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后全世界异变了>第44章 和平州(五)

  兰淅这一觉睡得格外长久, 意识沉浸在连绵起伏的梦境之中。

  一会儿梦到伊兰斯伸着八条触爪将他包裹起来塞进嘴巴里,一会儿又梦到凌九将他按在床褥里发狠地亲,一边亲一边问兰淅为什么要抛弃祂。

  梦境的后半段, 贺雪生出现了。

  贺雪生的模样变成了兰淅在废弃农家乐地下见到的那样,人形上身,下半身被触爪替代, 后背生出机械翅膀,两面翅膀上雕刻着凌九的脸。

  翅膀上的凌九和贺雪生一起开口问兰淅到底要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兰淅在诡异的梦境里无所适从, 接着就看到贺雪生摇身一变, 变成一个白发白瞳的少年, 少年踏着白骨而来,两条瘦骨嶙峋的胳膊死死搂住兰淅的腰,冰冷的嘴唇亲昵地蹭着兰淅耳廓,同他耳鬓厮磨。

  “找到你了。”

  少年话音未落, 兰淅便感觉到冰凉柔滑的东西缠住了他的下半身,兰淅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美丽的冰蓝色鱼尾。

  下巴被两根有力的手指挑起, 兰淅被迫昂首, 一张极有冲击力的俊美脸庞撞入眼帘, 后者脸上, 本该是双耳的地方变成了似精灵翅膀般薄而透的鱼鳍, 光华流彩的鳞片印刻在眼下与眼角。

  人鱼神情倨傲,半垂着眼睫,拇指碾过兰淅的下唇, 鱼尾掀起数米高的巨浪。

  巨浪拍下的刹那, 人鱼环抱着兰淅跃入深海……

  梦境旖旎又荒诞, 离奇之中带着情|欲色彩, 兰淅醒来后脸颊与脖子俱是一片通红。

  兰淅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是连日来压力太大?他明明只当贺雪生是弟弟——虽然身体完全恢复的贺雪生说不定比兰淅年纪要大——为什么他梦到的白瞳少年和人鱼都长着贺雪生的脸!?

  在床上当了一会儿缩头乌龟,兰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低头一看,兰淅顿时哭笑不得。

  他居然被人当成春卷,裹在了被子里。

  不用想也知道是贺雪生做的。

  怪不得梦里的他动不动就被各种东西裹来裹去,属于是现实照进梦境了。

  兰淅从被卷里挣扎出来,下楼后,在厨房里看到了贺雪生的背影。

  贺雪生流泻的银色长发用一条束带扎好,柔顺地垂在身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愈发衬得身姿秀挺颀长,他站在金子般的阳光里,侧颜干净美好,碧绿眼瞳流转着碎光。

  这一幕美得令人驻足。

  兰淅站在楼梯拐角,没有上前,生怕自己的脚步打破了眼前梦幻的场景。

  贺雪生却早有所察,回头道:“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够长。”

  兰淅思绪回归,“我睡了多久?”

  “12个小时。”

  “这么久?”兰淅惊讶,以前赶通告的时候都是见缝插针地在保姆车里睡、在录制间隙睡、在飞机场睡,兰淅每每想着休假时一定要睡足10小时,可是到了假期,真有充足的时间让他补觉,反而睡不了多久。

  贺雪生视线在兰淅脸上转了一圈。

  兰淅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他好像睡醒起来忘记洗脸,别有什么不雅观的东西糊在脸上而他没有觉察吧?

  贺雪生不答反问:“你做梦了吗?”

  闻言,兰淅耳根一热,白皙的面颊飞上红霜,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贺雪生:“?”

  他只是感觉到兰淅身上的力量比睡觉之前多了一些,想问问兰淅是不是梦到了以前的事。

  贺雪生通过梦境,已经找回了远古的记忆,便以为兰淅也是如此。

  可是,兰淅脸红什么?

