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靠直播考古封神异世界【完结】>第66章 禹代(7)

  “什么!?江渔竟敢如此放肆!?”

  江宝儿正和外人下棋, 看到妹妹满身狼狈的冲进屋子,哪里还坐得住,厉声道:“我去告诉母亲!定要好好治治他!”

  江玉儿擦了擦眼泪, 拉住就要往外冲的哥哥,说:“这个时候不能生事, 哥哥莫要冲动!”

  江宝儿看到屋檐挂的红布, 阴沉着脸坐回原位:“等生辰宴过去,我绝不饶他!”

  “你们这个庶弟当真可恶。”一道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先前与江宝儿下棋的外人听完全程,不由开口, “尊卑不分便罢了, 偏偏在江伯父生辰闹事,哪有这样做小辈的。”

  要是江渔在这里, 一定能发现异样。

  这位开口说话的外人, 竟然和天图八分相似, 想来便是天图亿年前的老祖宗。

  老祖宗也姓天, 全名天生元。天家在朝廷的位置中不溜, 天生元却闻名京城。他为人正义, 好打抱不平,又有点小才气, 惹得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议论。

  他和江宝儿同在一个私塾上课, 原本关系平平。但江玉儿乐善好施的名声远播十里八乡, 慕名久了,天生元便对江家多了几分好感, 与江宝儿成为能说上几句话的普通好友。

  “他们从小就这样, 我们都习惯了。”江玉儿轻轻叹气, 哪怕换了衣服也难掩身上的臭味, 与以往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替你们讨个说法。”天生元越看越生气,正义之魂熊熊燃烧,说话间就要起身。

  “万万使不得!”江玉儿连忙拦住他,“父亲生辰宴在即,要是惹出事端,我俩吃不了兜着走。”

  天生元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你们不用跟过来,我私下去找他。这样哪怕闹出动静,也能全部推到我身上。”

  江玉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欲拒还迎的推脱两下,便目送天生元离去。

  ·

  江渔正在院子搜集草药,说是搜集,其实就是每样都拢进白锦布袋里,依然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天生元便是这时摸到他们别院的。

  “你就是江渔?”磁性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江渔微微偏头,倏地眯起眼睛,随即整个人转身,目光变得愈发意味深长:“我是。”

  天生元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一番,他经常听江宝儿说这位庶弟的愚笨和木讷,本以为是呆呆傻傻的小胖子,没想到非但不呆不傻不胖,还.......挺好看的。

  .......不过这样才能跟江玉儿口中泼了她一盆脏水的人对上号。

  “今天中午的事,你长姐都跟我们说了。”天生元板着脸说,“你这样没有礼数,以后要吃大亏,去跟你长姐道个歉,她很伤心。”

  说完,他做好对方暴跳如雷或冷嘲热讽的准备。

  没想到江渔听完非但不生气,还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天生元被他看的浑身难受,身体产生极度排斥的感觉,好像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快他妈闭嘴别惹打脸祖宗。

  要是江渔能听到他的想法,便知道这声音不是幻觉,那是来自亿年后的天图。

  一般来说,意识体会自动搜寻同源附身,天生元这模样.......嗯,没跑了。

  所以他才如此表现,不知道此刻藏在天生元身体里的天图是什么感受.......

  天生元看他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笑,心想果然是个怪咖。他往前迈了一步,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严厉,用力的‘嗯?’了一声。

  江渔微微挑眉,开口:“我不会道歉。”

  天生元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深吸一口气,打算输出一波大道理时,江渔又开口了。

  “真正需要道歉的人是江玉儿,她是万恶之源。”

  天生元的长篇大论卡在喉咙,全被这句话拍了个烟消云散。

  他愣了愣,开口:“玉儿姑娘最是和善,你这么说话是否有失偏颇......”

  江渔挑起一遍眉毛,那神情要多嘲讽有多嘲讽:“和善?”

  天生元微微皱眉:“收起你的不屑,玉儿姑娘每七日在城角施粥,还为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安排去处。你作为她的弟弟,理应学习她的宽容、慈悲,怎么如此尖酸刻薄?”

  江渔嗤笑,揉了揉眉心,余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懒得跟你废话。”

  天生元看他油盐不进,也很是无奈,又说:“你何必呢,看你们别院如此破烂,想来日子也是紧巴巴。玉儿姑娘是嫡女又心善慈悲,宝儿来年科举有望登榜封官,你们闹僵有什么好处?”

  江渔抬手指了指太阳穴,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不冷不热的开口:“你的蠢原来是祖宗遗传。”

  天生元:???

  天生元:“你这是什么意思.....喂!!”

