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在大唐做入殓师【完结】>第86章 我知道你在害怕

  “你们非要逼我, 我只能给你们安排一个凶手自尽了。”

  范志用语气很轻松,甚至带着调侃,好像杀个人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事, 就像随手摘了一片不喜欢的树叶那么简单:“一把火而已, 点就点了。”

  崔芄:“火是你放的?毒也是你喂的?”

  “崔郎一看就是没杀过人的, 这都不懂,”范志用轻笑,“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只要给个指示,冯炎敢不听?他那偷偷藏起来的外室和儿子都在我手里, 我只要吩咐了, 他就得照做, 一丁点都不能错, 我说要让别人找不到更多线索, 得烧,他就得举起火把点着自己,至于怕疼先服毒这种小事,我大度, 不跟他计较。”

  崔芄:“柳印的尸体被移动过,不该那么晚被发现,之前在哪里, 是你藏的对么?”

  “崔郎也理解理解,我惯常干的不是这种活儿,还是有点怕被发现的,总得先看看事态, 发现根本没人问, 没人管, 才放心放了出来,”范志用微笑,“好在现在天寒地冻,都不用我怎么保护,尸体随便丢一个阴凉地方,都腐坏不了。”

  崔芄却摇头,直直看向范志用的眼睛:“不,应该是必要的时机到了。”

  范志用:“哦?”

  “厉正初大人的案子后,品仙阁就知道内卫不会轻松放过,必要追查,而你们知道自己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有很多漏洞,是以有很多人要清理,”崔芄话音微缓,“你们也知道内卫会会盯着你们,不敢做的太明显,有些人可以先处理,风声却不能露,等待上头发话,在适当的时机把这些事推出来……控制这些事的走向。”

  就像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但不论柳印还是冯炎,都是很下层的人,知道的是非常有限,甚至不能涉及机密,他们原本不必死……是在为谁挡灾?”

  崔芄看着范志用:“你在保谁?或者,原本被清理的应该是你?”

  “闭嘴!”范志用拍了桌子,“是人都要学会转嫁风险,他们自己蠢,怪得了谁?”

  崔芄理清了事实逻辑,不再问这两个人,而是转向许关文:“他也是你劝的?范掌事口才感人啊。”

  范志用阴恻恻:“是他自己愿意的,怪不了别人!”

  崔芄:“但若没有范掌事煞费苦心帮忙分析利弊,一条条摆到他面前告知风险成果,他怎么会笃定路没错,梗着脖子一条道走到黑?我猜你夸大了事成后他得到的利益,没告诉他进大牢真正面对的风险危机,他很可能死在牢里,出不来的。”

  “那怪不了旁人,每个人都是要为自己负责,而不是为了别人。”

  范志用不想再等:“你都问完了,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了,海路图在你这里是不是! ”

  “我的确说过这话,我知道你急,”崔芄微笑,“但是先别急,我的好奇还没解完,许关文那几大箱子账册,是你准备的么?”

  他在说话时,一直盯着范志用的表情,很快看出来了:“不是你准备的,你原本准备的是别的东西……准备的什么?”

  范志用:“崔郎又忘了不是,这事儿问我没用,都过去了,更不影响。”

  “你准备的是什么?人?女人?”崔芄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刚刚那个女人,蝶烟?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怎么办,我突然对她也很好奇了呢。”

  品仙阁里,蝶烟在忙。

  她和平时一样,招待着客人,莲步轻移,体态妖娆,笑容明媚,什么样的客人她都能招待,什么样的客人也可以不给面子。

  与她不相熟的人,知道她长的好,招男人喜欢,真正认识她的人,才知道她有多么危险,能游走于各个危险的男人身边,本身却不受影响,甚至能让欺负她的所有男人吃苦头……这怎么不是本事?

  李骞为她痴迷很久,都得不到她眷顾,着实有些火气,尤其今天晚上,这个比较微妙的时机。

  他一直看着她,一直一直。

  连她去官房,他都要跟上一跟,将她堵在偏僻暗处威胁:“——不要做多余的事,胆敢朝十三郎递个信试试,我盯着你呢!”

  蝶烟环住他后颈,吐气如兰:“我可没有想这样做,你这么想,就小家子气了,三条腿的□□找不着,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我何苦呢?”

