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排球的规则由我们进行简化设置, 和传统的大型排球有所差异,娱乐为主。”
工作人员站在前面,处于阳光最猛烈的地方, 鸭舌帽、口罩、防晒衣全副武装,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 两队可以上场了。”
【懂了, 就是无视规则走位, 纯玩纯打是吧】
【……就是培养兴趣的玩法, 不看轮换、不看越位, 打过去就算接不住就算, 适合新手初期训练时的“乱拳大法”】
【毕竟是个恋综, 节目组让他们玩球的主要目的不是学习怎么打排球, 是对抗中的微妙站位】
【确实, 比起他们打球的过程, 我更在意他们输赢后的样子】
【好无聊, 为什么要打排球】
【因为广告啊……你们没发现排球网的牌子logo疯狂给特写吗】
【……新招商来的?】
【估计是, 广告商看这一季热度高蜂拥而至】
【无法反驳, 合情合理, 精彩绝伦】
场外的蓝延听得很认真, 尤其是节目组给的教学视频,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 记下关键点,还拿了个排球练习。
方修新也第一次学,全程专心致志,和蓝延一起练。
蓝延偷偷瞥过去, 胳膊去怼方修新,手遮住嘴巴, 无声地用口型问‘学过吗’,方修新不动声色地摇头。
蓝延失望。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问蔡非行他们,“你们学过排球吗?”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你们呢?”徐维问。
“没。”蓝延说,“看来我们都第一次,挺好的,纯新手场。”
徐维笑了笑,“友谊第一。”
“嗯,友谊第一。”蓝延开玩笑地说,“到时互帮互助,怎么也饿不死。”
徐维颌首,轻松地说:“没错,饿不死。”
——短暂的共识初步达成。
蓝延心里“耶”了一声,大太阳下吃沙子的事情,还是不用这么拼的。
而场内的另外四人,气氛截然不同。
陈亦洺深吸一口气,侧头和白烨说:“烨哥,你以前打过排球吗?”
白烨一顿,“尝试过。”
陈亦洺意外,“读书的时候?”
“算吧。”白烨说,“闲暇时间玩了玩,连业余都不算。”
“那你知道原辰玩过吗?”陈亦洺又问。
“玩过。”
陈亦洺嘴角狠抽了一下,“所以他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白烨沉默,“他年轻气盛,遇到比赛比较有胜负欲,可能想赢吧。”
“他力气也不小,玩排球……被砸到够呛的。”
陈亦洺急了,“烨哥,你怎么还长别人志气?”
白烨好笑,“这算长别人志气?”
陈亦洺说:“算。”
白烨拍拍他肩膀,“我的意思是,如果一个球实在接不住,就不要硬顶,砸中脑袋得晕三天,那小子全是蛮力。”
陈亦洺不信,向白烨展示手臂的肌肉,“大家都是男人,这种运动不就看力量,总的来说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想了想,又鬼鬼祟祟地凑到白烨耳边,“素淮平时运动得少,没什么力气,如果原辰真的一个人玩全场,我们就揪准素淮那边的空隙,趁机……”
“亦洺哥——!”一声大喊传来。
陈亦洺说话戛然而止,下意识地看向声源处。
原辰站在网格的另一百年,将手里的排球抛了抛,微笑说:“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开始?”
尽管对方笑容和煦,语气淡然,但陈亦洺依旧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他沉着气,憋住丹田大声说:“好了,直接开始。”
原辰挑眉,对旁边的裁判区示意。
“看来亦洺哥也很期待比赛。”他对谭素淮道。
谭素淮其实挺紧张的,第一次玩排球,规则现学、打法现学、姿势现学,从头到尾没有不是新手的地方。
他嗓子有点干,“可能吧。”
“素淮哥,别紧张,当成一个体验游戏玩,输赢不在意。”原辰说,“实在不行,你可以交给我。”
谭素淮笑了笑,“毕竟是双人比赛,我不出力干站着也奇怪。”
原辰说:“可以适当依靠。”
“好吧。”谭素淮说,“不过陈亦洺也不会排球,他打过来的我来接,算菜鸡互啄吧。”
“对了,烨哥会吗?”
原辰笑笑,“烨哥教过我打排球。”
谭素淮一愣,“啊,那你们这是……师徒关系?谁厉害?”