  江渔装好草药,不顾身后天生元的呐喊,径直离开别院。

  【主人,你要去哪里?】

  “替傻逼收拾一下烂摊子。”

  【?】

  ·

  ‘傻逼’对江渔来说,不是个绝对的贬义词。

  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为某人特定的称谓。

  某人自然是宋长安。

  他们约在城西见面,这里离繁华的城东不远,却因为风水不好成了普通百姓的活动区。

  一路走来,不见院子,不见高阁,只有蜷缩在墙角的病弱老人、身患残疾却不得不充当黄牛耕地的男人、嚎啕大哭找不到母亲的婴孩以及坐在草棚里无所事事的监工。

  宋长安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戴着半张面具,坐在茶棚里......那模样应该原本是喝茶,但周围不知为什么围着许多人,无不争先恐后地抢夺桌上茶点。

  他身上的白布沾了许多污渍,有个残疾的老人甚至压着他半个肩膀抢馒头,他微微后倾,神情却无半分不耐。

  江渔看到他望了自己一眼,随后吩咐店家上了好几盆馒头糕点,任由那些百姓分食,自己艰难地撤出人群。

  “怎么了。”江渔没头没脑的问。

  宋长安竟然也听明白了,笑了一下:“本来在茶棚等你,看到一个小孩骨瘦如柴实在可怜,便把糕点给了他。别人看到了也过来要,然后就.......这样了。”

  江渔的视线落在宋长安的下巴,忽然想起系统的话——宋长安正在快乐的四处散财。

  当时听到这个说法,江渔的心尖软了一瞬。

  如今看到这个场景,他觉得整颗心都化成了天边的云朵。

  “发什么呆?”宋长安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地方都准备好了,走吧。”

  江渔捻了捻耳垂,从喉咙发出一声‘嗯’。

  地方,是宋长安临时搭建的草棚,立在墙角显眼的位置。棚下有张朴素简单的木桌,桌旁有两张茅草铺盖而成的床榻,两边的顶梁柱贴着以及红底黑字的横幅:治病,免钱。

  “免钱?”几个监工翘着腿坐着,指着江渔肆无忌惮的嘲笑,“哪来的傻子,城西都是病入膏肓的老人,能把他的小摊压塌咯。”

  “诶不对,你看看那郎中的脸,这不是江家的庶子吗?傻子不在家里玩泥巴,出来丢人现眼了?”

  “哈哈哈哈!难怪放着好好的城东不去,跑来鸟都不拉屎的城西摆摊,想学玉儿姑娘广施天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拿穷人练手,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玉儿姑娘所言非虚,她这个庶弟当真痴傻癫狂!”

  “要我说,如今全京城称得上活菩萨的只有两人。”其中一位监工喝了口酒,神情恍惚,“一位是江家嫡女江玉儿,一位是妙春堂的郑大夫。”

  另一监工频频点头:“如此说也没错,玉儿姑娘自不必说,美名京城遍传。郑大夫曾是宫里的御医,一手医术妙手回春,治好了不知多少疑难杂症......”

  “最近霍将军的公子不是得了怪病嘛,也是请郑大夫医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监工们的舌头话自然传不到江渔这边。

  他的小摊虽然简陋,但‘免钱’两个字太过耀眼,没一会儿就围上不少人。

  不过这些人打量着这位‘赤脚大夫’的年龄和气质,实在不敢贸然上前。

  江渔也不着急,不招呼他们,也不驱赶他们,四平八稳的坐在木椅上,似乎料定一定会有人上前。

  没过多久,便真的来了一位骨瘦嶙峋的男人。

  “郎中,我要看病。”

  江渔微微抬眸,男人的面色蜡黄,嘴唇发乌,可能因为太瘦了,眼眶下陷,眼球外突,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哪里不舒服?”江渔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情没绪的问。

  男人低头:“肚子。”

  “这不是二狗吗?”

  “许久不见他,还以为已经没了,竟然还活着......”

  “看他那模样,恐怕好不久了.......”

  “真可怜,他娘跟人跑了,他爹从军战死沙场,朝堂的抚恤金拖到现在没给,自己还染上无可救的‘石穿肚’,恐怕时日无多了.......”

  男人的出现,引来人群一阵窃窃私语。

  江渔对这些信息充耳不闻,平静的盯着男人,开口:“我不是郎中,但我家主人因缘拿到一种药液,可以修复大多数的伤痛。你愿意试试吗?”

  药液?

  空气短暂的安静一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是郎中,但有能治百病的药液,怎么看都像江湖骗子。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后悔,‘石穿肚’发作的时间愈发频繁,昨晚还呕出一滩血,要不是绝望至极,他也不会做第一个出头的傻子。

  “要是不信,我也不勉强。”

  “.......”

