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
“那是。”
那人压低了声音，但我练过武，内力多少也有一些，就算声音压低了，我也听得到。
“那新皇也同意，太不是人了！”
“嗯，皇帝本就不喜他男妻，把人折腾得三天两头遍体鳞伤，不当人看。你看兄弟和一个不受宠甚至厌恶的男妻，自然偏向他兄弟。”
“啧啧。”
“我听说，他男妻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硬要与他去边关打仗。这么多年的情意，再怎么不喜欢人家，也得看曾经的情谊，善待他的吧！听说曹家二公子长的仙儿似的，不折腾把人养在身边也行啊！真不理解。”
“让人费解的是，人死了，他为何要欺辱他兄弟，要说把人当狗满大街遛的是康王世子，将人送人的也是他秦王。如果真的爱人，不是该把人捧手心里宠着吗？怎么把人往死里折磨，直到人死了才后悔。这有何意义？”
李贤穿着粗布衣衫，脊背佝偻，褪去了华贵的衣裳，置身于底层，为了生活操劳忙碌。往日那个光鲜亮丽的康王就好似只是黄粱一梦，醒来过后还是在狭小而肮脏的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突然明白了李贺染请我过去喝茶的目的，说的是什么，他让我抛开往日的不幸活下去。同样的让我放过李贤一家。
我心里百感交集，思绪混乱，麻木的目送着走远的李贤父子 。雨下得愈发大了，原本还在街上欺负人的孩子们一哄而散，街上几乎没有人。就在我抬脚要离开时，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我面前，一道清朗的嗓音响起：“曹兄。”
我昂首冷不丁的对上一道虎目，是夏元青。
夏元青道：“一块去府上浅酌几杯？”
我推迟：“改天吧，我现在要回宫，晚了回去可能要挨揍。”
夏元青只得无奈地摆摆手，“他现在爱你爱得紧，不会扒你的皮。但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可是会生气的。他现在疯魔疯得厉害，你不死，那位就得死。”
“还有，你这里……”夏元青指了指自己的脖侧，我也跟着斜眼打量自己的脖侧，那一块红点整整齐齐，是容子晋咬出来的牙印。
“好好处理一下再回去，许成荫去边关办事，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回到东宫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衡在案上批奏折。
我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回到寝殿食案上已经摆好了膳食，我没有食欲，心情糟糕直接躺在榻上。
李衡破天荒的没有强迫我用膳，我好好的睡了一觉。醒过来视线模糊，隐隐约约看到李衡斜躺在榻上，一只手抵着脑袋，注视着我的脖颈。久久地没有动作，我模模糊糊要睡过去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脖颈侧传来，我混沌的意识彻底清醒。
咬在劲间的利齿又深入了几分，甚至换了个角度继续咬，直到脖颈上炙热一片，斑斑点点覆盖在之前痕迹上。
我的声音很冷：“我早已同容子晋做过了，我身体已经脏了，你还要吗？”
李衡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事，我不介意。”
说完他将扯下我腰间月白色锦带，拽过我的手腕，欲要捆绑，浑身狠厉一副要将我大卸八块的架势，怎么看都与他的话截然相反。我吓得卵足了劲挣扎，手掌触碰到一冰凉的东西，我也顾不上是什么，抄起来就往李衡身上砸。
“哐当”一声响，瓷器在撞击下碎成了无数片，一片片掉落在榻上。
李衡身形一晃，抓住我的手腕的手放开。我匆匆从榻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跑出了永华殿。
屋外黑得看不清道路，我跌跌撞撞溜进黑暗中。不知跑了多久，听到身后传来错乱不一的脚步声，旋身推开一扇距离我最近的门，慌乱的窜进后反手关上门。
脚步声在我关上门时，匆匆从门前而过。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无力的顺着门板滑落在地。
”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自屋里传出，于漫漫夜色显得阴沉恐怖。我尚未落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好似惊弓之鸟。抚了一把胸口，把混沌不安的心放下，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屋里亮着光，女人的影子于火光照射放大了两倍。
我下意识的站起来，走向屋子。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碗筷碰撞声，若有似无的咀嚼声，像是在用膳。
隔得近了，屋里浓烈的药味渗过木板缝隙飘出来。我抬手指尖刚触到门板，门就从屋里拉开，一个女人站在屋里，她脸颊凹陷，瞳孔空洞如同一潭死水，苍白的肌肤透着股病态。
我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单薄衣裳，形容消瘦的女人会是曹茹云。曹茹云看到我也是惊讶，不过她反应很快，唤我
”二哥。”
我尚还处于惊愕中，院子大门就被一脚踹开，侍卫鱼贯而入，瞬间挤满了不大的院子。
李衡一步一步，漫步到我跟前，火光印着他冷酷的脸，显得不近人情。嗓音低沉而沙哑，却不显怒意，平静且带着关怀：“小景，我不强迫于你了，这天气寒冷，随我回去吧，不然凭你的体质，很难不感染风寒。”
曹茹云行礼“皇上。”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大多的事情都是我始料未及的，一件件都足以在我的脑海里翻涌，像是要找一个宣泄点，而后朝着这个点碎成无数片：“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很爱茹云，为何如此待她？”
肩上传来细微痛感，李衡将我打横抱起，“先回去，你穿着太单薄了。回去我再同你说。”
我浑浑噩噩的，直到被李衡放在榻上，我才反应过来，张口：“你和茹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有她怎么瘦了这么多？“
李衡拉过被褥，将我牢牢困在被褥中间，做完这些，李衡盯着我的眼睛，起唇：“小景，你不知道，两年前茹云买通江湖人士想要杀你。如果不是她，你就不会遇到李怀钰，不会遇到这一遭。小景曹茹云她不是好人。她敢对你动心思要杀你，犯下如此大的过错我不杀她都是对她的宽恕。”
我忽然记起两年前初春，曹茹云想吃柿子饼，而我去给她买的那天，她那些奇怪的举动。我被李怀钰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时也曾怀疑过曹茹云，不过后来看到她也被李怀钰的人抓住，我就否定了这个疑点：“你怎知茹云要杀我，而不是李怀钰？”
“我已派人查清楚，曹茹云真的想要杀你，她见我冷落她，她嫉妒你，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她让你去的那个柿子饼店铺，那些人就在屋里等你，如果李怀钰没有逃狱，你就会……”
李衡跳过了这一段话，接着道，“李怀钰恨我入骨，想要抓住你与曹茹云来牵制我。小景，如果不是曹茹云，你也不会跌入山崖，害得我们分别两年，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我合上眼睛，觉得浑身无力疲倦不已：”不管是不是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活着就得要向前看，不拘前尘。好好待她吧！毕竟你们曾经也相爱过，我累了，想休息。“
李衡爬上榻，却不再强迫着要我，“好，睡吧，我陪着你。”
过几日，李衡似乎为了缓解我们之间压抑的气氛，或者换种心情，换上普通的便服，拉着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