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收到好一番告白,卓霈宁瞪大了眼睛,耳尖跟着抖动了一下。

  又是习惯性的动作,很可爱。

  叶时璋唇边笑容温柔得如春日融雪,凑近含住他的嘴唇吮吸,来了一个柔和而缠绵的深吻。

  唇分,叶时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沉着声音问他:“现在我们还有没解决、没沟通的问题吗?”

  卓霈宁很认真地思忖片刻,才终于摇了摇头。

  “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叶时璋说。

  “嗯,你问。”

  “现在,你愿意走进我的房间了吗?”

  这是他们在剧组里就说好的,无奈杀青之后卓霈宁心神始终绕着往事真相打转,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还没来得及将这件早就说好的事付诸行动。

  “我现在就去看,可以吗?”他问。

  叶时璋轻笑,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吓得卓霈宁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是说去看房间吗?”

  “嗯,就这样去,”叶时璋笑着说,“我怕你会再跑掉。”

  卓霈宁埋脸在他胸前,闷里闷气:“我才不会跑掉。”

  他终于走进叶时璋始终紧锁的房间,他曾经对这个房间有过好多不同的幻想,没想现实却是他最不敢想象的那个答案——这里面如同时间胶囊,装满了叶时璋爱他的全部秘密。

  房间里每一件东西都与他有关,他出道以来所有公开的影像资料,包括电影、电视剧、广告代言或采访等等,他给神秘的忠实影迷Mr.Secret所有回信或签名照,他所拍电影或电视剧穿过的戏服及使用的主要道具,以及他的结婚时候穿的白色西装,就连那时候他手捧的那束铃兰花也被做成永生花保存起来……

  正中央两面相对的墙,一面贴满了关于他的照片或素描肖像,另一面则是巨大的幕布,叶时璋打开遥控器,屏幕上开始播放有关他的视频,他刻在影像载体上的音容无比清晰地一一呈现。

  一打开房间,扑面而来全是关于他过去、关于他一个人的点点滴滴,卓霈宁被海量信息所淹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在他过去并不知道的那段岁月里,叶时璋是这么爱着他的。

  “宁宁,我曾经说过我有很多阴暗面,害怕不被你所接受,害怕你知道后会逃跑,”正当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之际,叶时璋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都仿佛砸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对你的极度渴望,就是我藏得最深的最阴暗的一面。”

  “宁宁,欢迎彻底进入我的世界。”

  叶时璋勾唇一笑,美得如同有毒的曼陀罗花。

  “这、这些都是你的藏品?”被震撼击倒的卓霈宁,大半天只磕磕巴巴憋出这一句。

  “当然,”叶时璋从背后箍住他的细腰,以一种极具侵占性的姿势,凭借体型差将他牢牢地揉进怀里,低沉性感的嗓音伴随灼热的气息一遍遍地搔弄卓霈宁的耳廓,直至灵魂,“我最为宝贝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现在,你也在这里了,宁宁。”

  说着,叶时璋亲了亲他的耳垂,发出暧昧的水声。

  一股奇妙的电流自尾椎瞬间蹿到大脑,卓霈宁顿时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垂下脑袋,半晌才问:“那、那我也是你的藏品吗?”

  “唔,”叶时璋很轻地摇了摇头,“虽然我想过不止一次,将你藏到一个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们。可是你不是物品,你是活生生的人,我这样做你会不开心的,我不想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宁宁,你是这里一切存在的意义和根源,”他嗓子充满磁性,加上说话不紧不慢的调调,仿佛酝着一坛陈年佳酿,光是溢出的香气就足以醉人,“没有你,这些对我来说哪怕再昂贵也不过一堆废品。”

  “相反的,我愿意成为你唯一的藏品,被你永远收进你的私人藏馆里。你收藏我,你拥有我,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样好不好?”

  “为了让这个藏品始终讨你喜欢,我会保养你喜欢的我这张脸这个身体,赚钱给你买喜欢的东西,说你喜欢听的情话,只做你喜欢的事情。”

  卓霈宁听得呼吸一窒,手指也蜷缩起来,闷闷道:“你这样只考虑我,时间一久会不开心的。”

  “不会,”叶时璋勾唇浅笑,嘴角弧度牵出无限温柔与爱意,“让你开心这件事本身就令我开心,而且没什么比得上你在我身边更让我开心了。宁宁,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说着,他抓住卓霈宁的手按在胸口位置,透过薄薄一层衣衫,强有力的心脏搏动一下一下地传过来,就连卓霈宁的心跳也随之节奏全乱。

  叶时璋的眼神和目光都过于恳切,叶时璋的爱鲜血淋漓还冒着热气,仿佛是直接从胸膛挖出来的,就因为卓霈宁一句想看看,又虔诚得有如向唯一信奉的神贡献所有。

  卓霈宁竟有点儿抵不住这攻势,看似他是这段关系的绝对主宰,但他却能清晰感觉自己就是天上飘飞的风筝,始终有一根线握在叶时璋手里——他何尝不是被叶时璋拿捏得死死的。

  “我才没你这么变态……”