  可再差也不过一死——而他本来也要死了。

  说不定这药液真的有用。

  男人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我想试试,有劳小师父了。”

  “那就躺下。”江渔指了指一旁的床榻开口。

  等男人躺下后,江渔捻了捻手指,指尖婉转一团蓝光。这些蓝光顺着手掌附在男人的腹部,与此同时,被蓝光覆盖的部位在江渔眼中成了透明。

  半个胃发生糜烂,胃里囤积大量的泥土、杂草。这表示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

  江渔沉默了一会儿,收回手掌,从白帆布里捡出治疗胃病的草药药汁。

  男人见他不说话,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开口:“小师父,我是不是无药可治了?”

  “能治。”江渔曾跟导师参与过草药考古,对类型草药有所研究,因此很快把胃病的药草配好,又裹上一层蓝光,送到男人面前,“喝了。”

  男人随即瞪大眼睛,咬牙,一口喝下清苦的药汁。

  他把小瓷瓶重重放在桌上,闭着眼睛等死期到来,周围的群众也紧张望着他。

  没过一会儿,男人觉得刚刚喝下的药汁变成了一汪冷冽的清泉,在他肚子里叮咚流淌。

  这泉水浇灭了刺痛的灼热感,男人紧皱的眉头不自觉舒展——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舒适的感觉。

  本以为就此结束,那汪清泉忽然化成了点滴,从肚子蔓延到整个内脏、整具身体。

  男人的神情变得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暴晒数日后跳下泉水的流浪儿,每一寸肌肤、每一滴热血都在贪婪呼吸清泉的凉意,每一次呼吸都让身体焕发出新的生命。

  然后就在他想要汲取更多时,那泉水忽然炸开,继而消失不见。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抬手想留住清泉,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江渔微微偏头,挑眉问:“怎么样?”

  男人感受了一下,惊讶的发现一直折磨他的疼痛消失了,握了握拳,疲软的骨头重新变得坚硬。

  “这!!”男人猛地起身,“我不疼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否则就会发现原本蜡黄的脸庞多了一抹红润,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死气沉沉。

  群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无不惊异万分。

  “竟然真的有用!我从未见过二狗如此轻松!”

  “菩萨保佑,我儿受病痛折磨已久,这就带他过来!”

  “快!快去!我也要带我娘来......”

  众人纷纷往外散开,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犹豫的望向江渔。

  虽然小摊写着‘免钱’,可说不定是这郎中不知道药汁的价值,现在发现药汁的奇效,会不会.......

  江渔知道他们犹豫什么,他没解释,装了四瓶药汁送到男人手里,平静开口:“每日一瓶。”

  男人捧着这些瓷瓶,满脸无措和感激:“我、我要如何报答你......”

  江渔笑了一下:“我听差办事,你想报答我,就去瑞安王府嗑三个响头吧。”

  说完这句话,江渔觉得身后靠在木柱上的宋长安望了过来。

  男人也愣了一下:“瑞安王府?小师父你是.......”

  “回去吧。”江渔漫不经心的打断他,目光转向其他犹豫、好奇、恳求的人,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人群纷纷围了上来,连监工都往前迈了一步。

  世道很乱,食物极少,这种环境下,谁家都有病痛缠身的亲人好友。

  江渔也不卖关子,伸出两根手指,缓声道:“第一,不是什么病都能治。濒死之人我也无力回天。第二,我的主子是瑞安世子,他不忍百姓被病痛折磨,故命我施药救人。你们要感激,便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去瑞安王府磕三个头。”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感激不已。

  “我以前只知道太子赵凌心善爱散财,没想瑞安世子也如此大义,竟把珍贵的药汁拿出来!”

  “瑞安世子真是大善人,日后礼佛,我一定要求他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必要如此,瑞安世子必定长命百岁——”

  先前那几位嚼舌头的监工看着江渔,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这江家庶子,看起来也不像玉儿姑娘说的那样痴傻呆笨嘛.......

  没过一会儿,江渔的小摊排起了长队。

  病症轻的,当下就能痊愈。病症重的,也能立刻缓和许多。

  渐渐地,江渔的名声传遍整个城西,许多人慕名而来。得知江渔是为瑞安世子办事,瑞安世子的名字头一次成为百姓谈论的焦点。瑞安世子本人,也似乎正要走入公众视野。

  这些动静吸引了霍将军的注意。

  “奇效的药汁?”霍将军满头花白,面容憔悴却坚毅,他看着床榻昏迷不醒的独子,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低声说,“我要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