“不知道。”原辰眯起眼睛,“排球本身是团体项目,有时候合作大于技术,运气也是影响因素之一,很难说。”
谭素淮想得很直接,疑惑地说:“都是他教你排球的,你学他的技术……”
【噗,谭有时候的脑回路好神】
【平平无奇的冷幽默罢了哈哈哈哈哈】
【所以原白会打,陈谭不会?】
【是的……有意思】
“素淮哥——”原辰无奈,拉长声音,“难道我就不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谭素淮摸了摸鼻子,“对,你说得对。”
裁判坐在悬浮椅,举起手,通过扩音麦喊话,“两边准备,三、二、一,开始!!!”
原辰双脚一前一后,先拉臂,左手抛起排球,在最高点的时候,身体稍微前倾,右手掌根猛地击球。
是往陈亦洺方向而去。
陈亦洺咽了口唾沫,眼睛紧随球的轨迹,按照临时学的招数,做好起跳,准备击打回去。
“啊——”他大吼一声,脖颈青筋高高暴起,眼珠死盯着黄蓝色的球影。
然后,“膨!”,排球擦着他的脸,狠狠砸向沙地。
陈亦洺扑了空,落地时踉跄了几步。
“还好吗?”白烨询问道。
“没事。”陈亦洺摇头,“下一轮发球,我来。”
白烨没抢,点头道:“嗯,不着急,先试着打几次,慢慢找手感。”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陈亦洺被原辰各种各样的球擦着脸过,甚至自己送上去被砸头,他累了一身汗,喘着气都没辙。
场外的蓝延啧啧直叹,看着陈亦洺肿起来的右脸,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有种感同身受的幻痛感。
排球砸脸这么狠的吗?
这来一下子,就算有治疗仪也不顶用。
——痛不会消失,只会痛过后消除痕迹。
他赶紧摇头,太可怕了。
“待会儿我们不要打这么狠,留点力气,别往死劲儿拍。”蓝延对方修新说。
“你和我说?”方修新古怪地说,“你不应该和我们的对手说吗?”
蓝延斜睨一眼,“都是新手,大家哪有这么好的准头,脑子想的是左边,打出去就是右边,只能计算好力道了。”
“而且提前说了,节目组判我们作弊怎么办?”
方修新迟疑,“所以你和我说……”
“诚意。”蓝延一本正经,“让对手从我们的球风里感受到真诚的内心。”
“……”
“我说错了吗?”
“没错。”方修新面色复杂,就是聪明总用在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大美人还没摸球,已经想好怎么打假赛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有人看到大美人捂脸的样子吗?】
【看到了!!!每次陈被球打脸,蓝就会默默摸自己的脸,眉头皱得快成一个痛字了】
【我发现爹咪和蓝关系突然变好……】
【现在才发现?刚开直播我就发现了】
【难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
【也许可能大概,毕竟共处一室,摄像头关了,半夜醒了也能互诉衷肠】
【呜呜呜好想知道】
【加一,为什么不能二十四小时摄像头】
【有点变态了……】
【换好的方向想,如果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有些话未必能够说出来,今天的关系也不会缓和】
【……好吧(被说服了)】
白烨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击球,要么原辰没打过来,要么陈亦洺挡在他面前。
“亦洺,等下我来试试发球?”
