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邪神殿道路的发展比不上网路, 潜淆也是有段时日没来了。
这次，是此神殿的神职人员说有要事汇报，他才特意来了一趟。
“说说情况。”他坐在自己的专座上, 毫不意外地看着信徒手中的电子产品。
对方有在做他的个神网站相关的工作，这点他是有印象的。
有一年，这名信徒还得到了年终表彰, 就是靠着一手揪出“卧底”的好本领。
“邪神大人, 昨天我结束对网站的维护后, 就在留言区看到了不合时宜的言论, ”神职人员将留有证据的屏幕转向神明，“在经过求证后, 我发现那是祂神信徒会引流留下的。可是在进行了封号等符合规章流程的操作后, 又有发布相似留言的另一账号出现。”
潜淆仔细地对比了截图中的留言时间和IP, 也看过了信徒向他展示的后台数据。
确实是有点儿问题的, 而且实际上不止这两起。
截止到此时，已经出现了十数条有着共同特征的留言, 无一例外无端提起了祂神。
可是令神职人员不解的是，那些出现在留言里的神明并非同一尊, 在人类的普遍认知中也无太大的关联。
不过那些发出留言的账号, 的确都是来自于不仅信仰邪神一尊神明的人。
这些都是档案中存有的信息, 资料外泄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果是盗号，那未免也太巧了。
以前在网站维护做得不到位的时候, 也发生过普通信徒账号被盗去他用的事件，但好在顺利解决了。
自那以后, 神职人员对邪神个神网站的维护也重视了起来, 时不时还会抽查账号的状态。
平日里还算是正常，就是在一些诈骗高发期会多一些需要封号和特殊处理的账号。
之前有个工作室盗了邪神信徒的账号之后又卖给了仇视邪神的人, 那回网站可是乱得不成样子。
神明用神力追查了一下信徒给出的账号，发现那确实是注册者发出的留言。
那基本就说明，在注册之处就有隐患了。
他们或许原本不打算这样做，可是在一些原因的驱使下，就留言了那些内容。
如果只涉及一尊神明，那还有迹可循。
可是现在的情况称得上复杂，牵扯进来的神太多了。
这估计不是祂们下达的指令，也不是信徒自发组织的。
在这表象之后，应该还有更深的一层。
他想到了一个家伙，不是神明但最有可能不计得失地针对自己的家伙。
自称“新邪神”的那人估计会做出这种事，有些神明想要收买此人，而此人也不是没可能会收买祂神的信徒。
从信徒籍来看，那些也是他邪神的信徒。
而自己的信徒，本就被“新邪神”一直视作“囊中之物”。
潜淆不认为信徒是可以“转让”的，会这样想的家伙压根就不重视信徒。
连信徒都不重视，还想成神？
这种家伙就算真成了神，也不长久。
他的信徒可是顶着外界的各种压力坚持信奉他的，那人能够让信徒做到这一步吗？
现在邪神信徒是全世界人数最多、覆盖范围最大的信徒群体，不是因为“邪神”，而是因为潜淆。
要是换了一尊“邪神”，或是再增加一尊“邪神”，也不会有这种现状。
这是他的成就，“邪神”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一种光环，这个尊号带给他的负面影响更加明显。
“可以往这个方向查一下。”他将“新邪神”的资料传到了信徒的电子设备中。
神职人员见神明仅仅是动了动手指，自己的设备中就多出了一份文档，惊讶得不行。
邪神大人真是太厉害了！
这招好炫！如果自己也会就好了！
呜，太酷了，想学！
邪神殿每年都是会在发年终奖的时候，给神职人员发一些灵丹妙药什么的，有杰出贡献的还有机会得到消耗品法器和符篆等等。
要是自己能得到可以暂时施展这一能力的什么奖励，也是好的呀！
神职人员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两下，算是稍稍过了一把瘾。
不过这毕竟是在邪神大人跟前，还是要收敛些。
潜淆自然是没有错过信徒的小动作，只是没有说什么。
就当作没有发现好了，不然除了尴尬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状态了。
社恐神明本身是怕尴尬的，因此也不想让信徒陷入他想象中的尴尬场面。
即使信徒可能不认为那是尴尬的，他也会替对方感到尴尬。
许多人类，似乎也有这一“症状”。
神职人员顺着神明给的资料查了一下，用号召技术宅网友用不太光明的手段多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这个人和那些信徒之前的金钱往来。
哦，就是为钱啊。
庸俗，还以为会是神明间的大战呢——自己当然是会站在邪神大人这边的啦！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邪神大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人？
