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江岁人还在发蒙。
时开令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江岁的眼窝,“黑眼圈这么重。”
“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了。”时开令自顾自地说道,他拉起一旁的被子盖在江岁身上,把人整个包裹了起来。
“你,你不走了?”江岁呆呆地问道。
这是一句废话,时开令人都已经躺下了,自然不可能再走。
时开令:“我不是说了,来找我媳妇儿睡觉。”
江岁还想张嘴说什么,却被时开令捂住了嘴,“你最好老老实实睡觉,不然我可保不准不会反悔。”
江岁大眼珠滴溜转,最后还是闭上了眼。他很久都没能睡着,身旁的人体温太炙热,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眼睛闭上,听力和嗅觉就变得灵敏起来,他能听见时开令的呼吸声,以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类似于薄荷味儿一样的清香。
真是奇怪,在他印象中那些小混混都是不修边幅的,更别提身上会有香香的味道了,可时开令却很不一样,每次见到他时,他总是将自己收拾的利索干净,若是光看他那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是好学生呢。
江岁就伴着淡淡的薄荷香沉沉睡去了。
等江岁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了,闹钟准时响起,江岁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这一翻就把自己翻到了地上,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哎哟……”江岁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小土豆,快点出来吃早饭!”江宥一在门后喊道。
“知道了!”江岁揉着屁股站了起来,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床想起了昨晚的事,被窝里还残留着某人身上的薄荷香,证实着昨晚时开令确实来过。
他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吹了进来,他家在四楼,也不知道昨天时开令是怎么爬上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会还是从窗户翻出去的吧?江岁往楼下看了眼,四楼的高度也不算矮,他又有点恐高,向下看久了还会晕,他赶忙将脑袋收了回来。
临近十一,许久没回去上课的时开令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学生,在这天凌晨离开江岁家后,翻墙跳进了学校。
这个时间段教室里空无一人,他随手打开灯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桌堂里塞满了皱皱巴巴的卷纸,他将卷纸拿出来挨个捋平放好,又伸手在桌堂里翻笔,好不容易翻出来一根笔,结果连个笔芯都没有,他转而又将手伸向了同桌的桌堂里。
林子聪倒是有一堆笔,各个都是满管的油,他随手拿了一根笔便埋头写了起来。
时开令学习的时候很投入,一直到天光大亮,教室里陆陆续续开始进人他才抬起头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时开令重点将错题看了一遍,而后把笔一扔,从兜里掏出手机自然地给江岁发了条消息过去。
时开令:早上吃的什么?一会儿午饭吃什么?
这是大部分人看了都会觉得很无聊的问题,但时开令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他喜欢坐在阳光下晒太阳,喜欢去小公园看花花草草,还喜欢傍晚的时候坐在附近小学对面的奶茶店看着小朋友们兴高采烈的放学被家长领回家。
这些只不过是世间最稀疏平常的瞬间,但对于小时候从未得到过这些的时开令来说却是稀奇而又让他向往的,他渴望平凡人有烟火气的小日子,渴望有人同他分享生活中的点滴小事。
很快他就收到了江岁的消息,江岁回复的很简单,就俩字:吃饭。
时开令也不生气,他极有耐心地问道:吃的什么饭?
江岁:大米饭。
时开令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刚要回复,就又有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奶奶:小石头,十一放假吗?回来吗?
时开令嘴角荡起温柔的笑意,回道:回来的。
还没正式放假,江岁就和丁夏言研究起十一去哪玩的事了,他们探讨了一圈,最后决定坐火车去春梨镇玩。
放学回家的路上江岁还在和丁夏言兴奋的讨论旅游攻略。
回到家他先进浴室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时开令坐在床上玩手机。江岁连忙捂住关键部位,他小声叫唤道:“你怎么又来了!?”
时开令掀了掀眼皮,“哪有夫妻分床睡得,当然是来找你睡觉了。”
江岁简直不能理解时开令脸皮怎么就这么厚,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能别欺负我了吗!”
“这就叫欺负你了?”
江岁将肩膀上的毛巾甩到时开令身上,“怎么不叫欺负人!好歹我也帮过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捉弄我有意思吗!我不是都和你道歉了吗?你还要怎样啊!”
江岁越说越委屈,最后眼眶都红了。
时开令没了先前吊儿郎当地样子,他正色道:“我现在没在捉弄你。”
江岁反问道:“那你是在干嘛!”
时开令噎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他就是想和江岁见面想和他说话,还想亲他摸他,哪怕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带把的。
他朝江岁大步走过去,把人拉进了怀里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江岁瞪圆了眼睛,他拼命推开时开令,不管不顾甩了一巴掌过去,扇完他才开始后悔,在他以为时开令要揍他时,时开令却只是抱住了他。
“别推开我。”
“你,你走开!”
“你救了我。”
“你还知道是我救你了呢!”
“所以你不能推开我。”
江岁气的直跳脚,“凭什么啊!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时开令不讲道理,“嗯,谁让你救了我,你要管我一辈子。”
江岁简直要昏厥过去,他气急败坏道:“早知道当时就该让你死在那!烂掉臭掉都没人管!”
是很难听的话,但时开令就当作没听见,缺爱的小孩儿一向如此,表面看上去狠辣强硬,可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将全身心都交出去,所以就算江岁现在捅他一刀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觉得自己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江岁朝他扔了根骨头,他就认了江岁做主人,哪怕摇尾乞怜,也想死乞白赖留在江岁身边。
他需要江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