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鲜血浸透, 与细小清晰的画面完全融合,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接踵而来。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走马灯一样浏览了不算太长的前半生。嬿陕厅
恍惚中, 他看到了父亲的谆谆教导;看到了落日余晖前母亲温柔呼唤他的名字, 也看到了父亲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再也没回来过、以及母亲血淋淋的胳膊无力搭在浴缸边缘。
小季钰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 只是坐在地上, 靠着妈妈冰凉的手臂睡了很久。
他要乖乖的不能吵醒妈妈睡觉, 那样等妈妈睡醒了就会带他找爸爸了。
当昏迷的小季钰被人从火场抱出来时, 眩晕的看见慌乱的佣人在灭火。
尖叫、咆哮、警笛的嘶鸣、杂乱的脚步,小季钰被人抱在怀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细节与色彩化作虚影, 整座城市被深深的黑影笼罩, 小季钰嚎啕大哭地扒着座椅, 透过车窗竭力地想要看一眼母亲被大火吞噬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平淡的正冬月,熊熊火光映亮了半边天际, 年幼的季钰终于知道, 他再也没有家了。言杉挺
之后的季钰被迫推上到独木桥,走着小心翼翼的生活, 如履薄冰、深渊在侧,他的无忧无虑被早早抹杀在了那场烈焰大火里。
—
季钰是在一间陌生公寓醒来的, 顿时警惕打量周围, 很简单的布局,几乎没有陈列什么贵重物品。
床头被人放了杯热牛奶,冉冉飘着白雾, 他掀开被子下床, 当拧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雇佣团里的领头大步流星,神色肃穆。一双黑沉的眸子警惕地观察了一会楼下的行人。
谢不臣抽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 手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燃,“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已经伪装成快递和运输公司的司机,您这里的一切生活需求都会畅通无阻且不被人察觉地送来。”领头一双清晰的剑眉轻蹙:
“谢总,我们一定不会让夫人和周家他们发现这里。”
“这段时间,你们会很辛苦。”
领头:“我是被您一路提拔上来的,我们不怕辛苦,只不过,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夫人和周家她们好像铁了心要抓了季总。”
那天宴会都有录像视频,季钰的亲口承认无疑就是证据,周家现在上下都是大快人心,叫嚣要判季钰死.刑。而且这件事有谢母参与,两家早早结成了一种联盟,警方的逮捕令下达的速度也会比正常流程快上一个星期。
万一季钰被警方抓走,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周家这些年在泰安积累不少人脉,更何况还有我母亲掺手,就算不想帮的也得过来插一手用来讨好谢家。”
昨天晚上他在谢家的权限已经被冻结了62%,可他剩下的权限根本不足以抗衡整个泰安,他恐怕难保季钰。
谢不臣长着茧子的指腹扫过猩红的烟尾,浑身肌肉紧绷而显得整个人极为凌厉:
“但只要我活着,季钰就不会被押上法庭。”他把烟尾火星碾灭在指尖,道:“去问问常宁那边能不能秘密把苏白送来,季钰还有伤,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特地重点说了“常宁”,常宁和领头的一样,都是谢不臣从贫民窟里捞出来的亲信,比兰折和张斯瑞更可靠一些。
两百平的复式公寓里没有开灯,大部分窗帘都被严丝合缝地拉上,只留了几扇比较小的透着一点光。
空气中肉眼可见的飞尘在空中漂浮,四处辗转。谢不臣兀自坐在沙发垫上,沉默的背影难掩颓唐。
一个出身尊贵、顶级alpha,花了八年时间也没从父母手里把权利挖过来,如今更是落魄的带着自己心爱的伴侣东躲西藏,过着四处逃亡的生活。
从前谢不臣从不胡思乱想这些,只一心和父母分走谢家股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
“谢不臣。”
他惊觉,转过头看到季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皮肤苍白,薄如蝉翼,白的几乎透明,隐约可见耳侧脖颈青色的脉络。
整个人染上了灰白的病色,单薄的身形更加惊心动魄。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有没有不舒服?手疼不疼?我给你热了牛奶,你别忘了喝。”
谢不臣破天荒的变得啰嗦起来。
季钰低头看了一眼被缠得严实的手腕,“我刚醒,外面要抓我的人是不是很多?”