  “那我……”李骞被撩的不知所以,抓住她手腕,轻轻嗅闻。

  蝶烟却松开了他:“今夜还长,品仙阁难得如此大方,美女如云,三郎当去好好享受一番,方不负良辰美景呐。”

  房间里,范志用被崔芄一句一句,磨的脾气尽了:“交出来吧,海图路!”

  崔芄莞尔一笑:“这么重要的东西,用来给我保命的,怎么可能放在身上,轻易交出来?”

  范志用眯眼:“你骗我?”

  “倒也不是骗你,只是你似乎还没有理解到一件事——”

  崔芄看着对方,慢条斯理:“能和我谈这件事的,只有你背后的主子,和你聊,没结果。”

  范志用:“你瞧不起我?”

  “不是我瞧不起你,是你做不了主,”崔芄一双眼睛清澈通透,干净极了,像能看穿所有,“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全部都能遮掩过去?杀几个底下的人,自己就逃脱了被灭口的命运?”

  “你知道的,你逃不了,你活不了。你迟早还是会被扔出来,为你背后的主子顶锅,我跟一个死人,聊什么?”

  房间陡然安静。

  崔芄语重心长:“比起在这跟我卖力聊天,你最该做的,应该是去布置你的后路,万一能逃呢,你说对不对?”

  范志用头皮发麻,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分明不在局中,却什么都知道?

  不是不气愤,不是不耻辱,可这样的人,不能随意面对,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每说出的一个字,都可能是暴露信息,让对方更为透彻分析的存在。

  范志用正在快速思考接下来怎么说时,门后传来一个声音:“退下。”

  门推开,范志用看到来人,立刻束手肃穆行礼,恭敬退下,还妥帖的帮忙关上房门,一句旁的话没有。

  走廊渐渐开阔,离开敏感空间范围,他沉下呼吸,回顾方才整个过程。

  稍稍有点过,自己的情绪没收,看起来有些蠢,可正如崔芄点明的那样,他做下的事,那些犯罪事实,说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如今困在房间里的是崔芄,自己行动自如,不会被抓到,更不会被问罪,今夜打前哨,谁都知道不是件容易事,能套到关键信息当然好,套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只自己稍稍有些没脸罢了,但别人不知道,主子更不会,表现的蠢一点也没什么不好,那都是可以降低别人心防的东西……

  范志用快速思量后,回房间写了张纸条,绑在信鸽脚上,放了出去。

  关窗子时,他好像看到了有人影在远处,可眨眨眼仔细一看,又看不到了……错觉?

  他关了上窗子。

  房间里,崔芄看着来人。

  宽脸尖下巴,单眼皮小眼,身高也不出众,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相貌,却眸底精光暗蕴,气质森暗阴诡,让整个人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这人他匆匆见过一眼,是御刀郎。

  崔芄很难收敛心中的恨杀之意。

  “你长大了。”

  御刀郎却很松弛,走过来坐在桌边,由上及下打量崔芄:“比小时候好看许多。但我还是喜欢你那时候的样子,更可爱。”

  崔芄指尖瞬间紧绷。

  当年他就不止一次怀疑过被盯着,现在看,果然如此。

  父母噩耗传来的突然,他承受不住,当年已不能算小孩子,半大少年有心性,有热血,对世间之事有自己的认知,可肩膀尚还稚嫩,远远没到能撑起一个家的程度,都是祖母挡在他前面做主,所有事情麻烦,第一个面对。

  那时有些丢脸,他的确站在祖母身后,拉着她的衣角,表现的并不好,像个孩子,他该要更坚强一些的,该要在那个时候开始就扛起一切,不让祖母为他操劳担忧。

  过去八年,还是九年了?他不太愿意回忆那时的细节,太痛苦,太难堪,可仍然记得,偶尔会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像是被什么恶鬼盯着,一转头这种感觉却消失不见,他以为是自己经不起事,太脆弱,太敏感,现在看并非如此。

  当年的遭遇自然是有人暗中推手,刻意搅和打压,做局的这个人,也必定在侧旁观,生怕漏一点什么重要信息。

  没想到御刀郎亲自来盯,见过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见过他最狼狈不堪,荏弱无力的样子。

  行恶之人,可不就喜欢受害者年幼细弱,乖顺无知,无力抵抗?

  短短一句话,投射出无穷压力,穿越岁月时空,似巨大手掌自天空压下,轻而易举就能按死当年瘦弱溃败的少年。

  不得不说,这御刀郎有点本事,是懂得攻心的。

  “那还真是遗憾,”崔芄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已经能敛住眼神,不动声色,“我倒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远远不及当年。”

  “你还真是叫我惊喜。”

  御刀郎再次认真打量崔芄:“你见过我?”

