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疑惑,宋宴清去接虹芳和箬竹时,便是一幅遇到事的模样。

  箬竹问道:“小殿下,怎么了?”

  “两位姐姐可知刚才父皇发病之事?”宋宴清如此问道。

  虹芳奇怪:“不是贵妃伤着了?”

  “可我听着是父皇的声音。”担忧浮现在少年人面上,“犯病有什么可忌讳的,便是父皇不知节制、身子虚空,也并非……完全见不得人吧,偏生哄骗人,叫我心里头想东想西。”

  虹芳不以为意:“是恐惊扰朝中,顾明朗有意压压圣上的病情。”

  她说话爽快,顺带着说出更多消息:“左右短些半个月、长些一个月一次,也瞒不住哪个,你恰好倒霉撞上。”

  “虹芳。”箬竹拉一下虹芳的袖子,示意她莫要说多了。

  关于圣上的身体,也是隐秘消息,不得随意透露。

  宋宴清也不往深里问,转换问题:“既如此,我便放心了。两位姐姐想去哪儿玩?今日好像有庙会。”

  “先去酒楼吃顿好的。”

  “再去庙会逛逛,庙会下午还热闹吗?”

  “小的知道。”跟着跑腿的小马说道,“庙会下午人少些,反倒更适合殿下和姐姐们。”

  宋宴清顺手一摸小马脑瓜:“在外面可不能这么叫我,知道了没?”

  外出人并不多,只宋宴清、小马,虹芳箬竹两姐妹,以及两人带的两个宫人。怕不够安全,宋宴清又点了两个候着没事做的眼熟禁卫充当护卫。

  到了外头,宋宴清带着一行人去自己上回吃过的泰安酒楼。

  宫廷外流行的菜式与宫中不同,虹芳几人吃个新鲜。

  但对宋宴清来说,这算是改善伙食,出门在外的日子可不比在宫里和京城。

  菜点得不少,最后被宋宴清光盘。

  结账时小二眼睛都瞪大了,目光在一行人身上转了一圈,但估计没找到“大肚汉”。

  也惹得出了酒楼后的虹芳憋不住笑出声。

  宋宴清:……节约粮食,浪费可耻!

  吃饱喝足,宋宴清领着她们去寻陶灿等人,也是顺路消食。

  昨夜匆匆见面,陶灿留了个客栈名字。寻上门去,得了陶灿等人新租了小院的消息,离得不远,便又换道寻人。

  跟随而来的多是梁山的老乡,都铁了心跟着梁山混,眼下跟随梁山来到京城,在陶灿手下听令。

  到了地方,只找到陶灿、梁山和少数几个人。

  一问,其他人也逛京城去了。

  陶灿不想七殿下今日便能出来,面露惊讶。目光再扫到令他眼熟的虹芳二人,认出二人便是皇后身前的得用女官,昨日宴上就候在皇后身侧,

  当下陶灿可算是懂了宋宴清那句“关系不错”的话,并非虚言。

  扩充了的队伍再乘车马,往热闹的庙会去。

  一帮人都不曾见识过现下京城的热闹,一个个看看瞧瞧就十分满足。

  马车上,宋宴清见小马盯着冰糖葫芦瞧,叫住那叫卖的小贩。

  问过价格,再回头问:“除了小马,其他人要吗?”

  小太监像小马一样圆溜的大眼睛顿时笑眯了。

  陶灿在脑海里纠结再三,决定附和“主上”,艰难道:“要。”

  梁山和他的小老乡:?

  那玩意儿不都是孩子闹着要吃的么,怎么不止那个小太监想吃,军师也想吃。

  抢在宋宴清点单前,梁山迷惑地说了个“要”。

  宋宴清:“要八串,四串给后面送去。”

  对小摊贩来说也算得上大生意,高兴地发了这车送后面那车去。

  马车里,宋宴清与小马撕了糯米纸,一个啃一个舔,开吃糖葫芦。

  梁山其实也吃得少,就当是回忆童年,颇有些感伤地连带糯米纸一并放进口中。

  对着冰糖葫芦的陶灿:……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宋宴清看他一眼,笑着道:“你不好意思吃,还要什么?”

  陶灿:“我不似公子年幼。”

  宋宴清问:“倘若有人三十也爱此物呢?”

  陶灿答:“我从不曾见三十之人,爱食此物。”

  不想此时后面有一宫人来道谢,说两位姐姐很是喜爱。

  陶灿一算,后面两位女官已近而立之年,正在宋宴清话中。

  陶灿无奈摇头,待车马来到人少处,抬手咬了口冰糖葫芦。

  这一尝试,好像……也没什么,旁人目光也不如何。

  陶灿不禁又想起自己受到震撼那日,今日之举动,不正也是种“勇”?

  来到庙会,虽已是下午,可人群还是熙熙攘攘,叫卖声和叫好声胜连成一片。

  宋宴清护着虹芳二人,往叫好声去,看见卖艺的杂耍班子,正在表现跳火圈,花样一套又一套,惊险又刺激,引得惊叫声连连。

  看够杂耍,又去戏园子吃茶,听现下流行的通俗短戏,比起长篇戏来精悍短小,但也有可思考之处。

  眼下的宋宴清在古代也算是“见识”的人了,比这些精巧的节目他在宫中、百花宴、外地州府也曾瞧过。不过在外间,似乎所有人热热闹闹的,带有几分欣喜之气随着人群蔓开,让人更容易忘却人间烦忧杂事。

  看了半下午方才回宫。

  宋宴清又往王嫔处去,蹭个晚饭。

  旁人都惊心他吃得多,只有阿娘发现了真相——她的心肝在外头怕是挨饿了!