“……”谢不臣拉着他坐下,牵起他的手,在指环的位置亲了一下:“他们不敢,你安心养着病,剩下的我会解决。”
“可是,周行母亲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你护着我就成了同谋。谢不臣,你好像糊涂了,怎么连黑白不分了呢。”季钰真心为谢不臣感到不值,惋惜地摇摇头。
一说到这,谢不臣的神情就愈发严肃:“我不信你会干这种事情。”
“我好像……已经承认了吧。”
“我要听实话。”
“……”
季钰抿嘴,双手被谢不臣紧紧攥在掌心,炙热的暖流顺着指尖灌进体内,他好像都出汗了。
“季钰,你可以不说,但我会一直陪着你躲下去,我不会让他们抓到你的。”谢不臣说着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虔诚地立下誓言。
季钰抬头久久凝视着他,目光非常不忍,叹了口气:“从小父亲教我:人人平等,贫民窟也并不全是恶人。”
早期他非常不理解这句话的,直到那天遇到周行。
十五岁的周行倚在树干上睡觉,季钰看见了觉得新奇,问他为什么睡在上面。
周行很认真的回答他:“因为比柴草舒服。”
季钰:“柴草?你不睡床呀。”
周行歪头:“床是什么?”
“……”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不知道基本的睡觉工具呢?季钰太好奇了,跟着去了周行的住址。
那是一座被黑暗笼罩的地界,随处可见的握手楼、堪堪过人的小巷、衣衫褴褛的ao。周行的家不能说破旧,但也算得上啥也没有。
季钰问:“为什么不打工赚钱呢?”
周行:“我没有身份证。”
其实有不少贫民是做黑工的,周行也尝试干过,他生的白净,又高又帅也被不少人追求过,可周行却觉得奇怪,什么也不让他干反而上赶着给他送钱,傻逼。
然后周行把他们挨个殴打了一顿,被扔进拘留所关了好几个月才被放出来。
周行算情况好的了,剩下的那些简直惨不忍睹,充斥着各种犯罪与黑色产业链,与繁荣安宁的泰安几乎是两种世界。
几百万人龟缩在这个狭小的地界,季钰问过别人为什么不反,那个人是这样告诉他的:
“顶级ao出生率不到8%,却占据这个社会将近90%的财富、军.队98%的控制权,我们剩下的92%的人,连1%的财富都分不到,拿什么去反呢。”
那一刻,季钰毫不犹豫的把周行带走了。
“我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且这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希望周行能坚持下去,拯救那些想要逃出贫民窟的ao。但是后来和我想象的差了太多。”
季钰提出的“阳光计划”惹怒泰安上流精英层,几乎被联手打压,对秦氏实行128项技术、贸易封锁,当时整个秦氏上下极其动荡,甚至连向国家申请的破产保护都拟好了。
“周行母亲不仅是颅内出血,而且患有很严重的的胰腺癌症,需要大量金钱续命。那天秦桑在周行那里翻出丢失的白金耳饰,我知道不是他拿的。但秦氏动荡,我深知已经留不住周行了。敬安太小,周行很聪明应该去泰安闯一闯,我就把他赶走了。”
季钰回忆起那段艰难痛苦的日子,就难免难过:“我应该把他留在身边的。周行走后,我其实……私底下给他不少项目,但都无一例外的黄了,因为这个耽误了他母亲的最佳治疗机会,我后来匿名捐钱治疗也都无济于事。”
秦桑的暴行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过错在他,他当初带走周行时,躺在病榻上的母亲紧紧抓住季钰的手,把家里仅存的382.5毛钱塞给了他。
可明明已经连米面都舍不得买了,对待他这种薄情的人,在临死前竟然还说想再见一面。
“我哪有脸面去见,我辜负了一个母亲所有的期许,也毁掉了她唯一能活命的机会,都是我害了她。”季钰陷入了深深的难过与自责:“把我送回去吧。”
谢不臣表情微凝:“明明是周行的错,是他自己没抓住机会,跟你无关。”
季钰却摇头:“周行原本可以一直待在秦氏,有稳定的资金给母亲治病。谢不臣,你为我开脱,只会让我更愧对他的母亲。”
“我没有开脱,我在说:这件事不怪你。你的行为、你的意愿都是帮助周行,他母亲死了为什么能怪到你的头上?”谢不臣吸了一口气,缓和道:“你说这些,我会派人把证据搜集起来,替你清洗这些污名。”
“……”季钰推开他轻轻道:“你应该把我交给警察的。”
谢不臣的脸彻底冷下来,客厅里寂静了一会。
虽然没有说话,但季钰明显感到腿上的指尖猛然一紧。
谢不臣死死地盯着他,墨黑的眸子几乎迸出暴怒的火焰:
“那我呢?”
