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亲完了。”顾池音拍拍他脸，“童话时间结束了，哥哥。”
江从星一愣。
旋即懂了, “你觉得不可以，是吗？”
“废话, 江从星, 兔子都知道窝边草不能吃, 你好歹是个大活人。”顾池音撑着坐起来, 平视他，“你找任何人都没问题，唯独不能是我。”
说完，顾池音挂起唇角, 笑笑, “这么简单的道理, 不用我再继续给你剖析了吧。”
“明白。”江从星点头。
两个人都坐着, 顾池音捏过他下巴, 像捏住猫咪的后颈皮，顾池音含住他下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滚吧。”顾池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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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始至终, 都是一件荒诞至极的事情。
以前江从星看过一个新闻, 说一个姑娘跟爸爸出柜，说我一直都喜欢女孩儿, 并且有一个女朋友。
姑娘的爸爸调整了很久的心态, 终于退到了他最后的底线，问女儿, 那你女朋友, 是上海户口吗？
同样的道理, 江从星可以是Gay，江家不会因为他是个Gay就把他扫地出门。再进一步，扫地出门又怎样，他已经是年薪近百万欧元的F1赛车手。
但不能是世交家的儿子，人不能太过分。
他要想想，以后自己的爸妈，和顾池音的爸妈，要怎么互相面对。
以后两家人要如何共处，怎么再经营同一间公司。
有时候庆幸他们亲密，但这样的亲密终究成了一堵高墙。
这14天的夏休假期，顾池音睡觉打游戏做体能，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锻炼了多久，逐一拍照发给体能师。
社交平台上每年F1夏休都是这样，没比赛的日子里车迷们就在网上看看车队在整些什么活。
Mage车队和Shadow车队的官方账号，在怀特和艾萨瓦婚礼后换上了情侣头像，一人半块爱心；Hunters车队发了一张照片，马修斯孤单的背影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配文字「呃，事实上我还有两点要说」；凯斯特和野玫瑰在冲浪，罗德塔尔则在辅导他和第一任妻子的女儿的暑假作业。
夏休期就是F1赛车手的暑假，持续高强度的比赛和训练之后，夏休不仅是车手们的放松，也是FIA认为这样天南海北地奔波着，F1团队要多陪陪家人。
这两周的假期，顾池音甚至不太想走出小区大门。
同事们仿佛觉得F1大奖赛的消耗还不太够，离开围场后甚至有人去马拉松。这真是顾池音没想到的，不愧是萨蒙罗啊，这就是世界冠军的觉悟吗……
看这条动态的时候，顾池音刚从健身房冲完澡出来。
“嗨～”一个女生拎着健身包，“弟弟？”
顾池音抬头，“洛娴？”笑笑，收起手机，“你能不能别叫我弟弟，我俩谁大啊？”
洛娴也是刚锻炼完，利落的运动装，扎了个高马尾，“我和江从星一样大呀，你呢？”
“我和他同年，他九月，我十二月。”顾池音说，“你呢？”
“弟弟。”洛娴眼睛一弯，“我四月。”
顾池音抿抿唇，“……行吧。”
健身房在小区附近，顾池音是走路来的，刚进电梯，洛娴说：“等下有约会吗？请你吃个饭吧？把你哥哥也叫上。”
“没有，不想吃，我得回家睡觉。”顾池音很直白，也很直男，“我太累了，不好意思啊。”
洛娴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问，我一直很感谢你，多亏了你那天说的话让我结束上段恋爱。”
顾池音想了想，“哦——”想起来了，洛娴那个左拥右抱的无业前男友，“对了，你的那辆宝马，它有点积碳了，怠速行驶导致的，有空去给它除个碳。”
洛娴：“……好，谢谢弟弟。”
电梯到了一楼，顾池音正要出去，洛娴又叫住他，“弟弟，谢谢了。”
“你那天已经请过我们吃饭了，所以……不谢。”顾池音说，“我先走了。”
那天洛娴叫了一餐送到他们房间里，也是那天江从星个好小子耿直告白，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诡异又拧巴。
顾池音走到街边，戴上棒球帽和耳机，说起来……夏休结束，就是江从星的生日了。
去年江从星就是在围场过生日，Crown车队照例弄了个三层大蛋糕，但车手不能吃。所以今年应该也是一样，想到这里，顾池音脚步慢了下来。
他耳机里在放小马丁的《Summer Days》，然后他停在人行道上，停在来往不停的人潮中，谁手里的氢气球绳子刮到了他的帽檐，他忽然想给江从星准备个生日礼物。
忽然蹦出来的念头，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顾池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这个念头咽回去。
因为自己是尚且保佑理智的一方。
即使拥抱了，接吻了，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和江从星真正在一起，那样会让几十年的世交反目成仇。他当然也不想和江从星演什么苦情戏码，可以疯狂一下，疯狂完了就分开。
也算不枉年少了吧。
倏然马路上两声鸣笛，顾池音刚巧被这两声喇叭打断思绪，看向右边，洛娴在劳斯莱斯Ghost的驾驶室里，车窗完全降下来，“真的不跟我去吃个饭吗？澳洲A5？惠灵顿？姐姐给你开瓶……”
