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初说要回妙法宗,李萱儿一听急了,两个人刚和好,又要分开吗?她不满地看着他,扫了一眼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谢风雪。
“不行。你回去了,何欢哥哥怎么办?”李萱儿咬牙切齿,很是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气,“你就是欺负他现在没办法走,要抛下他是吧。”
陈闻初哑然,顿时无语地看着这位娇蛮大小姐,他无奈地看着谢风雪,委屈道:“你妹妹又欺负我呢。”
李萱儿:啊?
这是她没想到的,陈闻初还是个告状精。
“何欢哥哥!我这是为了你好——”
谢风雪淡淡地点点头,他不是很在乎这些,要走要留,都没有所谓。选择权他早就给陈闻初了,他要走就让他走,带着自己一起或者不要也行,放任他在谷里自生自灭,想死想活,都没关系。他现在就是个任人摆布的。
“你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
陈闻初皱起眉:“不是说为了我,要好好活么?”
“若有要事,还是早些回去吧。”谢风雪认真说,“目前我还是会为了你,好好活的。”
至于时间久了,陈闻初遗忘他,不来找他,那就不一定会好好活了。
陈闻初声音沉了几分,他有些不太高兴。
“你不把你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不把我当回事。”
谢风雪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萱儿就又急了。
“你怎么跟我哥哥说话的!”李萱儿急得跺脚,想把陈闻初推开,谁敢跟李何欢说这种话啊,李何欢要把谁当回事啊?他欠着谁的了吗?
现在这样的李何欢,哄着来都来不及,还说这种话来刺激他,真是够了。
谢风雪只是轻轻笑了笑:“确实。”
李萱儿瞬间哑火了,默默地看着他们,跟一个一心想死的人,究竟有什么好激他的,你说什么,他都认了,他一点也不在意。他现在就是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点浪,静得吓人。
陈闻初好脾气蹲下来,趴在谢风雪的腿上,和他好好说话:“你在意在意我,好吗?我回妙法宗,也把你带回去,你和我一起走,成吗?”
李萱儿傻眼了,多大一个事啊!怎么不来问问她的想法呀。
“不行不行不行——”她当即反对,“那么远,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何欢哥哥吃不消的!不如你快去快回,早些来谷里陪着他。而且你回去了,哪有时间顾着他,他要是在异地他乡遭了罪,受了委屈,哭都没地方哭去。”
谢风雪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忍不住朝她摇摇头,说:“别这样,萱儿。”
李萱儿不高兴地嘟囔嘴。
“师姐要嫁人了,我得回去。”陈闻初说,“等处理完师姐的事情,我就带你去寻医问药,治你这一双腿。你要跟着我一起回去,或者在这等我,都好。你要是在这里等我,就一定得等着我回来,像我等你一样那么坚定,不要抛弃我、不要再抛弃我了,好吗?如果你想跟着我一起去,我就带着你走,带你去妙法宗。”
说完,他叹了口气,很轻声说:“可我也怕,我走了之后,再回来,你又会不要我。”
谢风雪感觉喉间有些发痒,忍不住揉揉了陈闻初的脑袋,捧起他的脸:“我跟你走。”
最后的结果是,谢风雪跟着陈闻初回飘渺谷,但李萱儿也得跟着去。李江回和殷红袖实在放心不下,殷红袖拉着谢风雪说了很多,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就让李萱儿带他回来。
最后她又说:“你和他,定情了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从她见到他手上的红绳开始,她就怀疑了。只是后来的事情太多,都太忙了,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来,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他自杀,被救,如今要离开飘渺谷,去妙法宗。
于是她不禁想,那个在谷内,当初停留了三个月的陈少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原以为这只是李何欢的普通朋友,却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谢风雪只是点点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春去秋来,他们在三月的江城认识,在五月的飘渺谷分别,又在八月重逢。他恍惚,似乎这辈子都过去了。
殷红袖浅笑了下,很是慈爱地看着他,她深知,长大的鸟儿会离开家,朝远向高飞去。裴焕生早年离家,如今轮到李何欢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末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辰了。何欢,本命年呢。十月初八一过,你就二十四了。”殷红袖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抚着他手腕上的红绳以及疤痕,“希望这道红绳,可以保佑你。”
她有些难过地闭上眼,又怅然地睁开眼。
都说本命年会命途多舛,如今李何欢的双腿还没好,她真怕这么拖着,会出问题。
“没关系的。”谢风雪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怨恨这双腿了。来年如果不太顺,也没关系的。”
“何欢。记得要回家。”