  这样悠闲的日子持续了五日,第六日宋宴清三兄弟开始和朝臣一般无二的上朝生活。

  好一点的是三兄弟“家里超近”,好比学校里面的学区房,可以多睡一会。

  不过上朝打卡第一日,刚出门就收到了坏消息。

  信是箬竹、虹芳带出宫的一个熟悉小宫人送来的,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顾明朗想要外派他们三兄弟。

  宋宴清收到这信就知道,皇后应当没有太反对顾明朗的外派想法。

  否则消息就不必传到他耳中。

  眼下顾明朗还是宋齐光的半个代表,说话依旧很有分量。他虽放弃紧抓朝中权柄、选择去捏住禁军,但也没放弃全部的话语权。顾明朗若坚持,皇后、宴相宴海波想要搞定他也不容易。

  外派皇子显然是顾明朗定下的“方针”,皇子们离得远,讨论太子之事就显得浮空些,好像不那么迫在眼前。如此,权利依然属于他的好圣上。

  但如此急切地想要外派三兄弟,怕是宋宴清那日在龙华殿外守着也惹了些不满。

  外放对宋宴清来说倒无妨,他“涨粉”的最好办法就是出门去、依托群众办事。浩浩民众,正是他的名气源泉。

  不过就这么被“扫地出门”,可对不起回的这趟京城。

  宋宴清换上武将的朝服,决心提前推动自己的“宣传”计划。

  上朝是种什么体验呢?

  人好多,也好吵。

  不过并非胡乱吵吵,轻重缓急有个区分,容易定下的事快速集思广益决断,后续容易有纠纷的才会引发各部人马开吵。

  吵个几个回合,据说是宴相心腹的家伙就会出来点火,吵架变得更为激烈,最后宴海波出马,提议解决平衡的方案。最后一个军费问题吵得最为厉害,皇后再开口,几方面给出最终方案来。

  听说也有那试图胡搅蛮缠、不愿意好好办事的官员,据传叫宴海波打了几个,风气顿时一清。

  宋宴清三兄弟就只带着耳朵来,插不上什么话。不过光这么听着,也颇有收获。

  让宋宴清讶异的是,外派之事没在今□□上提起。

  可能是第一天上朝,顾千岁决定给个面子?

  待朝会结束,宋宴清叫住了嘴都说出干皮的宴海波。

  “宴相,我有事想问问,您有空吗?”

  宴海波扫他一眼:“虎威将军随我来吧。”这回叫的是官职,而非皇子称谓。

  两人聚到一处,不少臣子的目光也聚拢到二人身上。

  宋宴清的身份倒是够,可他一个第一个上朝的年轻皇子能跟日理万机的丞相谈什么?

  宋宴清跟上宴海波,至人少处,开口道明来意。

  “宴相,不知何时重开邸报?”

  官方邸报的重要性不必宋宴清多言,一可为臣子们了解皇家、朝政、边疆军情等多重重要信息的渠道,二也是朝堂对下宣传、传播信息、教化民众等等的重要口。

  闻言宴海波停下匆匆的脚步,两人站在宫墙之下,一弯枝桠在高处探出头,留下一抹淡淡的影。

  宴海波问:“七殿下缘何问起邸报来了?”

  宋宴清:“吾好名。”

  如此不要脸的自述,多少能打乱宴海波的平静表情,令得这位宴相黝黑的脸庞犹如黑土干涸、露出茫然的缝隙来。

  一鸣惊人后,宋宴清往回找补:“想来天下如我这般者众多。”

  “既好名,便可以此促使更多人提高道德、多行好事。”

  “且自邸报断后,消息都不再畅通、常有迟滞,亦使民心惶惶,颇多猜疑横生,民间祸端易生……”

  听到这,宴海波轻点了下头。

  宋宴清:“宴相也如此想?”

  “果如正心所言,你好语惊人,说话颇有趣味。”宴海波望着面色认真的少年,笑着拉了句家常。

  正心?

  宋宴清脑子转了下,想起这两字是他太傅的字。

  “宴相与先生交好?”

  “关系匪浅。”宴海波想着老友,面上浮现笑意,“邸报之事我已有安排,只是还得费些功夫,不是一时可以推行的。”

  宴海波继续带着少年往前走,手背到身后,步伐不快不慢。

  宴海波问道:“不过我观你举止,确实颇爱名,不知为何?”

  宋宴清给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可以我为点,于……皇家也如此推行。”

  大哥二哥打擂台,谁能错过这种好宣传渠道。既如此,宴相等人便可以拉扯着两方人马一起卖力干活。

  没错,宋宴清解决其他人对他“好名声”疑惑的办法是——卖哥。

  宴海波再次停住步伐,目带惊色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老夫本不信正心之言,今不得不信矣!”

  宋宴清听见的是——【叮!粉丝值+5000。因为这是一个粉丝为你提供的粉丝值,触发了单独提醒。高质量粉丝或许可以帮助宿主更好地发展事业,希望宿主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