陈亦洺不甘心,“我再发一次,下一回给你。”
白烨:“好。”
不出所料,陈亦洺用尽全力的发球,被原辰轻轻松松地打回。
他甚至在发球前凹的姿势都没完全变换,球已经飞速袭来,等他反应过来时,球再一次擦着他的脸而过,不出意外地摔倒在地。
陈亦洺自己都愣了半天,才慢慢爬起来。
【陈亦洺如此倔强……】
【有一说一,陈也算有天赋,他就学了几次发球,打起来也有模有样了】
【他学是理想的发球和接球,原明显就是老江湖,知道技巧】
【陈为什么不给白叔叔,啥都要自己上,为数不多的几次成功接球都靠白叔叔】
【大概是男人奇怪的自尊心?不相信不行,觉得自己越挫越勇】
【不理解】
【确实,是我就给白叔叔了】
【白叔叔脾气真好,将比赛看成给朋友的训练时间,眼睁睁看着猪队友丢分】
【本来就是娱乐嘛】
【我不行,胜负欲使我发狂,婉拒猪队友】
发球机会回到白烨和陈亦洺这一组。
“这次我来试试?”白烨温和地说。
陈亦洺深吸气,“好,烨哥,你来。”
白烨发球的动作干脆漂亮,完美的弧度线从网面越过,原本是朝原辰而去,对方已经做好接球的准备,但中途轨迹一变,改向谭素淮那边。
谭素淮第一次接这么“准”的球,严阵以待,按照教学的视频去接。
原辰没动作,给谭素淮自己尝试的机会。
——很遗憾,谭素淮没接到,整个人超前扑球,只能跪倒在沙地。
原辰将人扶起,谭素淮感慨,“这球我看你打挺轻松的,我上就不行,之前我以为是刁钻接不到,现在球往我面门来,我还是接不到。”
原辰说:“不急,素淮哥,多练习就好。”
之后基本轮到白烨这边发球时,基本都是他来发。
他没有像原辰那样,专挑弱的去打,往谭素淮方向打了一、两次后,就转移到原辰那边。
与陈亦洺一击即败不同,他和原辰打得有来有往。
凌厉的球风在空中炸开,像猝然闪出的闷雷。
每一次赢球,陈亦洺就会激动地握拳大叫,冲上去给白烨一个击掌,勾着白烨的后背,“烨哥,厉害!!!”
白烨怔了怔,失笑,“谢谢,不过未必能赢,措手不及的开始。”
“没事,重在参与。”陈亦洺已经能够自己给自己安慰了。
“好。”
原辰掂量球,幽幽地望向对面。
“可以开始了吗?”
白烨抬头,比了个手势,“可以。”
最后,这场双人比赛更像单人比赛,仔细比对,两人算是打平手了。
但架不住每次原辰发球专往弱的一方打,本就差距颇大的比分,落后得更加厉害。
陈亦洺一开始还把这当作锻炼,球来了,就顽强不屈地往上扑,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而且陈亦洺摔得越来越惨,每次去接球都控制不住力道,整个人往沙面砸,脸着地,狼狈至极。
到后面,他怀疑自己的脚是不是安了弹簧,一跳起来就摔跤。
白烨看出端倪,微微皱眉。
他呼出一口气,对原辰喊:“原辰,你可以往我这边打。”
原辰手指头转动排球玩,眸色微暗,很快,他也大声回道:“哥!双人比赛讲究策略,不是吗?”
白烨唇线平了点,“你说得对。”
原辰跑到排球网前,五指抓住格网,呼吸稍微急促。
他说:“哥,你说过,团队大于技术,对吧?”
白烨移开视线,淡淡地说:“难为你还记得。”
原辰没吭声,指骨却慢慢捏紧。
这场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最后是原辰和谭素淮获胜。
陈亦洺已经麻木了,硬生生摔没了脾气。他怀疑那颗排球针对他,每次接球,必然摔个狗吃屎。
白烨走过来,“亦洺,还好吗?”
陈亦洺一说话,腮帮子痛,“还、还好。”
“亦洺哥,你没事吧?”原辰也走过来,眉头微蹙,担忧地说,“抱歉,球不长眼,害你总是摔跤,站得起来吗?”
陈亦洺:“……”好刺耳的话。
他皮笑肉不笑,“没事的,小伤,治疗仪——”他四处张望寻找,“对,治疗仪。”
幽蓝的治疗光扫到陈亦洺身上,疼痛慢慢减弱,但神经末梢的感知隐有幻痛没消,他的感受极为古怪。
原辰越加愧疚的模样,“哎,亦洺哥怪我,太看中比赛,我扶你。”
陈亦洺总觉得有股寒意蹿上脊梁,对原辰的殷勤保持警惕。
他赶紧摆手,“不用,我好得很。”
“你看,我能跑能跳,蹦极都没……问题。”他当真蹦了下,有点折腾骨头,嘎嘣嘎嘣脆。
……
蓝延看着陈亦洺那张肿脸变正常的过程,喃喃自语,“我的天,我不会也这样吧……跳起来自己摔下去,虽然能摔,但摔成陈亦洺这样就别了吧,得倒霉到家……”
“不会的。”方修新说。
“我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你还挺自信。”蓝延轻啧一声。
方修新凝视远处的原辰,定了几秒收回,“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哦。”逗他玩啊,蓝延懒得理会。
方修新见蓝延明显不信的样子,没说什么。
毕竟要摔成陈亦洺这个频率,光靠自己可不一定行。
他淡淡地想,一点“运气”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