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如果他出事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我,所以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啊先生。”沈知雨又一次急急的解释着,声音里带了哭腔。

  陆启川不想再听沈知雨狡辩,一声重重的巴掌声传来。

  他将沈知雨的脸狠狠的扇到偏过一旁,沈知雨的右脸顿时肿胀,手指印像是刻在了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陆启川钳着沈知雨的下巴。

  “如果林逸清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陆启川将沈知雨推到一边。

  “要不是我车上有逸清的哮喘药,他连医院都坚持不到。”

  “你说,是他自己喝下的酒。”陆启川神色渐冷,说出的话像透着寒渣。

  “你知不知道,我嘱咐过他很多遍,让他自己随身带药。”

  “他不听,我就替他随身带着,生怕他出事。”陆启川取出帕子,擦了擦关节上的血迹。

  “一个不随身带药的人主动喝酒,你觉得他是要害死自己吗?”陆启川将帕子扔在沈知雨脸上,对沈知雨的最后一丝耐心耗尽。

  “那桌我一开始是安排的无酒精饮料的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酒。”

  陆启川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眉眼都挂着对林逸清的担心,根本无心听沈知雨解释,他只好沉默的站在旁边,究竟该怎么证明这些真的不是他做的。

  病房的门打开,一道女声打断了二人的沉默。

  “陆总,林先生醒了。”

  陆启川听到这话瞳孔一缩,越过面前的人大步向病房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沈知雨。

  沈知雨一个人站在原地,他颤着手将帕子捡起来叠整齐塞进胸前的口袋。

  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是丧失了其他的感官,更是感觉不到脚腕的痛。

  沈知雨硬撑着来到门口,里面林逸清惨白着一张脸挂着笑对陆启川在说着什么,隔着面罩他看不真切。

  只能读懂陆启川的两个字:“有我。”

  只要林逸清清醒过来那么后面按部就班的治疗就好,医生出来叮嘱到千万不能再吃刺激性食物等注意事项,不然下次后果不堪设想。

  陆启川将医嘱一一记下。

  沈知雨想进去看看林逸清,被陆启川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陆启川牵制住了他的手臂,眼神像是要把沈知雨看穿。

  沈知雨看着这双倒映着自己身形的眼睛,他周身突然溢满了悲伤。

  相处四年,一丝信任都换不回来,最后竟是要如此收场吗?

  “我进去看看他。”沈知雨移开眼,他想进去,有些误会势必是要说清楚的。

  “不必了。”陆启川道。

  “你收拾一下搬出白苑吧。”陆启川背过身,不再看沈知雨。

  “先生,我跟了您四年了,您...”沈知雨面带哀伤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先搬出去吧”陆启川没让沈知雨继续说下去。

  “医生说幸好药吃的及时,压制住了一些,现在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出院了以后要格外精心照顾,你继续在不方便。”陆启川掏出烟盒,但是医院禁烟,想了想又放下了。

  “好。”沈知雨闭上眼,不欲再解释。

  没有用的,哪怕是自己说的再多,先生也不会信的,因为他的第一直觉相信了林逸清。

  沈知雨拖着好像千斤重的身体离开了医院。

  先生果然还是那个四年前的先生,一如既往的...冷漠。

  沈知雨还是没能捂化这座冰山。

  他觉得这个冬天真难捱啊,寒风好像要吹到人骨头里似的。

  他回白苑打包了自己的衣服,四年来,他自己的东西还是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其他的都是先生添置的,他并不打算带走。

  一如沈知雨刚来白苑的时候,也是拖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箱子。

  他原以为自己在这安了家,没想到最后,还是孑然一身。

  他早该料到的,就算是没有林逸清,总有一天合约结束他也是要离开这里的,今天这一巴掌,就算是断了陆启川和他之间的最后一点情谊。

  沈知雨特意挑了一个王妈去早市买菜的时间走的,如果王妈在,那他就走不了了。

  王妈当他是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疼,他不告而别固然伤人,但也伤不过亲口说出的离别。

  先生没有明说让自己走,只说让自己搬出去,但沈知雨知道,他以后不会再踏进这里了。

  他又看了看这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白苑里还是他亲手布置的样子。

  众人早已经散了,天已经大亮,好像盛大的狂欢后,只有沈知雨一个人落幕了。

  他仰起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既然要走了,还是体面些吧。

  车子是沈知雨这些年自己买的,一辆不算多贵的代步车,十几万。

  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驾车离开了白苑。

  沈知雨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他把车先停到工作室,打算去酒店住一段时间再找房子。

  此时陆启川的电话打过来,沈知雨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抖着手接起。

  “有地方住吗?”陆启川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应当还是在医院。

  “我会自己找地方住的先生。”沈知雨听到陆启川的声音很想哭。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打给我助理。”陆启川那边好像有什么响动,他急急的挂了电话。

  这让沈知雨彻底死心。

  可能是林逸清需要他吧,反正,总归是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出现了。

  酒店就在工作室附近,沈知雨办理了一个周的入住,他想歇口气。

  或许是这个房间终于让他有了实感,沈知雨一夜未睡通红着眼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在发呆。

  直到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沈知雨才起身。

  是工作室的人,一直在群里艾特他,沈知雨草草的回复了几句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关了机。

  沈知雨想出去找点吃的,隔着酒店一条街,是最近新建的小吃巷子,正是卖早餐的时候。

  小巷里是摊贩的叫卖声,是人群鼎沸,到处都是食物的香气。

  周围是一对对的情侣,或者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人挨着人,沈知雨觉得,这个世界孤独,却又不孤独。

  他之前也是常常一个人的,只不过又重新回归到这种状态罢了,怎么就不习惯了呢。

  人来人往,大家路过他都要瞧一眼他脸上的伤,指痕已经凸起,可见下手的人力道有多大。

  沈知雨拖着还没处理的腿到处走着,敷料已经兜不住渗出的血。

  沈知雨却似是没有痛感,血迹随着他每走一步坠落在地上,晕染出点点痕迹。

  昨天是冬至,理应是吃汤圆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