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作息极为规律,五六点就起床运动,几乎雷打不动,就跟上发条的机器人一样。

  卓霈宁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冲了个冷水澡,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Ryan的情况——从发情期到现在,他几乎都在床上度过,今天终于正常自由活动,尽管腰腿还隐隐酸痛。

  Ryan趴在垫子上,因伤口行动不如平日自在,兽医恰好也在,刚给Ryan小腿换了药。

  一见来人是卓霈宁,Ryan当即挺起身子,冲他中气十足地喵呜一声,撇开伤腿来看便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骄傲得像个勇敢无畏的小英雄。

  Ryan是为保护他才受的伤,卓霈宁满心说不出的心疼,小心地将Ryan抱在怀里,尽量避免触碰到伤腿,逮着Ryan又亲又蹭的。

  他跟兽医详细了解一番,确认Ryan伤口愈合情况良好且不会对日后造成影响,这才舒了口气。

  “小猫咪要先保护好自己,”卓霈宁捏捏他爪子上的肉球,下次不要做这种傻事了,知道吗?我会很担心的。”

  Ryan也不知听懂了没,毛茸茸的侧脸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卓霈宁陪了Ryan玩了一会儿才离开的,下楼的时候却不见叶时璋的身影,往常这个时候叶时璋一般在吃早餐了。

  “先生在花园里呢。”

  卓霈宁问声回头,凌燕笑着迎上来,关心起他的身体。

  这还是他自发情期以来,头一回自己下楼吃早餐。

  “我挺好的,”卓霈宁露出一口白牙冲她笑,“谢谢燕姐关心。”

  凌燕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的确,先生这几天把你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亲自来,上心得不行。”

  卓霈宁听得耳热,打了个哈哈就去花园找叶时璋。

  令人意外,国王亲自料理他的花园,而且有模有样,看得出并非心血来潮的新手。

  李叔一见是卓霈宁,本打算出声,却被他先一步嘘声阻止。他看出卓霈宁意图,识趣离开了,把空间腾给他俩。

  他蹑手蹑脚接近,存了一份恶作剧的心,想从背后吓一吓叶时璋,谁叫叶时璋床上床下总爱开他玩笑。

  正当他准备行动,就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飘散在晨风里,叶时璋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小苍兰,悠悠道:“从前花园里有个调皮的小朋友,总爱从背后偷袭别人,捉弄别人,然后有一天神把他变成一只小猫。”

  卓霈宁一听又拿自己取乐,不忿道:“那这个神也太可恶了,居然就因为这事把人变成小猫。”

  “是挺可恶的,”叶时璋站起身来,将手里那朵还沾着晨露的小苍兰递到卓霈宁面前,笑了一笑,“早啊,小猫。”

  “我是小猫那是你什么?”卓霈宁绷着脸接下,用手指捻了捻花瓣,不服气又反击一句。

  叶时璋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

  卓霈宁看他一眼,闷了闷,如实回道:“国王。”

  叶时璋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感兴趣,他挑了挑眉头,沉声笑了一下:“我为什么是国王?”

  “你猜,”卓霈宁突然就卖关子了,“我不告诉你。”

  他才不会告诉叶时璋,最初觉得他像国王,是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遥远,那么神秘,又那么孤独。

  直至现在,他还是这么觉着的。

  卓霈宁当即转移话题,第一次跟叶时璋聊到徐祖宏的事,他问叶时璋,徐祖宏是不是Alpha。

  那天下午他只记得徐祖宏突然一反常态试图猥亵他,力气很大且能释放压制他的信息素,结合他本就比Omega突出的个子,怎么看都不像是Omega。

  “他是。”叶时璋回道。

  对于能够进去内宅工作的佣人,叶家都有一套严格的程序进行审核。卓霈宁有些不解,问道:“那他是怎么装成Omega混进来的?”

  叶时璋眼神变了变,他就这么看着卓霈宁,说:“他服用了一种从黑市收购的药,这种药成分和一种叫DAH的禁药很相近,可以让Alpha短暂或永久变成Omega。”

  卓霈宁听得一愣一愣的,脱口而出:“有这么神奇的药?”

  叶时璋依然看着他,很轻地皱了皱眉:“你不知道这种药?”

  卓霈宁有点懵:“我应该知道吗?”

  “没什么,”叶时璋抬手,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这种药还是不知道好。”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卓霈宁和这种药永远都不要扯上关系。

  “对了,”卓霈宁顿了顿,又问他,“因为这件事你让进叔回家休息一个月,你是不是要解雇他?”

