。
接着是她的手里，抓着一个大致能看出人型的断肢的……咒灵？
似乎是发现了有人来，黑发少女转过头望向两人。
她手里提着的诅咒没有断气，正疯狂地晃动着剩下的躯体，嘴里癫狂地叫喊着，“杀掉我啊哈哈哈哈，为什么不杀掉我！！你有本事徒手撕我，你怎么不祓除掉我！！”
转身才看清，少女身着的本是白色，只是此刻已经被血污浸染，在裙摆上绽放出大朵的血红花，她表情冷淡，红色眼眸在两人的身上转了转。
“你们，是高专的？”声音倒是很轻柔。
眼前的景象说不出的怪谲，新田新没忍住，后退了一步。东堂葵的表情没变，开口道。“京咒，东堂葵。”
不是东咒啊。
那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夏油杰回来似乎不太好。
记得五条悟和自己说过夏油杰是和一个二年级的小天才一起出差的，那孩子叫什么呢？
遥垂眸搜索着记忆里的“小天才”，丢掉右手上真人刚才在领域里蜕变更新后长在脸上被自己徒手剥掉的面具，伸手扯住左手残存的真人的蓝色头发，继续提着。
真人还在那尖叫。
遥蹙眉，左手抬了抬，仙力包裹住真人的嘴巴将他封了起来，尖叫声消失，只剩下了“呜呜”的低鸣。
说起来，刚才东堂葵和新田新觉得诡异还有个原因是，作为高级一点的咒灵，都是有再生能力的。可这个至今没有再生，也没有消失，甚至可以说是活蹦乱跳的。
可是，咒灵的话，祓除掉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两人似乎是想到了一起去，不由自主对视了一下。
“……”
“……”
新田新又后退了半步，这大概是他做任务以来，看到过最怪异难忘的场景了吧。
东堂葵也退了半步，只不过他是为了看清少女手里的诅咒，细看下可以看到胸口、肩膀以及那半个的腹部和半条大腿，所有断掉的地方，都包裹着一层浅浅的咒力。
这大概就是无法再生的原因吧……
“乙骨、对了！乙骨忧太，回来了吗？”终于想起来了！
五条悟没有说去哪个国外出差，她更希望就几小时里的隔壁邻国。
“不，还没有。不过在通知完后他们已经启程回来了。”东堂葵回答，停顿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是？”
“我吗？”遥挠了挠脸颊，原本冷淡的表情上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我叫五条遥。”
“五条、五条遥？”东堂葵重复了一遍，不太确定地又问道。“你和五条悟，五条老师是？”
提起五条悟，遥嘴角溢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是他的未婚妻。”
记忆突然就穿梭回一年前，因为五条悟性格的关系，不论是京咒还是东咒的学生私下讨论皆是认定五条悟成为魔法师之后一定孤独终老。
谁知传到了本人的耳朵里没多久，五条悟从此开始大肆宣传自己有未婚妻这件事情，又因为说了非常非常多次，却从来没有带给众人看过，而被诟病成一定是反转术式把脑袋搞坏了所以才撒谎的。
印象的最后，是五条悟不服，五条悟说，未婚妻柔弱不能自理，所以被他小心捧在手心，悄悄地保护了起来。
“……”
“……”
东堂葵和新田新再次不由自主对视一眼，接着又一同看向眼前提着咒灵残躯的少女。
这也能叫，柔弱？！
五条悟果然还是撒谎了啊！！
*
最终真人的身体转手到了东堂葵的手里。
五条悟的未婚妻小姐交给他之前，还在上面封了好几层咒力，并且留下了一只长着翅膀的大老虎式神协助看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下，大概是因为她温温柔柔地说了个很炸裂的、留下这个“活口”咒灵的原因。
她说，“这个是礼物，一会要送人的。”
东堂葵当时高大强壮的身躯应该是明显地晃了晃。
新田新看着提着“礼物”的东堂葵，没忍住开口道。“说实话，她成为五条老师的未婚妻，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至少疯起来，感觉差不太多。
东堂葵转头，看了看身侧的翅膀大老虎。刚才这个式神似乎还跟五条遥交流了。
交流完告诉两人她相当冷静的告诉两人，自己要去找宝生抚子和狱门疆，还让两人小心两面宿傩，尽量待在外围比较安全，或者去协助另一个白发沉默的高专学生。
这幅碎碎念为他们着想的样子，又有一种把他们当成普通小孩的慈祥……？
有一种又疯又有身为大人责任的既视感。
沉默了片刻的东堂葵用左手托住下巴，“这么想一下，好像两人挺匹配的。”
新田新，“不是，你沉默半天原来是真的在想啊！”
后来知道自己未婚妻回来只送了夏油杰礼物的五条悟：诶！！！为什么我没有礼物！！我也要礼物！礼物！礼物！！！
遥思考了一下，眼睛默默看向地上真人残躯仅剩下的几条缝合线。
其他众人：……
*
妹杀絹索制造的复刻穷奇出来的时候，另一边尽心尽责护送东堂葵手里的“礼物”的真·穷奇，不知为何，脑内久远的、死死活活的屈辱记忆浮现，他一阵恶寒，瞳孔竖立，整只兽浑身炸毛。
一旁的东堂葵&新田新内心OS：总觉得现在情况有点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