“……”
“你打算把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周家或者谢家抓走百分百挨枪子儿!你倒是觉得你是罪有应得了,正义和法律在他们眼里狗屁不是,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处理你。”
谢不臣说着,忍住恼火不停的点头:“那个时候你倒是心安理得了,可那我怎么办?咱俩还没结婚你就打算让我给你守活寡?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谢不臣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几乎失控地甩开他烦躁地走了两圈,粗气乱喘,然后差点咬碎了牙才把这股火给压下去。
蹲下去,帮季钰重新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道:“好好养伤,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要想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在季钰唇瓣上留下一个极其温柔缱绻的吻。
—
谢不臣秘密带走季钰这件事传到周家耳朵里,周密气的当场把传信的给揍了一顿。
“一群没用的饭桶!姓季的都他妈被送进医院了,我让你们看着他不准跑了,结果现在说找不到了?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吗!”周密一脚踹翻了桌子:“滚蛋!”
仆人连忙跑了。
周夫人不慌不忙下楼,呵斥他:“一个金贵的少爷成什么样子?谢家那边不是已经派人了吗,你急什么。”
“妈,不是我急,秦家的那个疯子整天来咱家堵门,问我要他表哥,不给就发疯,闹得我现在门都不敢出。”
周密委屈地坐在沙发上,烦躁道:“家里没一个能用的人,周行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是很放心的周密钻自家后花园的洞才出去找西青。
谢家那边情况也没有多好。
谢不臣带走季钰时专挑偏僻没监控的道,而且事后录像也明显被人剪切过,云海那么大,他们随便找个破落点的地方一猫,谢家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
谢母喊来兰折与其他几位副手:“对秦氏地产下达‘封.杀.令’,再找几家媒体做宣传,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让整个云海都知道,秦氏不保了。”
“是,夫人。”
“兰折你留下。”
谢母说:“你和苏白接触多,近期一定看好他哪也不准去,季钰身上有伤,不臣一定会费尽心思的给他找医生。”
打蛇打七寸,不论谢不臣把全程做得有多么滴水不漏,只要对季钰下手,他一定会按捺不住。
—
没有医生,医院的药物也被谢家严格管控,季钰手腕是伤口迟迟不见好转,谢不臣急得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找和缓和的方法。
泰安那边追得太严,他们这个偏僻地儿又没什么正规医院。
“……”
季钰的伤不能耽搁,他在思考出对策的第二天就喊来了贺兰山。
贺兰山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穿了一身黑客帝国的打扮,黑风衣、黑西装、黑墨镜,他伸手摘下眼睛,打量了这逼仄的公寓。
“老谢你敢再抠搜点吗?三百多平能住得下什么?”
季钰抱着一盆花放在有阳光的地面,道:“其实不小了,两个人还挺温馨的。”
如果窗帘能拉开的话。
看见他,贺兰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上去抓住他手上的那只手,语气低沉:“解开,我看看伤口。”
“我刚换了药。”季钰没抽回来。
“我带了新的,这个好的快。”
贺兰山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四处找起药箱来,谢不臣从里屋拎着药箱出来,抓住了药膏的另一截:“给我吧。”
“啧,我来就行了!”
他一点不松,伸手反夺药箱,但伸到一半突然停滞途中,他忽然想起什么僵硬地收回手,又松开了药膏盒子。
有点不自在:“开个玩笑,我可不干这种体力活,你赶紧去给你的心肝伴侣换药去吧,晚了小心发炎。”
“好。”
谢不臣深深地凝视他一眼,越过他走到季钰身边,打开药箱子小心翼翼地从头都换了一遍。
贺兰山食指挠挠脸,有意回避,脸上半笑不笑的:“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用你的身份证买一张去北美的机票,但当天你不用走,继续待在本市就行,但我需要你做一个假身份,以季钰的名义在那里生活。”换好纱布,谢不臣收拾了残留垃圾扔进垃圾桶。
季钰听了问他:“你该不会是要把我送舅舅那里?”