  在贺雪生探究的目光下,兰淅脸上的红意已经开始往脖子蔓延,“没、没有做梦。”

  细若蚊呐的回答,几乎将“有鬼”二字摆到了明面上。

  好在贺雪生并不追问,“先吃饭吧。”

  贺雪生用林安给的家园币买了几颗土豆和西红柿,做了西红柿土豆汤,从未吃过二者搭配的汤食,兰淅以为是什么黑暗料理,没想到入口滋味竟然很不错,西红柿几乎溶于汤中,土豆炖得软烂,一口咬下去,绵软中带着酸甜的口感,将兰淅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贺雪生提起来的心落了回去,他见兰淅呼哧呼哧喝汤,双眼藏不住对美食的喜悦,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还以为你不习惯这种餐食。”

  “怎么会!”兰淅扬起脸,笑容飞扬,“很好吃!”

  “食物交换机”能交换的食材都是固定的,白菜、土豆和西红柿,人类的主食早已从大米换成了土豆,再好吃的东西,吃几年也会腻的。

  是以贺雪生没怎么动筷,一大锅西红柿土豆汤都进了兰淅的肚子。

  饭后,兰淅收碗洗碗,贺雪生道:“每栋房每24小时的供水量是固定的。”言下之意便是需要节俭,毕竟每年只有半个月的雨水期,大部分人会选择在每一个24小时开始计时的瞬间填充水袋,再储存起来当饮用水,避免意外,譬如某一年突然不下雨之类的。

  像贺雪生这般,接水做汤的人只有极少部分。

  兰淅颔首:“明白。”

  洗完碗,兰淅才发现贺雪生一直倚靠在厨房门边出神地看着他。

  兰淅:“……”

  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又来了。

  真奇怪,每次和贺雪生独处,心里头某些念头就会忍不住跑出来耀武扬威。

  兰淅甩甩手上的水珠,被凉水浸泡的手指愈发雪白,唯有指尖泛着粉,剔透的水珠沾着手指,像花茎上的露珠。

  正当兰淅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右手被银发男人握住了。

  贺雪生一手拿手帕,一手捏着兰淅的手腕,用手帕轻轻擦去兰淅手上的水珠,最后,擦完的手帕叠了又叠,被贺雪生揣进兜里。

  做了那样的梦,兰淅在面对贺雪生的时候,本就带着难以言说的耻意,眼下贺雪生的做法,更加让兰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加入了东方红。”贺雪生说。

  兰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贺雪生说了什么,“你加入了公会?”

  “嗯,挣家园币,顺便打探情报。”

  “我和你一起。”兰淅立马道,“他们需要我的能力。”

  ……

  日头猛烈,一辆卡车摇摇晃晃行驶在颠簸的山路间。

  车上坐着兰淅与贺雪生,以及三名东方红公会的低级异能者,其中就包括李游。

  李游是这一次任务的领队,另外两人都是他多年好友,一个叫季成,另一个叫彭飞。

  此刻季成正在开车,通过后视镜对兰淅比了一个V,笑出八瓣闪亮的牙齿。

  “咱们公会新人第一次狩猎,都不会挑战太有难度的,前面就是D级污染区,随便猎杀两只异种就可以了。”李游如此说道。

  贺雪生不接话,兰淅乖巧道:“好的李哥。”

  李游作西子捧心状,谁能抵挡一个看起来就乖乖软软的奶妈呢?

  反正李游不能。

  彭飞:“李哥,难不成你带着我们两个还想挑战高等级异种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混吃等死罢了。”

  “在新人面前说什么呢?我警告你啊,你自己不上进,当老油条,可别带坏新人。”

  “是是是。”

  一车欢声笑语,仿佛不是去猎杀异种,而是去郊游。

  兰淅紧绷的心绪有所减缓。

  李游转头对兰淅说:“这次只是一个简单的试炼,公会也想试试你的能力,如果治疗水平上佳,那以后就会跟着咱们公会的高阶异能者出任务。不过你以前在别的家园应该也有类似的经历吧?”

  实际0经验的兰淅挂着乖乖仔的笑容,减缓的紧张重新上涌,反而比之前还要紧张。

  兰淅觉得自己草率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又派不上用场,那这一车人的性命要如何?