  良久,他羞红了脸,别过头去嘟囔一句。

  他才不会说他很喜欢叶时璋就这么变态地爱着他,也不会说至今他还留着第二次见面时叶时璋送他的蓝色雨伞,他根本不舍得用,更不舍得丢弃。

  叶时璋却摆出纯真又无辜的表情,甚至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样很变态吗?可是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你还不是我的,我只能这么思念你。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段所谓的婚姻,正大光明地接触你靠近你。”

  “我不想你被传跟有夫之夫纠缠不清,尽管这不是事实,但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因为我沾上任何灰尘。”他说。

  卓霈宁内心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听得鼻子也酸酸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半晌才道:“所以你就扮成神秘影迷接近我对不对?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比如整那几个骚扰我的Alpha演员之类的,你最好今天都坦白,我可不想再当个只知道索取还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你怎么会是傻瓜,”叶时璋温柔地笑了,摸摸他的脸,“我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卓霈宁吸了吸鼻子,坚持道:“那我还是要听你说。”

  “好了好了我坦白,”叶时璋有些无奈,他想了想才继续道,“你签新的经纪人摆脱那家扯皮条的公司,你第一次试镜后被选中但制片人想过塞自己的人代替你,你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手演员联合媒体抹黑,你每次拍戏都有安排餐车犒劳剧组……还有很多我都忘了。”

  “但是有一点,宁宁,”他说,“你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凭借你的努力和天赋,靠着一部部戏积累起来的,我从来没有介入或强迫片方必须选择你。我只负责让你这条路干净一点,顺利一点。”

  因为爱他,所以要让他自由地做想做的事,也因为爱他,所以替他解决糟心的事,私心希望他只需要面对喜欢的事。

  叶时璋就是这么的自私又自作主张。

  卓霈宁一时无语,侧过脸与叶时璋对视数秒,越看越羞赧,最后只能换成面对面的姿势抱住他的脖子,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肩上——没有人教他该怎么面对爱人过于汹涌的爱意。

  “怎么了?”叶时璋笑了起来,拍拍他的后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欢我,”卓霈宁在他怀里闷了半天,再抬起头却冷不丁冒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喜欢我少一点,喜欢我久一点。我怕你这么喜欢我,万一哪天就提前耗尽了怎么办。”

  叶时璋闻言一笑:“我想,这些问题在我们这里永远都不会发生的。而且,对你的喜欢不是我能控制的,宁宁。”

  他作苦恼状又叹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独喜欢你少一点我办不到。”

  卓霈宁深深动容,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更深更紧地抱住叶时璋。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叶时璋才开口:“还没带你认识这里的藏品,这里每一件藏品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你要听我说说吗?”

  卓霈宁从他怀里稍稍撤后,拉开一点儿距离,看着他点点头。

  叶时璋拉起卓霈宁的手,带他在偌大的房间转一圈,如数家珍地道出没一样藏品背后的故事和心情。他终于有机会带着卓霈宁参观他的房间,欣赏他收藏于心多时的爱意。

  这里每一件藏品都是盛满他爱意的载体。

  听着叶时璋娓娓道来,卓霈宁全程始终红着眼睛憋着眼泪,流水模糊他的视线,以至于有些看不真切了。他知道叶时璋爱他,却很难想象叶时璋会是这么爱。

  直至最后,叶时璋将他领到一个体积颇大的木质盒子面前,缓缓打开。

  卓霈宁一抹眼泪,等看清了,心跳一记跳空。

  里面正安静地躺着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而叶时璋那一栏却始终空着的。

  A国法律规定,只要婚姻双方签订离婚协议书,并通过网络向婚姻登记机关提交申请即可,等申请通过即时生效,如有需要再到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纸质离婚证。卓霈宁早在几个月前就签好了协议书,并在网络提出申请,此后是俞夏在跟进相关进度,全因他这胆小鬼有胆提离婚却没胆接受结果。

  直至有天俞夏将网页截图给他看,说离婚申请通过了,正式生效。

  俞夏还问他,要不要去申请个纸质离婚证。

  卓霈宁那时候心里别提有多失落,一颗心仿佛从二十四楼瞬间坠落在地,哗啦就碎了。他胡思乱想一通,想原来叶时璋还真的不喜欢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离婚也不挽留,叶时璋是不是等他离婚等很久了之类的。

  “你、你……俞夏给我看的……”他刚抹干净的眼泪很快又蓄满,一边抽泣一边支吾道,“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是哄你的,”叶时璋看着他,“几乎就在你主动找我的同时,我就立下决心要去找你,要让你好好爱上我,哪怕要再勉强一次。”

  当着他的面,叶时璋取出这份离婚协议书,三两下子就撕成碎片。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叶时璋一字一顿。

  他和卓霈宁的离婚协议书,是这里最不需要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