谢不臣点头:“对,你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在你走之后,我会把周家和谢家的人都引过来。”
谢狩还是私生子时期曾受过秦音的恩惠,所以这些年来从没有针对过秦家,谢母就算再不喜欢季钰,也得顾虑谢狩的面子,这次搜查就没搜过谢家,秦桑也才能大马金刀的横在周家门前堵人。
“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谢不臣,这样太因小失大了,你知道的,我——”
听到第一句,谢不臣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后及时打断:“我说过,不会让你被押上法庭。”
“不可以。”
“等一下!”贺兰山叫停他们:“二位,容我插一嘴。”
二人转头看他,他轻咳一声,从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沓文件:“何怀愁托我给你捎个东西。”
——一份详细的封.杀.令,记述了泰安对秦氏高达几十个领域的封锁。
与上次的“阳光计划”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夫人,”季钰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不惜针对舅舅他们。”
“可能……”贺兰山不知道什么说。
谢不臣接过话头:“她太爱谢狩了。”
“……”
—
谢不臣是一个效率非常高的alpha,在第二天便以“不小心”的方式暴露在媒体视野中,排到行踪的那家报社立刻发表专刊,用一大板块描述了详细的地址并报告给谢家。
小小的公寓楼下瞬间被好几波人马围得水泄不通。
但在不远处的公路远方,一辆银白色得宾利欧陆只留下一串车尾气。
开车的是那个领头,季钰坐在后面,紧张的掐着手心,隔一会便扭头看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领头以为他是害怕,开口安慰:“季总,别担心,没人发现我们。”
他话音刚落,车头便被狠狠撞了一下,一侧玻璃全碎,领头的捂着一脑门血,低骂了一句。
季钰坐的靠里,没有受伤,他惊魂未定中连忙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艹、有人想撞我们的车!后边有辆红旗,我甩开他。季总,系好安全带!”
领头强迫自己镇定,蹭掉脸色的血,一脚油门踩到底。
季钰帮不上忙,乖乖的给自己扎上安全带,“小心点。”
“放心,我在部队训练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保护您用的!”领头猛打方向盘,试图利用前方大坡角甩开距离,但对方车技丝滑,只是被甩开几秒钟便又黏上来,寻找角度虎视眈眈的准备第二次撞击。
两辆车在这个无人区的公路上驰骋,二车距离仅仅不到1米,几乎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
在那辆红旗破损车头猛贴身侧过来时,领头暗叫不好,根本躲避不及,大喊:“季总,抱头!”
宾利车轮急刹,在柏油路面划了四道好几米长的黑色痕迹,两辆车近得几乎能看到对方驾驶座里的人脸,领头都准备慷慨赴死了,那辆红旗突然不见了踪影。
诶?
领头瞥了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防弹大g一下把那辆红旗车顶了个底朝天。贺兰山落下窗户,隔着炫酷的头盔冲他们比了个“ok”。
领头心领神会,开着车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为了避免“车祸”过的宾利招摇,他们在市区特意换了一辆正常的。
在贺兰山的护送下,季钰几乎畅通无阻地到了秦家。
“艹,真刺激,比玩cs还紧张。”领头长吁一口气,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快乐里,问到:“贺总,您怎么突然来了?”
“北美的人安排好了,闲着没事被老谢拉过来加班,非说不放心你们,哼、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贺兰山摸了摸那辆引擎盖变形的宝贝大g:“好兄弟,回头给你整容。”
等心疼的劲过了,他缓缓把视线挪到季钰身上。
见人上下一点事没有,他粲然一笑,把手伸过去:“你没事就好,身上疼不疼?”
“我没事,谢谢你们,现在形势不好,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的。”
季钰侧身躲过他的手,吩咐佣人带领头去包扎伤口。
贺兰山停在半空的手指捻了捻,尴尬的又收回去,哈哈笑两声:“今天天气真好啊。”
季钰抿嘴,犹豫了一下,“贺总,谢谢你。刚才您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对您一辈子也还不清,还有上次在宴会——”
“有什么好还的?这每个人每天发生这么多事,细数下来每件都得有回报有付出的,不得累死?”贺兰山豁达:“其实,人平安就够了。”
阳光刺眼,但贺兰山说这句话时,眼神似乎变黯了。
“可你和我无冤无仇,你没必要帮我。”
贺兰山干笑,勉强扯起个嘻嘻哈哈的笑脸道:“哎——你这句话就不对了,付出就一定要得到回报吗?不一定吧,万一我只是单纯想做好人好事呢,毕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
“我只想要你平安。”
其他的都不要。
贺兰山生的俊俏好看,身材高大,五官仿佛在模子里刻过一般,不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深情款款。
他眸子里盛着笑意:
“别的都不要。”