去妙法宗的路很遥远,两地隔了千里,他们是乘着马车去的。一路颠簸,赶至妙法宗时已经是十五日后了。上山的路不太好走,车马难行,基本上是陈闻初抱着谢风雪上去的。
他一路上舟车劳顿,疲倦感让他嗜睡,几乎是睡了一路。脑袋涨涨的,有些痛,于是又会继续睡去。
在上山的这段路,他也是昏昏欲睡的。
李萱儿推着轮椅,抱怨他们的路难走,说这里弯弯绕绕的不够敞亮……她基本上把这儿贬得一文不值了,甚至还抱怨谢风雪矫情,有轮椅不坐,硬是要人抱着。
陈闻初笑了笑,没理她。
谢风雪听着李萱儿喋喋不休,竟然又睡着了。
陈闻初挑了挑眉:“你哥哥最近太嗜睡了。”
“他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每天在屋子里发呆睡觉,或者是砸东西什么的……出门一趟受累了,嗜睡很正常。”
陈闻初皱着眉点点头,他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没有精气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像什么都可以的样子,换个环境他也无所谓。
他忍不住将谢风雪又抱起来一点,低着头亲了亲他的脸。他走两步就要亲一下,最后直接停下来,对着谢风雪一顿乱亲。
谢风雪被他弄醒,有些生气地用鼻子出气,抬起手想要将他推开。
“……你在做什么?”
他幽怨地看着陈闻初,却对上他委屈巴巴的眼神。
“把你弄醒。”
如果不是不能走,谢风雪现在就想跳下去。
“你勾着我脖子,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好吗?你觉得漂亮吗?喜欢吗?”
谢风雪扫了一眼,树木丛生,远处高山,有种要直入云霄的美。很壮阔的画面,的确很漂亮。
“嗯。”
但他并不会觉得,这里是他的归宿。
“所以呢?”
“想让你心情变好一点。”陈闻初笑了笑,“感觉你最近心情好差。”
“嗯。谢谢你。”谢风雪晃了晃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再给我点时间吧,我太久没和人好好相处了。”
所以他如今总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难得的,他主动亲了亲陈闻初。
“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歪歪脑袋,看着陈闻初的眼睛,迫使他闭上眼睛,自己则落下一吻。
“尤其是你的眼睛。”
像数月前那样,亲吻他的眼睛。
陈闻初忍不住睁开眼,睫毛微颤,他无声地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李萱儿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简直不忍看。她一边咋舌摇头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谢风雪朝她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她才转过身去。
等她没听到什么动静,再转过身时,发现陈闻初已经抱着谢风雪走远了。
她一边推着轮椅追一边叫囔:“哎——你们两个很过分哎!”
快要到妙法宗门口时,谢风雪才乖乖坐回轮椅上。
李萱儿一脸怨念地推着他走。
是一群弟子来接应他们的,为首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看上去很是活泼。陈闻初说她叫宋悠叙,是他们中最顽劣的那个。
李萱儿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看着他们,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好作威作福,只能乖乖地闭嘴微笑点头。
有人小声问:“这是那个……嫂子吗?”
“女大三……这看着也不像啊。”
李萱儿细细想了一下,看着陈闻初:“他们说什么呢?你和别人定情了啊?”怎么算他们的年纪,谢风雪都没跟陈闻初差三岁啊,他们就差了两岁啊!
谢风雪无声笑了一下,他倒是想起来,他失忆时,揣测自己的年纪,的确是说自己二十四岁。可那是揣测的,实际上他当时才二十三。
陈闻初一边同人解释说李萱儿不是他喜欢的人,一边介绍他们是从飘渺谷来的。
又有人惊呼。
“原来是师兄的救命恩人!”
谢风雪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很轻的一声。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个能算是罪魁祸首的人,居然变成了救命恩人。
他仰着脑袋看着陈闻初,笑道:“怎么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嗯,是恩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吵得不亦乐乎,开始讨论究竟是“救命恩人”还是“救眼恩人”了。
李萱儿看着这群跟小孩一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真应该让段慕谦来看看,总是说她没长大,明明这里有群比她更幼稚的人。
宋悠叙望着李萱儿,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的,明明就是这个李姑娘给陈闻初写了信,才让陈师兄跑到飘渺谷去的。如今又否认自己的身份,不承认他们之间有情,这又是为什么呢?她难道在玩弄师兄的感情?那可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李萱儿:冤枉呀大人!我为你们这对小情侣付出太多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