神职人员浅浅观察了神明一眼，察觉到了对方是不希望自己知道太多关于那人的事的。
在某些方面的敏感，也是自己能成为高级神职人员的原因所在。
既然邪神大人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就不去深究了。
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妙。
离开邪神殿之后，潜淆也想了很多。
还真是与那人有关……还以为那家伙安分下来了，原来仍是在暗中使坏。
要是信徒一开始没有查得那么严，只揪出了一两个，可能就会误以为是与留言中提到的神明有关了。
实际上，那几尊神明都没有公开支持过“新邪神”。
也就是说，那些不止信仰了一尊神明的信徒，不仅是收钱后在他的个神网站里捣乱，也出卖了信仰中的另一尊神。
这不是什么好迹象，要是这种事多了起来，那神明和信徒之间的联系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神明是要对信徒有信任的，可是这种事会让祂们降低信任。
他相信，自己的大多数信徒是不会为了那么一点儿小钱出卖信仰的。
主要是那家伙出的价也不高，被“选中”了也不像是买人类的彩票中了大奖，顶多就是一叠里有十张的那种金额的刮刮乐。
不过会贪图这点儿小利的人，本来就不是多虔诚的信徒。
他见过的虔诚信徒，那是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供奉神明的。
但到了这种程度的，他遇到了大多会劝一句，人还是先过好自己的物质生活毕竟好。
精神层面可以依靠信仰，可是物质方面要是完全不在乎，那就算是想活下去也会没命。
信仰本来就该是精神的寄托，他少那么一两份供品也不会直接消逝。
他希望信徒能对自己好一点，但是纯粹利己的人，还是不要当他的信徒了。
就像是这一回，险些就出了岔子。
好在那名信徒发现及时，奖金肯定是要有的。
“新邪神”不知又在打着什么歪主意，竟是让人在他的个神网站里发这些不痛不痒的“引流广告”。
他以为对方要是做，可能就会做得狠些，例如直接让人黑了网站，或是在上面发一些违法内容再举报。
可是这些手段，对方是一个没用，反而是想将他的注意力引到祂神身上去。
看来人类想的还是太多了，这就显得想的太浅了。
那人估计是以为，这样绕弯子就不容易被发现是自己做的了，毕竟前面有那么多“嫌疑神”。
可是，他可是能做到“全知”的，想到“嫌疑人”之后那么一查，就直接锁定了。
这点对方估计是想不到了，毕竟那不是真正的神，其对神明的认知很是浅薄。
神明，可不是一尊端坐在神龛上接受供奉的塑像。
潜淆是有独立思想的，因此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些人将神当作是机器。
那“新邪神”，似乎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有那个自信，认为可以取代他成为“邪神”。
神约法庭那么一忽悠，就真信了？
别到头来只是被祂们当枪使，许多界神约法庭都刻意针对他，被利用的人类也不在少数。
人类中有许多和自己部分信徒一样的中二病，觉得自己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等到真正的神明找上了他们，他们一下子就认定自己是被神选中的“主角”了。
就算不是主角，那也能在恶阵营当个大反派，与主角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的那种。
有着这样想法的人，实在是容易被利用，神约法庭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了他们。
被当做棋子的人，居然认为自己才是棋手。
天真，下棋的才不是他们，这也是该认清的现实了。
潜淆觉得那些人其实也不算可悲，毕竟他们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体验。
当神明与他们对话的那一刻，有许多人就觉得此生无憾了。
其中一些人的年纪也不小了，或许是几十年来都在等待着这一个机会。
那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圆梦时刻。
因此会被帮神约法庭无偿做些什么，也是说得通的了。
只是，邪神依旧不理解这种行为。
反正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也没有这种“梦”。
有的人的梦想，简直就是幻想。
今天的邪神，也去了邪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