  “丑的这么独特,也很令人难忘,”崔芄由他打量,掀了掀眼皮,“只远远看几眼,不敢亲自上阵接近,怎么,你当年就胆小如鼠,连少年人都害怕?”

  御刀郎突然伸手,掐住崔芄下巴:“果然是你爹娘的儿子,跟他们一样,狡言诡辩,脸生的这么好看,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好听话。 ”

  对方力气有点大,崔芄吃痛,额角很快渗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御刀郎很满意,手一甩,松开他的下巴,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别以为你这样强装,我就不知道你在怕。”

  “所以我父母当年吓到你了?”崔芄看着御刀郎,突然笑了,“看来我之前的担心很多余,他们是不是让你很烦恼,给你带来了很大麻烦?”

  御刀郎眯了眼:“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当然不会。”

  崔芄对这一点不要太笃定:“若想要我的命,那次刺客失败后,你会再派人来,可这些天我行动自如,身边连护卫都没带,你为什么没行动?你也没必要掠我来见你,既然让我来,定是有其它想法——”

  “比起海路图下落,巨大的利益可能,我的生死反而算不得什么事,早一点下手晚一点下手,对你而言并没什么差别。”

  御刀郎:“你想跟我谈条件。”

  “我哪里敢?品仙阁什么地方,你的地盘,你横着走,犯到你手里的人,大概率不能活着走出去,”崔芄看着他,“既然如此,我何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至少死的无憾?”

  御刀郎侧脸融在光影里,气质阴森,声音也是:“受不住折磨时,你一样会说。”

  崔芄笑了:“那要是我挺不住呢?你常对人用刑,看看我的身体能扛几时?我在世间已无牵挂,气性上来,很容易鱼死网破,让你捞不着好的。”

  御刀郎指尖点在桌面,意有所指:“武十三郎——你不要了?”

  崔芄脸上笑意更大:“我连自己都顾不得了,还顾得上他?你若愿意,尽管去绑他杀他来威胁我。”

  御刀郎:……

  他要是能控制得了那个人,局面会是现在这样?

  “而且我感兴趣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崔芄眉目淡淡,“御刀郎要不要考虑一下?”

  御刀郎:“你想帮朝廷?”

  “朝廷同我有什么关系?”崔芄声音更淡了,“我又不是官,当年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朝廷也没帮不是?”

  御刀郎很意外:“我还以为你和武十三郎会一直站在一起。”

  “我找上他,取信他,纠缠他,”崔芄眼神凉薄的像个薄情郎,“不也是为了你?”

  御刀郎:“嗯?”

  “忘了?”崔芄提醒,“我第一次来品仙阁,追着你到了偏僻角落,不好脱身,你应该发现了,不然针对我的刺杀从哪里来?”

  御刀郎:“你来长安,也是为了寻我。”

  他似乎知道眼前人想知道什么了。

  崔芄收了笑,眼神肃凛:“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御刀郎:“只是这个?”

  “只是这个。”

  崔芄眸色深郁:“什么家国大义,朝廷社稷,皆于我无关,我只遗憾未能见父母最后一面,未能奉养他们天年。”

  御刀郎似乎有些不理解:“知道了又能怎样,死人不可能活回来。”

  崔芄:“但我可想办法——杀了你。”

  御刀郎盯着他,突然笑了:“有志气是好事,但也要有自知之明。”

  崔芄:“御刀郎即无顾忌,何妨予我心愿?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心满足时,未尝不会大方些,送你点额外的东西……若能聊出点什么,也很有趣不是?”

  “你的确有趣,”御刀郎指尖轻轻摩挲茶盏,眼神深邃,“当年我该掳你走的。”

  可惜当年路子还没搭建完成,很多事都有风险,连盯个少年都不能直接站出来,要暗中推手跟踪调查,如果换作今日……

  真的很可惜。

  “你父母不是我杀的,他们自己服了毒。”

  自己服毒?

  崔芄心内一阵钝痛,他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也早就预想了无数个可能性,真正知道时能控制住,可还是不行。

  服毒……为什么要服毒,出了什么事,谁逼的?

