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希望拷问>第68章

  傅轻决一忍再忍,出门前惩罚般标记了段宁,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了段宁的身体。段宁好像不觉得痛,也不觉得有什么区别,后颈被贴上阻隔贴后就不再管了。

  他吃过午饭便一直坐在了榕湖边的那颗大树下。

  高管家一下午从客厅经过无数次,站在大门前往外看了无数次,特地嘱咐佣人盯着也不放心,她最后一次去叫段宁进来休息,段宁问了问时间,却说傅轻决晚上不是要带他出去吗。

  高管家哪知道傅轻决的最终决定,更分辨不清段宁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强扭的瓜不甜,可她劝不住傅少爷。

  段宁既然把傅轻决搬了出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坐在外面发呆的自由,段宁还是有的。

  而且现在连许医生都已经不用来了,高管家这些年也算经历得够多,阅人无数,她看得出来,段宁受尽搓磨,可只是瞧着木讷呆滞,实际上那双眼睛藏在茫茫浓雾之后,是眼明心亮目光如炬的,自然看得人容易心慌。

  到了傍晚,傅轻决打了电话回来,段宁才终于带着满身寒气地被叫进了屋里,来听电话。

  傅轻决一时抽不开身,来不及亲自回榕湖接他了,又为了让段宁高兴一点,便问段宁要不要先去安全局一趟,晚些他再直接去安全局接段宁一起参加晚宴。

  段宁之前本就在安全局任职,如今他既然病好了,能露面了,先去销个假也是合情合理的。

  段宁拿着听筒静静立在那里,间隔几段沉默,只听他“嗯”了几声,然后就放下了电话。

  没过多久,来接段宁的车就到了。

  高管家一时间都觉得不可思议,再三确认过后终是送段宁上了车。

  来接他的人是17号。段宁坐上车,看见17号也没什么反应。等到车已经开出榕湖,榕树林和那片湖泊在眼前不断地倒退时,他才有了一点实感,也感觉到在车上不如下午他枯坐在湖边时安稳,周围仿佛会轻轻晃动。在车辆一个轻微的刹车后,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恍然回神。

  与外面的喧嚣热闹相比,车厢内实在沉闷得太过了。17号开着车,经过了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在安全局的内部车道里停下时,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段宁。

  半晌之后,他还在看着段宁,开了口:“傅先生说您可以去办公室看看,如果不想下车,也可以就在车里等,请假销假的话也不急这一时。”

  段宁双眼望着车窗外,闻言转头回来:“就在车里等吧。”

  又是一阵沉默。

  17号忽然说:“我以为傅轻决已经把你给弄死了,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段宁一愣:“你那辆桑塔纳……”

  “我还以为段长官既然知道劝别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自己也能做到,”17号眯着双三角眼,打断他说道,“为了姓程的那两兄弟,连死也可以?你的命原来这么不值钱。”

  段宁无从解释还没到死不死的份上,也不知道自己的命究竟值多少钱,他低了低头:“你多虑了……我这不叫牺牲。”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连17号也无法接受,段斯成为段宁活了下来,更重要的事还没做,就差点因为程舟这一桩事而死。

  “我不想死,”段宁说过这话,“……我也没办法再看着别人死在我眼前。”程路安已死,程舟也只会变成一颗弃子,可他们年幼就相识,有过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哪怕最终面目全非,在生死之间,段宁永远无法坐视不理。

  段宁更没有想过是要为程舟而死,因为他根本没打算闯卡,他在打赌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会赢——傅轻决不会让他跳车,会答应他的要求。

  段宁失神了片刻,最后有些抱歉地说:“我一定连累了你。”

  17号竟是咬牙叹了口气,向来阴沉的脸上又迟缓地笑了一笑,讥诮般说:“活着就好,都已经活到今天了,不是吗。”

  段宁垂眼默然片刻,来不及再说什么,外面的主干道上已经来了一辆显眼的豪华轿车——傅轻决几乎没有留给段宁等待的时间,立即便到了。

  毕竟,在此之前是何其相似的情形——上一回傅轻决来不及接段宁的时候,本该看好段宁的17号却把车借给了段宁,然后才发生了那一切。17号当时虽然及时进行了上报,也有着十足充分的理由进行解释,但确实难辞其咎,傅轻决现在还破天荒地留着他,更像是一场测试和考验。

  17号下了车,为段宁打开车门,脸上只剩下那副狠戾冷漠的神情。

  段宁就这么从与世隔绝的榕湖被运来安全局的大门口,又从安全局的大门口到了中央花园的议长府邸前。

  夜色里,经过门前盆景之时,傅轻决紧握了两下段宁的手心,看他两眼,然后才松开,改为揽住段宁的肩膀,不过仍然显得十分亲昵,他低声对段宁说:“别担心,还和以前一样。”