  好在兰淅身边还有个贺雪生。

  贺雪生附在兰淅耳边低语:“放轻松,有我。”

  湿热的吐息拂过兰淅耳垂,兰淅瞪着眼睛,视线聚焦在半空某一点。

  贺雪生又道:“如果还紧张,就想想出发前咱们的补课内容。”

  在来之前,贺雪生给兰淅恶补过有关异种、污染区的知识。

  根据污染等级,将污染区分为S、A、B、C、D五大等级,每个等级的污染区分别有1个、2个、55个、101个、20个。

  兰淅当时十分疑惑:“为什么等级小的污染区只有20个?”

  按照常理,应该是污染等级依次减少,污染区个数反向增多才对。

  贺雪生解释道:“有两个原因,一是低级污染区内的低级异种会相互吞噬增进能力,就像养蛊,当D级污染区里存在一只C级或以上的异种,这块污染区就会自动升级。”

  “第二个原因,就是异能者的猎杀导致低级污染区数量减少。猎杀异种,自然是风险越低越好,所以低级污染区是百分之九十的异能者的首选,猎杀到的能量核除了交予家园换取家园币,还有一部分则被用来提升自身异能。其实最初有超过300个D级污染区,因猎杀过度,逐年减少,所以D级污染区的数量反而是最少的。”

  贺雪生又说:“不过这些数据并不精准,也不及时,只是一个大致的数量。毕竟各个家园之间并无信息置换。”

  兰淅点点头,“那污染区又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兰淅发现贺雪生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似隐忍,又似悲戚。

  隔了一会儿贺雪生才道:“人类至今未能查明污染的来源,只知道污染的爆发与太阳的异常都始于2023年3月25日那一天。”

  兰淅愣了。

  贺雪生望着他,“没错,就是你遇害身亡的那天。为什么雾城会是唯一一个S级污染区,因为那里,是污染的源头。”

  思绪回归,卡车驶入一座破旧的老城。

  贺雪生也已和兰淅拉开距离。

  车停,兰淅最后一个下车。

  李游架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其余人分散开来侦查,贺雪生以及李游三人十分有默契地包围着兰淅,以兰淅为中心向外探查。

  李游说:“兰淅,你是治疗,顾好后方就行,不需要你冲锋陷阵。”

  兰淅点点头。

  出发之前,兰淅换上了公会下发的作战服,三指宽的腰带勒出一把细腰,贺雪生给兰淅腰带的左右两端分别配了枪和匕首,确保无论兰淅从左还是从右都能抽|出枪或匕首。

  子弹是贺雪生填装的,能够击穿任何S级以下异种的身体。

  当兰淅手指隔着枪套摸到了枪身的那一刻,内心的躁动奇异般的沉静下来。

  老城尽是断壁残垣,在十年前的地图上,这里是极其富裕的一座城市,然而污染爆发,被污染的人类和动物进行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最终被十年烈阳与风雪覆灭,只留下破碎的痕迹。

  拳头大小的变异蛛在墙体裂缝中结网,背上八只复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兰淅这一群不速之客,似乎在评估双方实力,最后,变异蛛沿着蛛网慢慢藏入墙后。

  兰淅摸出枪支,拿在手里。

  从刚才起,兰淅就感觉到暗地里有一股视线紧紧黏在他身上,如黏腻的沼泽,令人厌烦。

  李游拿着望远镜巡视一圈,未果,“他奶奶的,怎么一只异种也不见?难不成这个污染区的异种都被猎杀完了?”

  季成同他打趣,“现在的D级污染区真是没意思,都是别人剩下的。”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某栋废弃楼房之上一跃而下,速度之快,肉眼仅能捕捉到一道残影。

  “小心!”不知谁喊了一句,然黑影已近在眼前,李游目眦欲裂,眼看着异种的手臂就要削掉季成脑袋,只听“砰”地一声轻响,消音后的子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无误打爆了异种的头。

  李游顺着子弹轨迹看去,兰淅端着枪,姿态标准,无可指摘,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倒是兰淅这个被他们保护在身后的奶妈当机立断,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