  御刀郎:“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在海边不仅有商路,还有几个地盘。”

  崔芄指甲掐进手心,用疼痛提醒自己克制:“嗯,海匪窝点。”

  御刀郎勾唇:“别这么苦大仇深,你最该清楚的,这世上坏人最多,正道赚钱最难,总有人活不下去,被逼着走那荆棘更多的捷径。”

  崔芄:“没必要美化自己,我不会听一句迫不得已就会共情可怜别人。”

  御刀郎:“你不是养了很多小孩?”

  小乞儿,慈幼院……

  崔芄:“如果你认这为是善心,未免太肤浅了。”

  “哦?”御刀郎身体微微前倾,“也是为了我?”

  利用大人不设防的小孩子搜找消息,也的确是聪明之举。

  崔芄虽然很乐意引导他这么想,小孩子能得安全,但对方身上这种自傲自矜真的很油腻,很倒胃口:“你的商船匪窝,互相勾连?”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都是生意,”说起自己架构的王国,御刀郎坐姿更放松,“我的商船海上走商,将遇到的风险一一传回,我的护卫队在外面接活,‘护卫’其它往来商船,赚取一点佣金,不是很正常?生意不好的时候,商船折损太大,缺钱了,就蒙上脸,扣押个商船让官府来救,出点赎金,或者和官府的船碰一碰聊一聊,直接朝朝廷报风浪折损……”

  崔芄听着这些话,就能想象出这里面的门道,御刀郎说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一手匪窝,一手官府,再裹挟不明就里的真正商队,两头骗中间堵,见不得的人手段多的是,从来没有亏本的买卖,亏,也是别人亏。

  他的父母,当初是不是也遇到了这些事,是怎么想的呢?

  “行商之人,都理解这种过程中的损耗,带回去的货品价格定高一些,完全可以弥补损失,你的父母也都懂——他们本不该跟我作对。”

  御刀郎慢条斯理:“海路图这种东西,都是人试出来的,他们能,别人也能,不过多试几次,折损些人手损耗些成本,早晚都是共通的,何必紧紧抱住不放?”

  崔芄想了想,却摇头:“他们不是没格局的人。”

  父母在外行商,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各种各样不同的礼物,过程中也会将趣事记录下来,写成手札,回来一一讲给他听,两个人都是心性豁达之人,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商人的确爱财,但取之有道,他们并非是只看重手里利益的那种人。

  “你果然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最初,也并没有反对意见,很是懂事,说想和上面的人谈,图可以予,至少想卖个好价钱,人懂事,我便也给面子,亲自去见了他们。”

  御刀郎想到当年,眯起了眼:“你母亲很漂亮,眉目生的英气,笑起来却很明媚,像有阳光洒在身上,你父亲个子很高,明明是个商人,身上却有难得的儒雅之气,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夫妻二人皆非凡品,都有大才之象,我本以为,可以成为来往合作的伙伴,没想到,他们一见我,就改了主意。”

  “你母亲突然说不想卖海路图了,想自己留着赚钱,你父亲不同意,两个人突然吵了起来,当着我的面差点大打出手,有些方言说的太快,我甚至没听清楚,好在你父亲也算是有担当的男儿郎,压下了妻子,同我说可以交易,只是来的及,图没带在身上,让我派人跟他们回去拿。”

  “我当时本来起疑了的,因你父亲气质突然改变,之前分明像个儒商,那时突然谄媚,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很倒胃口,我便失去了兴趣。”

  崔芄懂了:“他们是故意的。”

  御刀郎:“是,他们当时就想毁约,我让人送他们回去取图,图没有取回来,我的人也失踪了,你说,这让我怎么留他们性命?”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搜找,追杀。

  “我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能结束,没人能在海上逃脱我的大网,可我没想到,这个过程竟然那般长,这对夫妻好像消失在了海上,船也找不到了,我猜得到,他们并没有上陆地,如果上了,我必定能得到消息,他们应该是躲在了哪里,暗中安排些什么……”

  御刀郎很遗憾:“我本没想立刻杀他们,只想把海图路弄到手,但他们两个怎么都不交,许什么条件都没用,最后竟然玉石俱焚……”

  他似乎很不理解,不明白这对夫妻为什么这么决绝。

  崔芄却听懂了:“因为你是倭人。”

