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希望拷问>第69章

  傅轻决一走,气氛顿时变得更微妙又凝固起来,亏得刚刚那话是艾莉森说出口的,既然傅轻决都笑笑不当回事,大家又怎么还会当回事自找不痛快。

  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看如今的情形也已经清晰明了,傅轻决和胡安家的这位千金怕不是好事将近。

  而且傅轻决当初拒绝联姻的话只有胡安和傅岐山知道,胡安现在愿意装傻,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一枚筹码,不信傅轻决会继续拒绝这笔稳赚不陪的买卖——至于感情么,两人从前如何不要紧,现在以及将来如何都不要紧,婚姻而已,不用感情谈,一切都是能在桌上谈出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道理。

  只是,傅轻决一个不抽烟的人拿着烟走了,段宁得谨记自己的身份,本应该察言观色,及时跟出去。他却被楚晃几句表示歉意的话拖住了脚步,不得不留下,一个人坐在原处。

  段宁多少也觉得尴尬。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没贴稳阻隔贴漏出了信息素——属于傅轻决的信息素。段宁是隐约记得那股花香的,尽管他现在毫无感知了,也在逐渐忘记从前的许多感觉。他感觉不到,所以才让楚晃最先察觉,又引得艾莉森对傅轻决有了不满,最终导致了这样难堪的局面。

  “段先生,”楚晃低头附耳叫了叫他,委婉提议道,“是我们照顾不周了,我还是带你先去一趟休息室吧,你的……”

  她轻轻扫了一眼段宁的后颈,用眼神提示,为求稳妥,段宁还是去换一个阻隔贴更好。

  后颈处的刺痛还在,段宁神色平静,却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站起了身,目光顺着看向傅轻决离去、往露天花园去的方向停留不过两秒,便跟着楚晃离席,去了休息室。

  楚晃再如何相当于半个议长府邸的人,再如何代表主家对客人体贴入微,也不止于此的。

  更何况段宁被傅轻决圈养在别墅的事,艾莉森当初都知道,她也不会不清楚。楚晃把艾莉森看得很宝贝,似母亲似姐姐,段宁只会成为两家人之间那颗碍眼的石子,楚晃单独跟他到了休息室见面,绝不是“表示歉意”那么简单。

  “楚部长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说。”换完阻隔贴,段宁开口低声说道。

  休息室里空间较小,楚晃确实更清晰地闻见了那股散出来的信息素的气味——并不浓郁,影影绰绰,香气如兰,但攻击性很强,乍一闻让人头晕,是属于alpha的信息素,而段宁是beta,它只能来自标记注入。

  楚晃定了定心神,看着段宁,然后说:“你是段斯。”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陈述句。

  段宁一愣,无疑觉得突然,但并不意外,他垂了垂眼,该面对的却总要面对:“何以见得。”

  “不要说现在这已经快要人尽皆知了,”楚晃笑说,“前几年战时去过西区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李铎当初看中了你,也不是没有理由,但现在么……”

  段宁的脸色在灯光照耀下仍旧煞白如纸,他已经不会再被几句话刺激到:“六年前,胡安议长和李铎总统还是几十年的知己与挚友,战争没开始,我当时还在首都,你见过我,应该也是在总统府,认得出来不算稀奇。”

  楚晃见他挑明了,沉默片刻,才说:“契克大街92号和军火走私案都是你的计策,你想做什么?还是你真的爱上傅轻决了,让傅少爷拒绝联姻,也是你报复的手段?如你所说,胡安议长这么多年积累的声望,他做得还不够多吗,政坛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究竟想说什么?”段宁忍不住淡淡笑了笑,又咳嗽两下,“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胡安能够连任,傅轻决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又何必把我当回事。”

  “你说得没错,”楚晃喉咙发紧,皱了皱眉,若是站在胡安的立场,她自然清楚一切已经十拿九稳,她只需要来警告和劝告段宁,“所以我希望段先生做个聪明人,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情,艾莉森和傅少爷联姻是迟早的事,将来的总统大选,苏纳总统自然也会连任,到时候段先生难道还要继续做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吗?”

  “我只能跟你叙叙旧,说不了以后的事……”段宁有些怔然,无法想象自己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一次次与死亡擦肩,目睹过万千死亡的绝望和恐怖,最终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活着忍受黑暗和苦楚,也是如此残忍。

  段宁又想起小报上对楚晃的描述,楚晃在政坛里看起来并不显眼,默默无闻地时候多,但政绩向来不差,即便不依靠胡安,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当之无愧,可她……

  他们曾经也是同僚,命运的岔路口是在哪里开始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

  从李铎走上总统之位,到提出解放西区的第一天以及每一天,李铎自己也是清楚的,心中一定已经做好了为实现这一切而慨然赴死的准备,但他一定想不到,允许他被杀死的人中,也有他曾经最信任的同路人。否则胡安不会在新政府上台后仍然得到重用,并对李铎之死无动于衷。

  人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腐蚀的?

  段宁回过神来,淡淡说:“不过你应该也不想跟我叙旧,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毕竟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傅轻决什么时候妥协了让我去死,我就会消失的,你们大可放心。”

  楚晃紧抿着唇,脸色万分复杂,她转头用余光扫过休息室内的监听,最后说:“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段先生,多给自己找条退路吧。”

  段宁走出休息室见到傅轻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傅轻决燃完了一根香烟,中途叫人办了桩事,直到从露台花园里出来也没看见段宁的人影,差点当场发火。段宁的手立即被抓得很紧,傅轻决此刻见到了人,脸色不显,眼里却是不痛快的样子,拉着段宁就从侧边通道离开了议长府邸。

  坐回车上,傅轻决冷脸呆了片刻,转头看向段宁,忽然捏直了段宁的手指,什么也没说,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往那根手指上套上去。

  段宁看不清楚,一下变得恐慌,下意识间非常用力地抽手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别动!”傅轻决也急了,竟然抓不住他,立即压低了声音说,“别怕,怕什么,你看看清楚……”

  那一声响几乎无声无息,一个小小的银环掉在车内的地毯上,滚了一圈,最终不见了踪影。

  段宁双手死死抵在了傅轻决的身前,他其实应该立即去把那东西找到,捡起来,无论那是什么,代表什么意思。

  他也该在傅轻决妥协之前先一步妥协,以寻求退路。

  可他早就知道,他的身后从来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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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明天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