  段宁一个人去总统府参加招待会都没问题,这才过去多久,傅轻决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这一次,段宁和傅轻决刚踏入大厅,整个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仿佛涌动的波涛,一层层滚过来,最终都要落在段宁身上——哪怕是最不知情的人们,他们从段宁是谁开始讨论到段宁出了什么事,到此刻,压着心底模棱两可的答案,终于都顾不上说其他任何话了。

  军部到场的多位高官包括冯诺将军全部面容凝重冷峻,将现场气氛陡然压到了最诡异的时刻。

  江牧和汤越则站定了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艾莉森旁边守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alhpa,两人看起来年龄相仿,应该相熟,却彼此僵硬地保持着距离;傅岐山很快收回目光,不意外的神情里将遗憾和失望藏得很深;胡安警告般朝艾莉森看了一眼,作为主人率先面不改色地动身上前;一旁的楚晃也迅速温婉地笑了笑,过去拉上艾莉森,又多端了杯酒跟着迎上去,做着替胡安招待贵宾的工作。

  胡安此次能毫无意外地连任议长,不能不感谢傅氏,尤其是感谢傅轻决——傅轻决就算不能给予他多少支持的力量,但傅轻决不支持其他人,也不与他为敌,那么就是在支持他。

  故而胡安早就与傅岐山谈妥了。

  选举连任还只是他们算计的第一步。

  家族之间需要更深的合作,则是让大家成为“一家人”。因此,即便傅轻决当初拒绝了联姻,艾莉森也必须保持单身,等到傅轻决同意联姻的那一天。

  因此,傅轻决就算又一次意味不明地带来了段宁,胡安也会忍耐,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地欢迎。

  可段宁只是站在那里,就彻底将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今天这场晚宴比艾莉森的那场生意宴要宏大太多,知道段宁究竟是谁的人在震惊,无数听闻了风声的人也在震惊。

  他们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段宁,更没想到傅轻决竟然在今晚带来了段宁——无论段宁是谁,他本是难逃一死之人,可难逃了一次又一次,“死”了一次又一次,他仍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但是,段宁就算是段斯又能怎么样?

  这样一个羸弱苍白、风光不再的人,连alhpa都不是,他真的是段斯,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

  谁还记得他?谁敢记得他?

  他又是否还记得自己呢。

  段宁挺直着背脊,用想上厕所的借口走去了洗手间,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垂下头急促地平稳呼吸时,才感觉到了衣领摩擦后颈传来的刺痛。

  他必须很快出去,若无其事地坐在傅轻决身边,演和所有人同样的一场戏。

  段宁的另一侧坐的是楚晃,楚晃跟随胡安多年,如今不仅是联邦财政部长,更是联合党的核心人物,只不过比起她的政绩和能力,更容易让人注意到的是她唯胡安论的立场。

  楚晃一直在得体地照顾着所有人的感受,见段宁从洗手间回来了,便顺手叫服务生递了擦手的帕子来。

  许是段宁来不及注意,他后颈的阻隔贴贴得不太稳了,楚晃只是稍稍靠近便有所察觉,低声开口说:“段先生,需要换一个新的阻隔贴吗?”

  傅轻决很快转过头来,他对自己的信息素远不如对段宁的敏锐,见此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做举动,垂眼看了看段宁,问他要不要去休息室一趟。

  段宁喉结滚动,抬手握着肩膀按了按,将阻隔贴重新按紧,手指也隔着层层布料抵在标记的伤口上。

  他说“不用”。

  艾莉森被迫单独和他们这群满嘴虚伪的大人待在一块,其实本应该已经习惯,可今天她的脸色从始至终就没好过,她瞥眼看过来,笑了笑,矛头直指傅轻决问道:“傅哥哥,听说你是夜灯的常客,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连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啊?”

  “艾莉森。”楚晃先一步制止道。

  她早就知道这会是个天大的麻烦,艾莉森既是胡安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养出了鲜明的个性和活泼不知苦楚的天真,可她也是需要为家族奉献自己的工具,难逃联姻的命运。她以为自己可以自由恋爱自由选择,随意说喜欢与不喜欢,但最终只有允许与不允许。

  傅轻决维持着嘴边淡淡的和煦的笑容,一脸不与小孩计较的意思,一只手却探到桌下,死死捏了捏段宁的手腕,却没看段宁的表情,转头便从桌上抽了支烟,拿抽烟的由头迅速离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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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森谈恋爱了,所以不爽。傅轻决现在是在跟这群人做表面功夫,他还没开始跟他们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