  他的父母看出来了。

  御刀郎立刻眯了眼。

  崔芄面无表情:“阿爷和阿娘给我讲过很多行商故事,海上危险风浪,有瑰丽景致,路上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商船,海匪也并不鲜见,见的多了,都会知道怎么用不同的方法去应对,唯有一种海匪残忍非常,心中无敬畏,对生命不尊重,国家没规矩,家中没教养,只有他们无法说服,无法谈条件,无法做交易,遇到了都会被强掳,掠杀,大部分不留活口。”

  “他们对我朝尤为嫉恨,屡屡觊觎不得,便积怨在心,海上时常挑衅劫杀,我朝商队,几乎个个与他们有血海深仇……他们是倭人。”

  崔芄看着御刀郎:“你虽现在伪装长安人伪装的很像,惯常穿的衣服,走路的姿势,行为习惯都看不出什么破绽,口音甚至和这里一模一样,但你当年,肯定你这么天衣无缝。”

  御刀郎唇角笑容残忍:“那你父母死的不冤,我不允许恨我的人活着。”

  崔芄:“你喜菊,西湖柳月那般娇贵,你也要倾尽心力培育,你腰侧甚至有这种花的纹身——你与倭国皇室有关?”

  御刀郎这次是真有些意外,赞赏的看向崔芄:“我倒是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不错——”

  “我就是我国天皇皇室贵族,尊贵崇高,天下无有不享,无有不得,奴仆万千,神明爱怜。”

  崔芄:“既然你的国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来我朝?”

  御刀郎:“大国交流,共商发展,你连官都不是,不会懂。”

  “来交流,有必要这般遮遮掩掩?”崔芄直接戳破,“你不是来交流的,你是来做细作的。”

  觊觎这里的领土,觊觎这里的资源,甚至觊觎这里的人。

  “你心里其实很清楚,这里的一切,繁华昌盛,百姓安宁,万邦来朝,是你们小小倭国永远都不会有的,对么?”

  所以要来抢,要来暗中行事,做尽鬼祟之事。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谈合作而已,”御刀郎看着崔芄,微微一笑,“你朝竟然允许女子当政,太后鼠目寸光,不愿同我国合作,自然有愿意合作的人。”

  崔芄也笑了:“秘密里藏着的秘密,一套又一套,一环又一环,以为把秘密放到秘密堆里,就不显眼了,没人知道?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天高皇帝远,有什么办法?”御刀郎笑容极为放肆,“我经营的地盘在南边海上,你们海边小县城早都被我拿下了,你倒是同我说说看,你能想到什么法子,嗯?”

  ……

  东南沿海,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县城,火光冲天,刀光剑影不断。

  “娘喂……什么时候这么干过架,什么时候水兵这么硬气过,敢跟海匪窝子打架了!”

  “会不会输啊……那群海匪很厉害的,回回都压的咱们没法子……”

  “安心,厉大人走的时候留过信,就是让这个时候动,一定能成!”

  “朝廷援军会来!”

  “可朝廷都不知道这里的事……这起子混蛋勾结官场势力,欺上瞒下,这里的消息根本出不去,连厉大人都……”

  “那又如何!厉大人说过的话,有没应验的么!他为咱们呕心沥血,布置一切,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都给我扛住了!厉大人都在前头拼了命了,我们的命算什么,都给我顶上,我看谁敢退!都给我杀——”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喊杀声震天,除了水兵,附近村民自发组织的队伍也忍不下,组织过来帮忙策应,谁都没有退,哪怕血色染江,以尸骨铺路,也没有一个人退!

  “报——御前千牛卫中郎校尉将奉旨,调一万府兵来援!”

  天光尽头处,有马声嘶鸣,一名小将如风卷至,剑眉星目,杀气凛凛,手执明黄圣旨,高高举起:“太后有旨——摧毁所有海匪窝点!”

  “是!”

  “是!”

  “是!”

  群情激愤,战意陡然更强,没援兵时尚能坚强抵抗,有了援兵,更加如虎添翼,气势无量,什么不能打败!

  小将脸色惨白,嘴皮都干了,一路跑死几匹马,一点歇,还好赶上了。

  还好听了十三郎的话,没误了事。

  还好圣人不听,太后能拎的清。

  还好圣旨下的及时。

  十三郎敢为人先,智勇双全,这次竟然出不了问题,长安……也请挺住!将这起子匪寇一网打尽!

  “先把那几个哨子给我砍了,不准他们跑出圈子,往外传信!”

  “放心吧,跑不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给大家拜年啦!祝小伙伴们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一天比一天美,一天比一天小钱钱更多,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