“走吧。”顾池音摘了耳机，绕到副驾驶拉开门坐进去，“你再说下去我都怕路人以为我是你包养的。”
洛娴噗嗤一笑，“那就夸张了，你这年薪我可包不起。”
顾池音拉下安全带，之前见她还是个文文弱弱的大小姐，今天看来开朗了许多。不过她当初能勇敢地说自己有男朋友，或许原本的性格就是这样，也不奇怪。
“我想开了之后，觉得生活美好多了。”洛娴车头的欢庆女神慢慢变道变去中间，几百万的豪车跑在路上基本没人去故意加塞，“叫上你哥哥吗？那天要不是你们在，我恐怕真的又会原谅他……不对，甚至还会觉得是我自己的错。”
顾池音把健身包放在脚边，苦笑，“谈恋爱怎么搞得这么卑微，那小子开你的车还嫌弃你车上有GPS，他没意识到傍上你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吗。”
言下之意，都谈到这种条件的女朋友了，还不老老实实做个赘婿。
洛娴扶着方向盘，笑着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从前他告诉我，我这样的家庭条件找不到真爱，只有标杆式的门当户对，甚至我还会被当成我妈妈商业联姻的工具，一直到我听说要和你哥哥相亲，就更笃定了。”
“我哥那……”顾池音舔舔嘴唇，“我哥他，也不是个会接受联姻的人，那个，这顿饭我请，你能帮我个忙吗？”
洛娴：“不，不用你请，你要我帮什么，尽管说。”
“嗯……我想给江从星买个生日礼物，但我们这么多年从没送过，我忽然送他礼物会很奇怪，所以……”
洛娴点头，“懂，我来送，包在我身上，保密吗？”
“保密。”顾池音点头。
也不是年年都不送礼物，有时候江从星在围场过生日的时候，他会过去送个赛车之家买的小玩意。而顾池音，他不喜欢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也不喜欢收生日礼物。因为要一个个回应过去说谢谢，并且会有压力，想着对方什么时候生日，再还一份礼。
但今年他想到了一样东西，要送给江从星。应该说，他需要江从星拥有。
人均消费四位数的法餐厅里，两个人的穿着可能是全场最随意的，一人一套运动服。洛娴放下刀叉，接过顾池音的手机，看着屏幕。
“这个是……”洛娴看着他手机里的购物软件界面，“你要送他……单一麦芽威士忌？”
“对。”
洛娴不明白，“一瓶酒而已，你为什么不自己送给他？”
顾池音笑笑，“苏格兰酒庄的威士忌虽然不是从同一个橡木桶里装进酒瓶，但它们必定是来自同一个蒸馏厂，所以即使这样，它们从定义上来说都是‘单一’的。”
血脉不同，但定义单一。
“唔……”洛娴似懂非懂，“虽然不明白，但没问题，他生日什么时候？我寄给他吗？还是你们夏休结束之前我送给他？”
“寄给他，我会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你，他们车队经理会代收，然后转交给他。”顾池音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辛苦你了。”
洛娴笑笑，“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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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江从星很意外。
“啊。”顾池音应了声，“你怎么在这？”
江从星解释说：“帮你妈妈换花盆。”
顾池音的酒量不行，一杯红酒能睡一天，而且洛娴那车来了俩代驾都不敢开，生等到第三个代驾才走。
他喝酒有点上脸，却也之红眼下那一块。然后抓着楼梯扶手，像个疲惫的中年社畜，一步步地踩着楼梯走上去。
江从星有点担心他滚下来，毕竟上了二楼还要再上一楼。
刚想起身去搀他一下，结果顾池音停在了二楼第二间卧室，客房，同时也是江从星在这里的房间。
嘭。关上了门。
一时间接受起来有点困难，江从星在一楼洗了个手，掸掉衣服裤子上的尘土，上到二楼去敲门。
“顾池音。”
没人应，继续敲，“顾池音！”
有些占有欲即使不是情侣，也可以表现出来。
俗称理不直气也壮。
里面的人终于懒懒地应了，“干什么？”
江从星推门进去，顾池音刚脱到一半。他把掀一半的T恤又拉下来，不过想了想，觉得何必呢，然后直接脱了，当着他的面换上睡衣。
对酒精比较敏感的人就是会这样，不仅脸上会红，从脖子到锁骨也会泛起一些。
顾池音在床边坐下，把房间的顶灯关掉，留一个床头柜的小夜灯，鹅黄色的。
“水给我。”顾池音说。
江从星手里拿了瓶矿泉水，走过去，递给他。
跟谁喝酒的，想问，但问不出口。
顾池音拧开瓶盖，灌了小半瓶，抬眸看他，“你有很多问题？”
“是。”江从星点头。
顾池音嗯了声，把矿泉水放在床头柜，然后站起来。
他走到房间的书柜前，打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旧头盔。
这是他十八岁在蒙扎赛道7档全油过弯，第一次被马修斯注意到的时候戴的头盔。顾池音看了它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到书柜最上面，转过身。
“当你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别让问题追上你。”顾池音说，“哥，赛车手永远向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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