  这事还是凌燕方才告诉他的,说先生这次很生气,处理了与这件事直接有关的一干人等,负责人员管理的陆东进受到的惩罚必然最重。

  “工作有疏忽,该罚,”叶时璋语气很淡,他看了卓霈宁一眼,“你想替他求情?”

  卓霈宁的确有这个意思,他说:“你都说那个人吃了禁药蒙混过关,百密有一疏在所难免。进叔一直以来工作都很认真负责,而且我听燕姐说他为叶家工作很多年了,就因为这个要解雇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叶时璋看着他,勾唇笑了,却还是不肯松口:“叶家有叶家的规矩。”

  此话一出,卓霈宁就噤声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叶家有叶家的规矩,而他又不是跟叶家有关系的人了,哪轮得到他置喙。但他还是不服,撇撇嘴骂了句:“这叶家规矩谁制定的,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当知道现在叶家就叶时璋一个人说了算,没有人比他更有话事权的,骂的就是眼前这人。

  叶时璋笑意更深,眼睛里生出丝丝谑意:“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可以用你的人情试一下。”

  “我的人情……”卓霈宁琢磨出这话里的意思,挪开眼睛骂了声,“流氓。”

  话刚说完他就踮起脚,在叶时璋唇边落下很轻很轻的一枚吻,虽然不过两三秒的事,他却紧张得快要把手里那朵小苍兰捏坏了。叶时璋相当赏脸,几乎条件反射地弯腰迁就他的身高,单手揽住他的细腰,在他吻上来的那一瞬还嘟起嘴唇迎合。

  紧张很快就融在这一吻里,卓霈宁十分上道,双手揽上叶时璋的脖子,一吻过后又自然而然地继续。

  两人在清晨的花园里无比自然地贴脸亲吻,吻得缠绵又亲昵。

  卓霈宁手捻着的那朵小苍兰,环绕叶时璋的脖子,撩过他俩相贴的脸颊,似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芬芳了这个清晨的吻。

  卓霈宁这是一时头脑发热,不知怎地就将叶时璋说的人情理解成这样的。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俩过去几天在床上床下都不知道缠了多少次,炙热得容不下第三个人,任谁都会把叶时璋这句解读为调情之举。

  反正再亲密、再羞耻的事他俩都做过,亲个嘴也就算不上什么了——卓霈宁很快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毫无负担地主动献吻。

  他完全没意识到,他这是被“驯服”了,明明一两个星期前,别说主动亲叶时璋,光是想想他都面红耳赤的。

  这一吻过后,四片唇要分未分,叶时璋笑了,开玩笑的口吻说,这人情太大了,得把整个叶家给你才行。

  卓霈宁从他怀里撤走,轻哼一声:“我不稀罕。”

  他当初嫁给叶时璋是为了保住妈妈留下的蓝宝石项链,而他也确实说到做到,从头到尾只要了那条本该属于他的项链,叶家其他东西再宝贝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也不稀罕,”叶时璋也不恼,反倒笑了起来,“只不过站得更高、拥有更多,才有能力创造我想要的。”

  卓霈宁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问一句:“那你实现了吗?”

  “差不多,我想我很快就能实现了,”叶时璋顿了一下,“为什么不问我,我想要的是什么?”

  国王鲜少坦露心迹,卓霈宁乖巧回道:“你想说,我就听。”

  答案出乎他的意料,叶时璋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很复杂——一个花园。

  “一个花园?”卓霈宁疑惑。

  “嗯,一个花园,”叶时璋笑笑,“一个大得可以容纳好多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的花园。”

  卓霈宁闻言一愣,儿时他也有过差不多的愿望。不过那会他自以为会长成Alpha,妈妈问他以后要送喜欢的人什么,他不假思索回说,他要送对方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俩的花园。

  其实他对过去的事大多记得不清,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离世对他造成的打击太过,以至于他选择性封起那部分记忆——抵不过某些片段突然跑出来作祟。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叶时璋就用那双极其深邃的眸子盯着他,漩涡一般,翻滚着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要将人一并拉进去。

  “那天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半晌,他一字一顿,“不会再有人打扰。”

  卓霈宁心被莫名地砸了一下,说不上为什么。

  他没问叶时璋是怎么处理徐祖宏的,但他大概也猜得出个七八。就连服侍叶家多年的陆东进都因为所谓工作疏忽差点儿被解雇,更别说骤然扰乱花园的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